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凤,是吴县凤落镇的人,别人听到我的名字都会笑我一个大老爷们居然用女人名字,但是那个时代大家都知道,饭都吃不饱家里自然没钱送孩子去读书,我爸和我妈生下我以后也不知道要取什么名字。
后来家里正在读初中的小叔提了建议,说是字典翻到的那一页的第一个字就用做我的名字,可是该死不死的正好翻到了F开头的那一页,而第一个字整好就是凤字,所以我的名字就叫做张凤了。
为了这件事我长大后还心里暗暗的咒骂过小叔,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我们镇都是由三百年前的张家六兄弟传下来的,大儿子的后代称为大房、二儿子后代称为二房以此类推。
我们家是大儿子传下来的,理所当然的就是大房,但是说来也是奇怪自打一百多年前大房人丁不兴,亏房的情况愈发的严重,到了我爷爷这辈已经是单传了三代了,后来我爷爷生了我老爸和我二叔、三叔,这样百年来亏房的厄运才摆脱,再后来我老爸结婚生下了我,我也就成为了我们老张家第一个不亏房的后代。
爷爷打小把我当做宝贝来宠,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在手上怕摔了,在家里那时叔叔们还没结婚我就是家里唯一的孙子辈,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正当我六岁那年有件事差点夺去了我的小命。
我还依稀的记得,那是八月份的某一天中午,烈日当头热浪一波接一波的传过来,而且南方的热也不是一般的热,热的同时空气中还夹杂着沉重的湿气又热又闷,人走出外面就像是走进巨大的蒸笼。
那个年代镇子上的每一户人家都是靠着山吃饭,男的就进山打猎女的就下地耕田,我爷爷自打有了我这宝贝孙子以后打猎养活家的重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我爸的肩膀头上。
那天老爸和二叔想进山里头去看看前些日子种下的陷阱有没有野猪落网,那时候上山豺狼虎豹基本上都可以见到,所以家里人一般都不让小孩子前去,但是那天不知为何老爸居然破天荒的同意了带我一同进去林子里,而且一向怕我出事的爷爷居然也没有反对。
我见他们都同意高兴的屁股都乐开了花,屁颠屁颠的就扛着自己用木头棍子做的猎枪被二叔抱在怀里,三人就这样上了路。
林子和家离得也不远,就在镇子后头的山上,那座山里野味比较多,野鸡野猪什么的简直就是漫天遍野,而且最重要的就是那座山的老虎基本上没有,要知道那时候要是在山上打猎碰上了老虎,光靠双管土炮猎枪根本连老虎的皮毛都打不穿更别说是打死了,碰上基本就是九死一生,所以镇上的人几百年来都一直在那座山上打猎。
我们走了大概小半天才找到了老爸放下的陷阱位置,山里就是这样随便下一场雨野草一长,路就可以被掩盖的不留痕迹。
传统陷阱都是巨大的野兽夹子,人要是不小心踩到了,脚都可以被夹断。
所以这一路上老爸和二叔走的是异常小心,还没接近地方的时候我们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声,老爸对于这样的声音早就习以为常,喜开笑颜的剥开前面的草丛,随后一直两百来斤黑黝黝的大野猪赫然的出现在我眼前。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活的野猪,以前对于野猪的影响就是肉好吃,可是真的亲眼见到的时候才发现,这野猪还真不是一般的凶猛,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自己还小,看到那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的野猪心里直发怵,看也不敢看。
老爸招呼着二叔过去帮忙,二叔把我放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叫我不要乱跑便过去帮忙了。
别看那野猪已经遍体鳞伤,可是只要它挣脱来夹子,随随便便都可以用它的獠牙把人给顶死,为了安全起见二叔在前头吸引野猪的注意力,而老爸绕到野猪的背后抓住机会掏出腰间的匕首,一把跳到野猪的背上给它脖子来上一刀。
我是眼睁睁的看着打野猪原地扑通几下,随后便一动不动了,被那黝黑的大眼珠子盯着让我心里极不舒服。
傍晚的时候老爸和二叔扛着野猪回到了家里。
那一天晚上奶奶和老妈做了许多的菜,老爸和爷爷还有二叔三人都喝了不少的酒,三叔一边吃饭还一边看着书,老妈也在给我喂饭,这一顿下来让我把打野猪临死哀怨的眼神,忘的是一干二净。
饭桌上爷爷还不停的夸着老爸和二叔。
农村晚上也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洗完澡全家都早早的睡了。
可是奇怪的事情在后半夜悄然发生。
那天夜里,我还是和往常一样半夜尿急起来上厕所,厕所就在院子里的那一头,每次都是打开房门就可以看到小叔点着油灯在读书,所以每次都是小叔带我去上厕所。
迷迷糊糊打开房门的时候,发现大厅只有摇曳的油灯,却没有看到小叔的影子。
因为见到大厅没有人虽然尿急但我也不敢走出去,不由得站在门口试探性的叫了几句。
“小叔~小叔!”
