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从我右肩头处取出了一枚45mm子弹,全自动步枪的子弹。
我躺在医院的床上,输着营养液,无助地看着天花板。
过一段时间,还要做手术来看能不能恢复神经,做完后还要看伤口的恢复情况,如果被感染溃烂,可能要锯掉右臂来保全性命。
目前我的右手是完全动不了的。
埃西亚比我惨,她们几乎是第一批中枪的。
她中弹的位置,很不幸,在脊椎骨附近,伤害了中枢神经,如果没处理好的话,可能她的下半生将会瘫痪在床上。
至于朱丽叶,她几乎在我们上救护车的那一瞬间就宣布抢救无效死亡了。
但她的死亡消息医护人员还不能对埃西亚说,“人类身体的恢复速度是和心情好坏有一定关系的。我们现在希望生者能够完全恢复。我们希望埃西亚不用受瘫痪之苦,所以对她依旧宣称在抢救中。”
护士小姐姐说道,“所以你也不要告密。”
我的嘴很严的。
埃西亚知道,马克也知道。
在我住院的这段时间,电视上不断播放着这个事情的最新消息。
“在5月10号下午,位于波利斯同大街附近的展馆发生一起无差别射击案。目前已有4人死亡,16人受伤。暴动分子为22岁少年霍普罗杰斯,是一个小首饰商店的老板。据他所言,是因为一次竞价不成和这次展览负责人产生了一些冲突,从而策划了这起无差别射击案。”
我举起握着遥控器的左手,按下换台键。
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生手里还捧着一个小花盆,花盆里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多肉。
“伊莱莎,马克,你们好啊。”
“我们来看看你。”伊莱莎是我同一个系的同级生,和我经常一个班。
“谢谢,蒙承关照了。”我左手接过花,笑了一下,“右手还是完全不能动,我现在在尝试用左手完成一切事情。就怕到时候右手保不住咯。”
“大卫也来了,不过他陪他女朋友去了。”马克说道,“我们也要去看看埃西亚了。听说她伤势比你还严重……”
“不要和她说朱丽叶死了的消息。”我提醒道,毕竟他们估计早就已经得知了朱丽叶的死讯。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
马克和伊莱莎走后,我用左手刷起了手机。
推特趋势第一条任然是枪击案。
我点开了那条热搜,映入眼帘的,是众媒体对那个枪击犯的宣判。
“这种人应该去死才对。“
“生出来就是危害社会安全的崽种,罪该万死。”
我沉默地看着每一条评论。
右手臂的疼痛在不停地告知我我的经历是多么残酷的一件事情。
不得不说,我现在恨透他。
一周前,朱丽叶还是我的课上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如今,她奕然成了一具冰冷的遗体。
而我的手臂,埃西亚的躯干都要为他的所作所为负责。
埃西亚甚至还要接受她从初中玩到大学的闺蜜的死亡讯息,不用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无比痛苦的。
左手,肯定远没有右手方便。
但为了最坏的打算,我必须要先适应失去了右手的生活。
在我高中的课堂上,老师曾经讲过截肢患者有时会有幻觉:感觉自己失去的肢体还在身上。
我看向我的右臂,我真的不忍看见我右臂的袖子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截肢后会是什么感受。
我其实很想离开床,去看望一下埃西亚。
毕竟她的伤势比我严重太多了。
热爱滑板和跑酷的埃西亚在失去移动能力了之后,又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怎样的感受呢。
陡然间,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彻底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