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伴随着一阵劲风，某个极致锋利的东西向着顾言的脖子砍来。
好在顾言一直保持着警惕，在这危急关头身体猛地下倾，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是人类？”
感受到某种金属从头皮险之又险地擦过，顾言听到了一道沉重的呼吸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攻击我？”
迅速调转了身体方位，举起手中的直播杆摆出防御的架势，顾言冲着黑暗冷声问道。
得益于情绪分离的现状，他在几个呼吸间便调整好了心态，并没有在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中乱了阵脚。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的黑暗，瞪大眼睛尽可能地捕捉着对方的踪迹。
可商城内还是太黑了，无论他怎么尝试都无法看清除了地上人偶以外的任何事物。
顾言不由心里一沉，但表面仍不动声色: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我的朋友已经报了警，警察现在就在层楼里，真打起来你或许可以杀掉我，但你也一定跑不掉。”
一边用可能在这里的警察威慑对方，顾言聚拢精神，仔细地倾听着黑暗中的动静。
几秒后，他再次捕捉到了细微的风声。
“来了！”
顾言神色一振，手中的直播杆立刻往声音的源头抡去。
可下一秒，伴随着一道破空声和金属管落地的声响，顾言只觉手上一轻。
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下蹲翻滚。
破空声再次在黑暗中响起，某种东西飞快从人偶头顶划过，带出一抹银色的寒光。
“人偶的位置可以看见！”
虽然因为翻滚没有看到太多，但一直关注着周围情况的顾言还是抓住了那一闪而逝的瞬间。
没有丝毫犹豫，刚刚稳住身子的顾言直接将仅剩半截的直播杆用力抛向银光出现的位置，同时伸手按向了旁边的人偶。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似乎也明白了顾言的想法，就在他碰到人偶的瞬间，新的破空声直直在人偶上方响起，斩向了他的手。
可袭击者还是晚了一步，随着顾言伸手扣住了人偶的下巴，身体顺势向前翻滚，人偶的头竟直接被他硬生生拔了下来。
在地上滚了两圈，弄得灰头土脸的顾言抱着人偶头直起身子，眼中还带着一丝讶异。
他已经做好了毫无收获的准备，可没想到最后竟会如此轻松。
随着人偶的头颅被顾言拿到，黑暗中仿佛多出了一些光线，虽然仍不足以穿透层层黑幕，但也让黑暗稀薄了不少，适应后勉强可以看见四周环境的轮廓，以及……那一双猩红的眼眸。
一股恶寒顿时席卷了顾言全身，他忽然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咔！”
惯性的作用下，刚才未能击中顾言的寒光狠狠地劈中了人偶残留在原地的躯干，深深地嵌了进去。
这时，顾言终于看清那攻击自己的武器究竟是什么。
那是一把形状怪异的斧头，青铜一般的材质上遍布让人眼花缭乱的符号。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些符号便像是活过来了一般，竟蠕动着从斧头上脱离，直直射向顾言的眼中。
“啊——”
顾言惨叫一声，猛地闭上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连带着脚下也失衡般地不断后退，手中的人偶头差点落到了地上。
“不好！”
就在身体失衡的瞬间，顾言立刻绷紧肌肉，连退几步稳住身体，然后转身便跑。
在他离开还不到一秒，斧刃的破空声紧随而至。
“那些符号究竟是什么？”
狼狈地躲避着身后挥舞的斧刃，顾言紧抿着双唇，神色紧张。
那几个符号并没有因为顾言闭上眼睛便被摆脱，相反它们像是被烙印在视网膜上一样，占据着顾言的视野，持续侵袭着他的意识。
在这几个符号的影响下，顾言竟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再抗拒各种情绪，紧张、恐惧、愤懑……各种情绪不断从心底冒出，让他心脏狂跳不止。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定要赶尽杀绝？！”
奔跑间，顾言还试图劝阻身后的袭击者，可对方反馈的只有更加凌厉的攻势。
“疯子！”
低声咒骂了一句，顾言终于放弃了与对方交流，他算是看出来了，那人分明就是下定了决心要致他于死地。
“呼——”
脑后猛烈的破空声再次验证了顾言的想法，斧刃卷起的寒风以及风中伴随着的一些“雨点”让他感觉自己的头上悬起了一个大大的“危”字。
因为刚才发声，顾言暴露了自己在黑暗中的位置和距离，导致袭击者骤然加速拉近了距离，将他笼罩在了攻击范围之下。
“该死！”
察觉到死神的逼近，顾言顿时心中一惊，好在透过黑暗，他看到了身旁正站着一个人偶。
没有多想，顾言身体一闪，躲到人偶身后。
“噗呲！”
倒霉的人偶成功替顾言挡下了袭击，可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言竟听到了斧刃入肉的声音。
可他……明明是没有受伤的。
但来不及多想，新的袭击紧随而至，一股寒意从后脑勺传来直冲天灵盖。
强烈的危机感让顾言下意识地低头，锋利的斧刃几乎是贴着他的头皮扫过，然后“铮”地一声嵌入旁边的立柱里。
骤然失去了前方的视野，顾言的脚步不由得一阵慌乱，竟不小心踩到了一块人偶的残肢。
“糟了！”
随着脚下一阵踉跄，顾言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直直地扑倒在地，在惯性的作用下滑出了好几米，手中的人偶头差点都飞了出去。
强烈的疼痛顿时从胸口、腰腹等部位传来，让顾言四肢近乎瘫软。
“我……”
听到身后再次传来的脚步声，顾言死死地咬着牙，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此刻的身体却丝毫不听使唤，他只能像个虫子一般抽搐着在地上蠕动，在挣扎中一点点挪动位置。
“我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感受着身体的情况，顾言心里泛起一阵绝望。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这一切明明才刚开始，刚开始！我还要报仇，还要报仇！”
危机关头，强烈的求生欲在执念和恐惧的催化下爆发，顾言咬紧牙关，拼尽全力地驱使身躯。
“动啊！！！”
就在头顶的斧刃挥下的刹那，顾言的四肢终于接受到了来自大脑的信号。
他猛地翻过身，将手中人偶的头颅高高举起，迎向锋利的斧刃。
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之前看到的幻觉。
那些人偶为何单单显露出破碎的脸？为什么拿着人偶头便能看清商城的黑暗？为何刚才砍中的人偶躯体会发出血肉的声响？
无论答案如何，人偶明显都是这座商城诡异的一部分，如果说在这绝境之中有什么能救自己，那只能是手中的人偶！
“嘭！”
斧刃没有任何意外地击中了人偶的头颅。在二者接触的那一瞬间，顾言感觉手上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啊——”
刺耳的尖啸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商城，先前幻觉中那仿佛穿透鼓膜直直刺入大脑的哀嚎再度降临，眼前的商城像是失真的影像一般剧烈地闪烁变换，最终定格。
不知从何而来的猩红光芒顿时照亮了周围的一切，照亮了眼前穿着黑色风衣，神色狰狞如恶鬼的中年男人。
同时，也照亮了头顶上，那写满“死”字的指示牌。
幻觉，在这一刻，真的成为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