等了几分钟还是没有听到回应,这时候我已经快憋不住了,不得已只能说一步一步慢慢从房门摸索到大厅外。
小孩子都有这样的心理,虽然是自己家可心里还是害怕不已,生怕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伸出一只手把自己抓了进去,然后吸自己的血。
特别是那种木屋瓦房更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怖感。
好不容易挪到了大门口,可是房间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在我的心里吓得直接炸开了锅,我吓得叫出了声脑海里浮现出无数种想法,什么僵尸、小偷、山鬼一大堆的妖魔鬼怪在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的心跳随着脚步上下起伏越快,终于我感觉到了脚步声来到了自己一门之隔的身后,我似乎还可以感觉到门外的呼吸声。
此时我实在是按耐不住自己的恐惧,惊慌失措的叫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可是门外的那个身影似乎察觉到了我要逃走,顺着门缝伸出手一把将我抓住。
在这一瞬之间我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惧,嚎啕大哭只感觉一股热流划过我的大腿落到了地板,我一边哭一边胡乱拍打黑影说道。
“不要咬我,不要咬我,我浑身都是黑泥,血也不好喝,我还不想死呢!”
“凤子,你在胡说什么?我是小叔啊!”
我听到是小叔才敢张开眼,家里人也被我的哭声所吵醒,连忙出来询问情况,小叔和大家解释一番确认没事后,老妈便带着我进去换裤子了,睡之前老爸还笑我胆子小。
那时候虽然小可是心气高,一脑子都在想要是自己被吓尿裤子的事,明天传到了狗子家里,那自己肯定要被狗子笑好几天,以至于后半夜根本就睡不着觉。
就在我翻来覆去的时候我又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房门外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我心想着小叔跑来跑去的干嘛,可是下一秒我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这声音不像是人浑厚的脚步声,更像是什么动物的蹄子叩击地板的敲打声。
越听心里越是发毛,这声音太古怪了,我心里有想法但还是更相信这声音是小叔发出来的,便跑下床来到大厅叫了一句,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小叔侧身附耳趴在大门上对我比了一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我顿时就头皮麻发,这很明显确实是又什么东西在院子里。
紧接着我听到了古怪而又瘆人得哭声,我吓得跑到小叔身旁一把将他抱住。
房间里的爷爷和老爸他们也被写怪声给吵醒了,一开始爷爷还以为是小叔在作祟,在房里叫着小叔的名字就是破口大骂。
“宗!你个小兔崽子大半夜的鬼叫个屁啊,等一下我出去给你几个大嘴巴子,让你叫唤!”
“爹,不是我!是门外的东西!”
见到爷爷出来,小叔脸色也是按不住了,急里忙慌的指着外面。
爷爷和老爸等人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两人的脸色双双大变随后爷爷走到门前对着外面看了许久,老爸取出了猎枪对准门外。
“爹,是不是黑勾?”
黑勾是我们这里的土话,代表着小偷的意思,那年代大家都吃不饱,有些人也就干起了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见爷爷许久没有回应,奶妈沉不住气小声地叫唤着。
“你个糟老头子到底看到了什么,快说啊,真是急死人了!”
爷爷疑惑的看着门外转过头松了口气说道。
“莫得事莫得事!隔壁家的狗跑过来吃猪杂来的,都回去睡觉!”
我也不知道爷爷说的是真是假,但是大家都听着没事也就都各回各的房间里去,小叔也回去了。
老爸还是有些不放心,睡觉的时候把猎枪放在了床边上,老妈抱着我睡着了。
说实在的,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声音是狗发出来的,人就是有这样的作死心里,越是害怕就越想去看,我偷偷的从老妈的怀里钻了出来,拿了个板凳趴在大花窗上。
之前的窗户都是玻璃的,在里面还喜欢加一层大红花布做窗帘。
我小心翼翼的掀起大红花布的一角,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头皮麻发。
只见六个猪脸人身的怪物披麻戴孝带着尖尖的白帽举着招魂幡身后还有一口大黑棺,正不断的对着我们家门口又跪又拜,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一丝丝伤心的表情,而且透着一副诡异的奸笑。
当我掀开布的那一刹那间,另外一个猪头从窗台边上突然出现,双目流血笑着看着我,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今天我们带回家杀死的那只大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