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叶翊辉有心不想开门。
之前的案子，让他对颜色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凶手一定是有颜色的！
但有颜色的，却不一定都是凶手，
也可能只是和案子有极其重要的关联而已！
那么，王建旋的颜色属于那一种情况？
凶手？
重要的关联？
叶翊辉不知道。
他还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心理建设还没完成前，他本是不想在见到王建旋的。
可刚才电话里都说了自己在家了。
这时候不开门，算是什么意思？
万一王建旋真有问题，
那他这些天态度突然变得冷漠下来，
会不会已经让王建旋察觉到了什么？
比如，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
想到这里，叶翊辉下次不免有几分慌乱。
“应该不会，最多只是他知道我看了下卷宗而已，这又能暴露什么？”
“他不会知道我眼睛能看到颜色这件事情的。”
“对，他应该什么都还不知道。”
叶翊辉深吸了几口气，强自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
又拍了拍脸松软一下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
摆出了自以为应该是和以前一样的神情，这才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人是王建旋，叶翊辉装作几分惊讶。
“王叔？”
“你怎么突然跑到AB市来了？”
“突然？你小子难道不知道我为什么来啊？别装了！”
王建旋瞪了叶翊辉一眼。
“1231案的破获，牵扯面很大。”
“作为市局的领导，我肯定是要来参加相关会议的。”
王建旋说着，又摇头苦笑道：
“你啊你，不听话！”
“说了让你不要掺和进去非不听！”
“竟然还跟着跑到外省去调查了，你真当你是刑警了啊。”
说着，话锋猛地一转，又道：
“哎，不过我也听老曹说了，你小子这次表现很不错啊。”
“上次市局的那个案子，我就听立国提到了你，这次老曹也说。”
“看来，我的话你是百分之百不会听了，一门心思地想要当刑警了是吧？”
王建旋说着说着，脸色渐渐转冷道：
“这次还通过老曹绕开我，直接向省厅递交申请，你小子能了啊！”
“王叔，我……”
叶翊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觉得说什么也没用，王建旋亲自来这里，
肯定是为了让他继续断了这个念想！
“我什么我。”
“以前觉得你想要当警察，只是一心想要给你父母报仇。”
“我不想让你把这份本应该是保护人民的职责，当成你自己复仇的工具。”
“人一旦被仇恨所困扰，就会蒙蔽双眼，往往做什么都不行。”
“越做越错，越错还越做，陷入一个无法自拔的恶性循环。”
“我当时觉得，警察这份职业，其实你都当不了太久。”
“因为警察的职责，不是那么容易扛起来的。”
“但你在派出所时的表现，还有这段时间的我的观察。”
“我发现我看错你了。”
“你内心有仇恨不假，但那份正气更强！”
“既然你千方百计都要当上这个刑警，能力上也足够。”
“我也想好，是时候放手了。”
王建旋说到这里，有几分老迈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
“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要告诉你。”
“你的申请我不会在拦着了，我也跟省厅打了报告。”
“有我和老曹两人的推荐，通过是肯定的了。”
“调换岗位的相关手续，你这两天自己就去办理一下吧。”
“不过你的资历尚浅，市局暂时就不要想了。”
“先去老曹那里锻炼个几年。”
“要是能一直保持这份冲劲，相信很快我们就会在市局见面的。”
“怎么了？还傻愣着干嘛，不请我进屋吗？”
王建旋见自己说完，就自己先进了屋，还顺带把门给关上。
只留下叶翊辉一个人，还愣愣地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王建旋的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超乎了他的预想。
“王叔，你，你刚才说的都是……”
好半天，叶翊辉才反应过来。
“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可骗你的？”
王建旋道：“我说了。”
“既然你有这方面的意愿，又有这方面的能力，我没理由在拦着你。”
“要不是以前还想让你能有个稍微普通一点生活，我会一直拦着你吗？”
“不过自从前几天你不辞而别之后，我也想通了。”
“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到底还是要你自己去选择才行。”
“我可以劝解你，引导你，但并没权利替你做出选择。”
“不过我可要事先说好了。”
“既然加入了刑警这个队伍，那就要给我好好干！”
