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丁屠户似乎没听到陶然所说一般,不理不睬。
陶然笑了笑,说道:“看来你清楚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行,也早已做好准备了这一天被发现的准备。人各有志,我明白你所做所为是想保护你的心仪之人。只要你能说出此事的来龙去脉,那个女子果真和王德宗的命案没有关系的话,我们保证绝不为难或是纠缠于她。你早点将此事说出来,也好早有个了断。”
那丁屠户还是抿着嘴,一声不吭。
马舵主实在忍不住了,“你说你多好的一个小伙子,为了这样一个女子值得吗?事都已至此,你还如此顽固不冥,难道你不知道那个潘寡妇已经一声不吭逃走了吗?她若是对你哪怕有一丝的情义,会对你如此绝情吗?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
丁屠户只是眉头皱了皱,随即又舒展开来,嘴角似乎也浮现出笑意,似乎他现在所做的是一件伟大的事。
此时秦思广也开口了:“丁阿大,你说过你只是杀害了王德宗一人,与其他案子没有联系。那么,只要能够证明,并且你将杀害王德宗的原委讲出来,若是事出有因的话,也许还罪不至死。”
丁屠户微笑起来,似乎有些轻蔑之意,却依旧不发一语。
卢韵竹忍不住了,“我看你啊是被猪油糊了心。你在潘寡妇心中什么地位你心中没点数吗?你以为你这样做很伟大是吗?在潘寡妇看来你这样的人不知道有多傻呢。你就没有想到过你可能被她骗了吗?”
丁屠户看了看卢韵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在一旁的马舵主火起,走上前来就要骂丁屠户,看那架势说不定还要动手。陶然见势赶快拉开马舵主,然后让众人先退出屋子再商量。
等众人忿忿地走出屋子后,陶然说:“诸位,这事咱们急不得,还得慢慢想办法让丁屠户开口。对了马舵主,那个潘寡妇现在还不知下落吗?”
马舵主点了点头,“我手下的人一直在找,但是到目前还没有找到。”
陶然点点头,“”这个潘寡妇在这个案子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我们还不清楚。有这样一种可能,幕后的神秘人物利用潘寡妇唆使丁屠户杀死了王德宗。若是我们能够找到潘寡妇,也许就能知道真相。若是我们找不到她的话,我倒是希望潘寡妇真的逃走了,不要被那幕后人杀死灭口。
听了陶然一番话,众人心里起毛,觉得有这个可能。马舵主问陶然:“那先生,接下来我们怎么做?目前潘寡妇也没有着落,丁屠户也不开口,可能我们不得不对丁屠户来硬的了。”
陶然想了想说:“如今天色已经很晚了,诸位也都忙了一天,依我看快回去休息休息吧。关于丁屠户之事,我回去再想想办法,看如何能让他开口。诸位还是明天再来此处,咱们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在场之人都点了点头。陶然也不过多地逗留,和诸人道别之后带卢韵竹回到苏悦客栈休息。回到客栈后,陶然就打发卢韵竹回房休息,他则静静坐下来思索起来。可是没过一会儿,那卢韵竹又溜了过来。而陶然不知想着什么出了神,连卢韵竹进来都没有察觉。卢韵竹也不顾忌自己会不会打扰师父,大声对陶然说:“师父,我想着这件案子可睡不着觉,休息不了。师父你想到什么的话和我说说呗,我也帮着你一起分析分析。”
陶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直愣愣地看着卢韵竹。卢韵竹被看得有点心虚,说:“师父,你看着我干嘛?”
陶然说:“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男人对心仪的女人死心呢?”
