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自己曾几何时,既然如此关心起田衡的具体身世了,甚至差点都忘了田衡所说的话才是更加值得关注的事情。
于是我努力收了收思绪,说道:“你说赶尸匠早就已经死了,可他现在分明还在你的脚下活蹦乱跳的,你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呀?”
“衡爷,你可千万不要吓唬我呀,要是你不愿意放人,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真犯不着说那么离奇的瞎话。”小江也对田衡的话质疑道:“我们之前还听到赶尸匠说过话,而且又见着他布尸阵来对付你,这可都是大家伙亲眼所见,你这脚下怎么可能是一个死人呢!”
田衡见我们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索性收回了踩在赶尸匠背上的脚,接着我们便看见赶尸匠的身子直挺挺地弹了起来。
那张没有丝毫血色的脸和死鱼般的眼睛,直直跟门口站着的我们来了一个对视。
这下由不得我们不去相信田衡的话了,看来赶尸匠真的早就已经死了,那刚刚所发生的一幕不就是尸赶尸了吗?
田衡又将赶尸匠重新制服,只不过他这一次索性直接坐在了尸体的背上,看来制服这样一只粽子,即便是他那么身手了得的人也需要坐下来歇一歇了。
可是他这样坐在尸体的背上歇息,多多少少还是让我觉得有些瘆人,而他似乎却觉得十分的寻常,举手投足都跟坐在普通凳子上没有任何的差别。
“你们还要不要再看一看,我应该还能再制服他两次。”田衡看起来都有些累了,可他却说自己还能制服赶尸匠两次,这让我不禁啧啧称奇。
亏我还以为自己的体力是队伍中最好的,可是刚刚那样的搏斗,换作是我的话肯定早就累趴下了。
小江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则不断重复着:“不看了,不看了,我们都相信了……”
“显哥,你怎么不说话呢?难道你还是不太相信吗?”田衡又特意问了一下我。
而我当然也相信了,只不过我还是得问一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田衡说他一开始也不知道赶尸匠早就死了,所以他才会提及要找出赶尸匠的位置,目的就跟打草惊蛇的原理一样,要是不惊动草丛里的蛇,那又如何找寻蛇的踪迹呢?
接下来田衡在跟赶尸匠所操控的尸体缠斗的时候,其实是采用了拖延的战术,他的确是想要找寻到声源的位置,只可惜赶尸匠摇铃断断续续,再加之义庄特殊的环境,所以田衡一时间很难找出赶尸匠的藏匿位置。
后来田衡才想到了故技重施,又用了一次打草惊蛇的伎俩,也就是他特意把义庄的特殊环境说出来,以便赶尸匠肆无忌惮的发动攻势。
结果赶尸匠果然上当,那铃铛一直摇个不停,田衡自然也就能够把回声和声源剥离开来,从而找寻到赶尸匠的藏匿之地了。
我听得触目惊心,真没想到一场看似普通的搏斗,背后竟然还有田衡如此多的算计,这也难怪赶尸匠会被他彻底制服了。
当然我对田衡所说的这些内容还并不太满意,因为他只是说出了制服赶尸匠的计谋,却并没有把早已死了的赶尸匠为什么会说人话,以及尸赶尸的现象到底是怎么回事解释清楚。
总之田衡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在故意避重就轻,逃避我们想要知道的真相一般。
所以我又特意追问了一遍,以此表示我对尸赶尸的强烈好奇。
田衡见我想要知道真相的态度如此决绝,表情不禁显得有些为难起来。
而我在他为难的表情中,更加肯定了他知道真相,只是碍于某种原因不方便吐露出来罢了。
终于我看到田衡闪烁的目光连续两次瞥向了杠头,即便我就算是再蠢,那也应该明白这一切的答案肯定都跟杠头有关了。
难怪杠头一直保持沉默,这分明就是一种做贼心虚的表现嘛!
但是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杠头和三毛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还整出了尸赶尸这样精心的布局来了呢?还有我一直就想不通的一个问题,杠头他们为什么要算计田衡呢?
当然我没有把这一层窗户纸捅破,因为我看得出田衡也不愿意捅破这一层窗户纸,要不然田衡早在询问三毛失踪情况的时候就明显有所察觉,却还故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甚至我还怀疑田衡肯定早就识破了杠头他们的局,知道尸赶尸的背后是三毛在搞鬼,所以他才抓住了三毛不太了解义庄回声原理的情况,故意诱骗其操控赶尸匠不断摇晃铃铛,从而找出了赶尸匠的藏匿位置。
至于我为什么会认为尸赶尸是三毛操控的赶尸匠,这也是通过之前发生的一些蛛丝马迹得出来的猜测。
首先我还记得才下到山崖底下来的时候,三毛居然可以嗅出脚印残留的尸气,这种能耐除了鼻子真的很灵以外,在咱们倒斗这一行当之中,也就只有经常跟尸体打交道的搬山道人了,可是据我所知,三毛并不是鼻子灵敏的那一类人。
其次田衡在谈到搬山道人的时候,三毛表现出了极力维护搬山道人形象的异常举动,并且还说出了有关搬山道人起源的另外一个版本,足见他就算不是搬山道人,也跟搬山道人有着某种亲密的关系。
最后也就是杠头这个猪队友那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了,但凡每一次三毛触碰跟搬山道人有关的东西时,杠头总会出来责骂三毛几句,并极力塑造三毛是一个学方术的半吊子形象。
综合以上三点情况,三毛是搬山道人正统传人的可能性太大了,并且杠头早就应该知道了此事,只不过他们一直有意隐瞒于我。
只怪我实在太过天真,既然连那么多的疑点在面前划过,我却到了今时今日才发现,亏我还以为自己的洞察力多么好呢!
我真的不知道杠头到底还有多少秘密隐瞒着我,但我知道自己从此刻起,肯定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无条件的信任一个人了。
因为这种被身边最近亲的兄弟欺骗了两次的感觉,若不亲身经历的话,真的很难理解得了,特别是杠头和婉婷有染一事,简直就如一把尖刀从我后背刺入一般隐隐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