“要是哪天敢哭着喊着跟我说太苦了，不想干了。”
“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已经彻底明白王建旋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叶翊辉的神情变得坚毅了起来，就像在发誓一样，道：
“绝对不会！”
只是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疑团一片。
他不明白王建旋怎么突然就转变态度了？
而且只是他的刑警申请被通过这种事情，
需要堂堂一个局长亲自来他家吗？
王建旋是想要做什么？
因为对方此时身上那显眼的颜色，
让叶翊辉再也无法像是以前那般单纯的去看待对方。
似乎是瞧出了叶翊辉心下有几分疑问，王建旋紧接着就道：
“今天来除了告诉你这件事之外。”
“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个你说说当年的案子。”
“当年？”
虽然没有提及是什么案子，
但只是当年这两个字，叶翊辉瞬间明白过来王建旋的意思。
“可以看我母亲那个案子的卷宗了吗？！”
叶翊辉很是激动和兴奋。
他想要当刑警，最大的动力就是这件事了。
这些日子他之所以能废寝忘食的工作，也正是因为有这股念头做支撑！
如今，这个愿望就要实现了！
“你想什么呢？”
王建旋的一句话，直接把叶翊辉给说蒙了。
然后就听王建旋继续道：
“作为被害人的家属，按惯例你母亲的案子你是需要回避的。”
“除非特殊情况，别说这个案子你不能参加调查。”
“甚至连相关的卷宗你也是不能看的。”
“这种事情，你难道都不知道吗？”
“我……”
叶翊辉愣住了。
是啊，这个规矩他是知道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在王建旋提起之前，他好像从来没想过。
或者说，他是有意忘记的，
否则自己最大的动力岂不是就没有了吗？
何况“惯例”这两个字，
以中文的博大精深，也是可以有多种解释的。
有惯例，自然就有特殊。
他相信只要自己足够能力，能表现出足够的冷静和克制，
这个案子他未必不能参与。
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
王建旋既然很清楚这些，
那突然跟他提起当年的案子做什么？
难道现在他已经满足了特殊的条件了吗？
不会吧……
“你母亲的案子不能给你看，对你来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凶手所犯下的其他的案子。”
“至少凶手的第一个案子，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的。”
王建旋从拎着的一个公文包里，取出了一叠厚厚的文件夹。
“这是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应该是凶手第一次作案时的详细情况。”
“我了解你，你即便不是刑警的时候，也一直没有停止调查。“
说话间，扫了眼叶翊辉在墙上贴满的旧报纸，又道：
“现在你即将成为一名刑警了。”
“我想即便我用规章制度拦着你，你也不会听。”
“肯定会四下里自己去进行相关的调查。”
“仇恨所带来的驱动力是很强的，可以让人永远都无法忘记过去的痛。”
“这个我深有体会。”
“既然拦不住你，就不拦好了。何况我也不想去拦。”
“与其让你漫无目的调查，把时间和精力白白浪费了。”
“不如让你对这个案子有个深入的了解。”
“作为凶手的第一案，里面势必埋藏了很多跟凶手有关重要的线索。”
“你从这里下手，应该会节省很多时间。”
“至于凶手的其他案子，以你的资格暂时还接触不到。”
“光是这个，其实最少也要是我们市局的刑警，才能接触到的内容。”
“这么多年都没能侦破，甚至个嫌疑人都没能确立。”
“多你一个人知道这个案子，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何况，从各方面而言，你都不算是一个局外人。”
“说不定集思广益之下，还能有些收获。”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今天的事情，记得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看叶翊辉点头表示明白，王建旋又道：
“这个凶手都已经逍遥法外二十多年了。”
“甚至到现在，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人是否还活着，是否还会再次犯案。”
“或许我们不惜违反规定，也要时刻注重的案子注定没有结果。”
“但我可不想只等着凶手再次作案，或者上面下令调查积案的时候才动手。”
“我相信，努力的即便没有回报，但至少我们努力过了。”
“回头下去的时候，也能挺直腰杆跟家人们说一声，对不起，我尽力了！”
“自从当年接手这个案子一来，我就没有一天睡过安稳觉。”
“我想，你也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