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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的风携着正午烈阳的火热,吹拂到土狗的脸上。

它吐着舌头蹲坐在屋檐下,一左一右坐着梁杰与陈品序二人。

“你姥呢?”梁杰蹲在台阶上,端着杯菊花茶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豆子随着水流划入嘴中,他嚼了嚼,豆子嘎嘣碎在嘴里,充实的感觉像是填满了饥饿。

“她早上五点就去山上溜了,现在应该快回来啦吧。”陈品序也抿了口茶,顿了顿又转头看向一旁狗头后面的梁杰:

“今天中午茶水免费,就不收你钱了,你别跟我姥说,她小时候穷过,对票子看得很重。”

梁杰翻了个白眼,没有回话,他早看出来钻钱眼的是这小子才对,今早还看见这小子在偷偷看自己直播的剪辑视频,铁定是昨天被认出来了。

“哎,这就是世界对有钱人的恶意吗?”梁杰心中想着,露出了幸福的“无奈苦笑”。

“来了,来了!”陈品序忽然站起身,身旁的土狗也兴奋的站起,小跑到门外,围着一名甩着双臂提膝正步走的慈祥老奶奶转圈。

“你姥,老当益壮啊!”梁杰惊叹道,门外的老太太大概七八十岁左右,满头银丝,但步伐稳健而有力,笑容璀璨,完全不像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精气神。

“她年轻的时候还当过一段时间的巫女嘞,在我们这,能做巫的老人都是能活过百岁的。”陈品序神秘的朝着梁杰开口,随后一笑又道:

“不过都是坊间相传罢了,这里有信仰的人都活的比较开朗,依我之见,心态乐观的生活才是长生的良药。”陈品序明亮的眸子在金灿的阳光下闪烁,仿佛一双金色的眼睛。

梁杰没有回话,要是告诉他自己能活八百岁估计这小子能惊得眼珠子都掉出来,然后扭头将自己送精神病院去。

对他而言,能活八百岁的“彭祖”有了,活了两千年的妖怪也有了,一个理论上能活百岁的老人已经不足以令他惊讶了。

不过为了掩饰自己的特殊,梁杰还是露出来一副震惊的表情,让得意的陈品序眼睛更明亮了。

陈品序的姥姥很是活泼淳朴,与笑面奸诈的陈品序完全不像是一个基因的物种。

她会夸赞梁杰的手艺,会唾骂“奸商”的林奶奶,会端出自己做的桂花糕给他品尝。

陈姥姥也姓陈,这间民宿是陈品序自己改的,她的本职是一名中医,但如今已经退休很多年了。

对于梁杰的很多疑问她都会热心的回答。

就比如山上的地墓、古时的巫族。

在陈姥姥的口述中,他们这个乡镇一半的居民都是当年巫族的遗民,至今保留着较为传统的巫文化,甚至每十年都会选一名年龄尚好的女孩做巫女。

被选为巫女的孩子不会有什么特别的束缚,只是会跟着原本的老巫女学几年医术,每年跟着老巫女一同主持乡里的祭祀活动。

陈姥姥便是在老巫女的教导下爱上了医学,甚至在当年考上了燕京的医科大学,成为了乡里首个大学生,欢送的队伍一路自费将她送到了前往燕京的火车站。

在这样的环境下,年轻时的陈姥姥率性泼辣,充满了活力。

说到兴致时,陈姥姥便从房间的桌柜里翻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照片。

长发披肩,英气俊美,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笔直的站着,身旁挽着两个秀丽的女孩,像个风流坦率的英俊医生。

梁杰不吝夸赞,将陈姥姥夸得笑颜如花。

饭后,梁杰问起乡里的村民对山上地墓的看法。

陈姥姥回答的很平淡:

“乡里的人大多都知道有这么一座墓的存在,但本地人都不会去那里。

人们不忌讳外地人去探险,但也会适当的劝说阻止。

大家都不想和那个墓扯上点什么关系,哪怕是如今旅客来这里旅游大家也会刻意的避开那里。”

陈姥姥讲得很模糊,但梁杰也识趣的没有再问。

临走之时,陈姥姥不知从哪里知晓了陈品序收了梁杰一千元住宿费的事,捡了根竹棍追着陈品序就要打,土狗在一旁“汪汪”起哄,梁杰在一旁看的很是揪心,说着:“就当是给孩子买糖吃。”之类的话。

去往镇上车站的车只有一辆,在车下怎么都拗不过陈姥姥的梁杰,只好接过了退回的九百块住宿费,一同上车的还有一盒姥姥亲手做的桂花糕。

挥手告别脸上还带着竹棍形红印一脸幽怨的看着他的陈品序,以及一脸慈祥微笑的陈姥姥,梁杰坐上了去往回家旅途的车。

......

天空阴沉的很快,逐渐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回到家的陈姥姥惬意的躺在摇椅上,双腿搭在前台的桌上,绣花的布鞋点头似的起起伏伏。

“那个小伙子身上的味道有些不一般呐~”陈姥姥怂了怂鼻子,似乎在回味。

“好像也是个往生之人。”陈品序坐在堂内,呷了一口杯中热茶,眸子在缭绕的水气后带着朦胧的笑意。

“他好像是从祖地那边出来的吧?”陈姥姥随手捻起一片桂花糕送入了口中,接着又道:

“死气很浓,应该是躺过停尸棺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又爬出来了,估计是个有大本事的。”

闻言,陈品序一笑,掏出手机播放起梁杰直播时网友录制的高能剪辑,此时播放的正是梁杰在铁链上用掌心雷符轰散耳蝠的画面。

雷光如狱,耀眼的雷霆几乎将画面填满。

陈姥姥偏过头,眼睛微眯,仿佛隔着数米都能看清手机里巴掌大的画面。

“确实有点能耐,这小子看着瓜兮兮的,没想到认真起来也很凶的嘛!”她的声音慈祥,眼神却如蛇般冰冷。

“不是个好惹的。”陈品序收起手机,眯着眼睛躺在椅子上,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雨,瞳孔恍惚缩成针状,接着又恢复正常。

“那你还骗他九百的住宿费,不怕他生气起来一掌给你劈回魂?”陈姥姥打趣道。

“现在可是和谐社会,你以为还是以前那个‘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时候吗?”陈品序又呷口茶,舒服的哈出气来,接着道:

“这种英雄角色现在不占便宜,以后就难占咯!”

他摇晃着手中的茶杯,杯中的菊花、芝麻、豆子与茶水融为一处,仰起头迅速倒入口中,茶水裹携着杯中之物斤数入其口中。

惬意的嚼着口中的相料,他带着遗憾的意味开口:

“真想趁着昨夜月正亮时给他一口吞了去!”

嚼着的相料如同嚼着梁杰的骨骼血肉,吞咽的幅度大的像是要吞下一个活人。

陈姥姥见状,嗤笑一声,不再理会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外孙”。

窗外下着雨,一条黑蛇自陈品序的怀中钻出,抬起蛇头,蛇眼位置的鳞甲不知何时破开,露出一双金亮的蛇眸,望着天边忽然翻滚轰鸣的雷云,如人般露出贪婪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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