“呃,师父,你是在问我吗?”卢韵竹被陶然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意外。
“对,假如一个男人对你有意思,你怎么才能让他对你死心呢?”陶然盯着卢韵竹问。
卢韵竹有些不好意思,“师父,我还小,还没想过这些事。再说,我还不知道谁对我有意思呢。那个人什么样?高矮胖瘦?年纪多大?家境如何?为人怎么样?为什么又要拒绝人家让人家死心呢?……”
陶然微嗔道:“你这丫头!你在想什么呢?我是说怎么才能让那个丁屠户醒过来,明白那个潘寡妇对他并没有什么真情实意。目前看来,只有让他死了心,才有可能开口说出案情。你有什么办法让一个男子对中意之人断除了念头呢?我们必须要打开他的心结。要打开他的心结,只有先让他对那个潘寡妇死心才行。”
卢韵竹想了想说:“这个嘛,恐怕还得那个潘寡妇亲自出面才行。可是现在那个潘寡妇不知踪影,我们找不到她啊!”
陶然点点头,“潘寡妇,潘寡妇,我们如何去找潘寡妇呢?”念叨了几句之后,陶然“咦”了一声,似乎想到了什么。
卢韵竹见陶然眼睛发光,连忙问师父:“师父,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陶然笑了一下,“为师还没想好,等想好之后再告你。”
“师父,你就先和我说说呗!快点,不要这样遮遮掩掩的。”说着,卢韵竹上手拉扯起了陶然。
“哎呀,你这孩子!”陶然被卢韵竹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开口说:“你说,既然我们找不到潘寡妇,那我们能不能造一个潘寡妇出来呢?”
卢韵竹想了想,“师父你的意思是……嗯,很好啊,我看可以。依我看啊,要让那丁屠户开口,咱们就如此如此……”
听卢韵竹说完,陶然皱了皱眉说:“这样对丁屠户是不是太残忍了?”
卢韵竹嗔道:“哎,师父,咱们是帮他脱离痴情的苦海,又不是害他,况且实际情况就是如此啊,那潘寡妇对丁屠户又没有什么情分。”
陶然笑了笑,“好好,明日咱们就与大伙商量商量,按你说的去准备。好了,现在太晚了,你赶快去休息吧。”
卢韵竹很高兴,她显然对刚才的主意很有成就感,欢欢喜喜又满怀期待地走了。
陶然看着卢韵竹离去的身影,心里欣慰了一番。随后他又开始思考起了案情。目前对那丁屠户已经有了应对之法,然而这一系列的案子仍然扑朔迷离。这丁屠户在整个一系列的案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呢?他是受人利用还是自己激情杀人呢?陶然又重头开始梳理起了案情。
首先是在城中有多处钱庄的于福全,在登山游玩的途中坠崖而死。根据现在的证据来看,于福全是因为失足意外坠崖。接下来死去的第二人是城中的名医董逸云,目前来看是自缢而死。而且,在他的住处还找到一本染有剧毒的医书。第三个死去之人是华文举,他与董逸云交情不一般,因董逸云离世伤心过度而死。而且华文举本身就身体不好,董逸云离世之后没有得到及时准确的医治。第四个死去的富豪是城中的盐铁巨头王德宗,是被丁屠户杀死的。但是他们如何结怨现在还有诸多疑问。目前来看王德宗和丁屠户之间因为潘寡妇的纠葛,丁屠户愤而杀人。王德宗之后死的是任元庆,此人因为受惊,加上年老体衰,被活活吓死。任元庆之死在这些案子中看起来是最接近正常死亡的,也是最没有疑点的。接下来死去的是茶商霍启智和他的好友黄斐,在家中被人下毒毒死。霍启智和黄斐死后,下毒之案便接二连三地发生,赵吉泰和胡进山均是被人毒死。但是赵吉泰的案子又和胡进山的案子有所不同,赵吉泰的案子中,凶手很巧妙地在书中下毒,而且,凶手对赵吉泰和董逸云用了同样的下毒手法,只不过董逸云没有中毒,而是自缢而死。可是胡进山的案子中,凶手却简单粗暴了许多,直接逼迫胡进山喝下砒霜而死。这些案子整体来说,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很明显,这些案子不像是一个人所能办到的。
想到这里,陶然站起身来,开始在房间内踱起了步。此时的江南天气已经慢慢热了起来,虽然已是深夜,陶然仍然觉得躁热不已。他索性走出房间,来到客栈外面,绕着客栈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慢慢走了起来。清爽的晚风使得陶然的头脑清醒了不少。他背着手,在满天的星光之下,开始了思考。
这些案子是否是同一伙人做的呢?现在还不能下定论。但是目前已经有了好几个嫌疑人。首先最可疑的便是董逸云的侄子董二。此人来路不明,行迹诡异。陶然又想起他和卢韵竹初到苏浙府的头一天晚上,他们和董二相遇的情形。如今看来,董二不让陶然拿那本有毒的医书确有深意。董二看来一定知道那本书是有问题的。可是,这又有一些说不通,如果董二是凶手的话,当时董逸云已经死了,那本书已然失去了价值,董二为何不赶快将那本书销毁呢?而且那日卢韵竹放火烧屋之时,董二又为何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奋不顾身地救火呢?从他人的证词来看,其他案子发生之时,董二并不在场,不可能作案,但是,这并不妨碍董二在其中出谋划策,指挥他人做下了这一系列的案子。但是,从董二的种种行为来看,又似乎不合情理。那么,这董二究竟摆的是什么迷魂阵呢?
接下来有嫌疑的人物便是吴仕廉了,不仅是万青帮的夏震龙,还有官府的秦思广,甚至自己的徒弟卢韵竹都对吴仕廉产生过怀疑。因为吴仕廉了解这些死去的富豪,他熟悉这些人的生活起居。从这一点来看,的确,吴仕廉确有可疑之处,而且他似乎在隐瞒着什么不肯说出来。而且他府中也有一批神秘的高手,行动诡异,完全有可能做下这些案子。但是,若是吴仕廉想要杀死这些人却又不大可能,首先他的动机是什么?这些死去的富豪似乎没有影响到他的地位和财富,反而他们相互扶持,共同壮大;其次,若是他真的害死了这些人,又何必找陶然来帮忙协助破获这些案件呢?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想到这里,陶然轻轻摇了摇头。
还有的可疑人物便是前些日子在吴仕廉家外,协助万青帮李彪他们逃脱的那伙神秘人物了。他们也有可能是这些案件的凶手,因为从他们的行动能力来看,都是一流的高手。这些李彪他们都已经证实了。他们之所以出手,就是要针对吴仕廉。可是,那一晚他们为何要现身救万青帮的人呢?他们就不怕暴露自己吗?
最后的嫌疑人物便是万青帮了。这也是陶然最不愿意去怀疑的对象,但是,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从万青帮帮主夏震龙那里得知,万青帮与吴仕廉这伙人关系并不融洽,这里面是否有什么仇怨呢?万青帮有可能对这些富豪动手,并且故意布下了吴瑜和夏云舒失踪的迷云,洗脱自己的嫌疑。并且,夏震龙说过,是皇上密令他调查这些富豪的死因。夏震龙所说是真是假?那会不会是皇上授意万青帮除掉那些人的?想到这里,陶然心里一哆嗦,不敢再往下想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陶然强迫自己将思路转到案情已有的线索上来。首先可以肯定的是,这凶手对吴仕廉这伙富豪很熟悉,这从霍启智、黄斐和赵吉泰之死就可以看出来。若是不熟悉这些人,也就无从下手了。而且从后面这几起案子可以看出,凶手似乎很喜欢用毒杀人。正因如此,董二才成为了首当其冲的嫌疑人物。但是,其他的案子却又似乎是意外,和他没有关系。这就说明若是董二参与这些案子的话,他必然有其他的同伙,比如那个丁屠户。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弄清楚这个丁屠户的情况。可是,如果那个丁屠户与董二没有关系,也与其他案子没有关系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