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村庄内部。
“停火!小心平民!”
一名感染者游击队侦查员一边喝止身旁正在上箭的弩手,一边开始给全队发送密语信号。
火光和热浪几乎照亮了整片夜幕,汹涌的高温让覆雪的地面极速消融,最后蒸发,混合着焦土搅合成一阵阵难闻的烟雾。
而烟雾中,伴随着窸窣的噪响,邪魔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乌萨斯粗口】这群邪魔杂碎简直是没完没了!半个好觉都泡汤了!”
身侧,奥金涅茨一记扬盾,直接拍飞了数个邪魔所扭结成的漆黑孽物,这些孽物和地面的碎砖和残雪结合成了一个个扭曲怪异的人头。
这些个邪魔所织构出的人头,有的十分粗糙,看上去就像是融化的蜡像一样,有的则不同程度的精致起来。
但……能分得清面貌的那些,都是以这些整合运动战士们的五官为蓝本复刻出来的东西,有的甚至都能开口说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了。
这种扭曲的邪魔造物让所有人心中都为之恶寒,他们甚至不知道兰柯佩尔已经遭遇了几乎和本体没有多少差别的仿造霜星。
“老爹,你没事吧?孩子们怎么样了?!”
凯斯奇卡左手抄着一名额头流血,草草包扎过的乌萨斯男孩,另一只手搀起满脸都是碎雪和泥尘的叶甫根尼,说道。
“咳咳咳,别的不说,你爹一把老骨头还顽得很,死不了。”
叶甫根尼咳嗽着回答,胸口和拉风箱一样剧烈起伏。
大家尽管已经反应神速,每家每户都进驻了战士守夜,但是还是有三分之一左右的民房,尤其是新搭盖的那些被损毁。
但只要人命尚在,一切都可以用一定的时间挽回这些损害。
村里的那口生命之井更是终点盯防对象,兰柯佩尔数个阵法的集中点都安置在那里,不单单是防邪魔从外面侵害,也防那口井本身发生变故。
呯!
呯!!
呯!!!
爱国者扬起手中的大戟,劈,戳,扫,仅仅三下简单凌厉的动作就把全盛时期的温迪戈的蛮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邪魔扑来的攻势对他来说,不过是打在礁石之上的海浪,礁石纹丝不动,海浪粉身碎骨。
“父亲,兰柯佩尔传来消息了。”
身侧,真正的霜星借由名为暖雪的施术单元,不断地进行大范围地压制施术,邪魔只要踏入冰霜的领域,行动的速度就会锐减。
这时,爱国者的大戟去拍击这些冻得脆化的邪魔造物,一下就能碾成齑粉。
“我能感受到,我们脚下萨卡兹巫术法阵已经快要启动了,兰柯佩尔现在人在哪里?”
爱国者此时浑身上下的铠甲已经到处染满了邪魔的脏污混杂着雪尘滴落,掷地有声的询问,这阵法同样有他的一部分。
“在南面村口,他刚刚遭到了一次不算伏击的伏击,现在正在过来,沿途正在加速启动父亲您和他布置的萨卡兹巫术法阵。”
霜星翩飞着掠过一只邪魔的猛扑,反手施术同时下踏身形,瞬间将其冻成了冰坨再一脚踩碎,甩了甩一头耀眼的银发,喘着气说道:
“塔露拉和九在我们的另一侧,我们的防线没有被突破的迹象,倒不如说,您和兰柯佩尔先生布置的阵法已经把大部分都拦在了地下。”
爱国者说道:
“如此,我们再稍稍坚持一小段时间,启动的巫术法阵就能自己碾碎它们,我们战略的重心不是主动进攻,而是救援与防守。”
霜星回答:
“您的盾卫已经聚起来了,现在主要集中在塔露拉那边。”
“大家都在奋力作战,被我们救下的感染者们也是同样。”
……
威尔索德村庄,南面。
这里集中的主要成员正是之前被霜星提到的那些被救下的感染者们,他们主要负责搬运伤员,清理路障——或者先保住自己跑路。
当然,也不乏自认为有些战斗力的猛士在掩护着它们。
比如,在队伍末尾的两名萨卡兹,他们既不是整合运动的成员也不是村民中的一员,而是之前被爱国者救下的感染者中的一员。
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故事。
“大场面啊,汤勺。”
好战几乎是每个萨卡兹刻入基因里的本能,即使面对的是邪魔,这两名萨卡兹的佩刀扬起来也根本不带停的。
“呵……是啊,而且我们再一次切切实实地参与进来了,只不过是以战士的身份。”
另一名萨卡兹感染者甩了甩佩刀上沾染的污浊黑液,说道:
“我杀了十四只,你呢?筷子?”
普通的邪魔造物,只要凭依了这个世界的物质,只要避免自身被污染,其实不难杀死,盾卫的一记践踏就能使其粉身碎骨。
“没数,好像也有两位数。”
外号“筷子”的萨卡兹挠了挠头,说道:
“不过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很久之前咱们还在卡兹戴尔周边卖脑袋的日子,感觉这砍砍杀杀的活计和那时候没多少区别。”
“不过这些邪魔脑袋估计是不能拿到疤痕商场换钱就是了,怕不是拿进去当场就要被人削了脑袋,最次也是一脚踹屁股踢出来。”
早年间,外号“筷子”和“汤勺”的萨卡兹是在卡兹戴尔周边干卖脑袋的活计(多指当雇佣兵),只不过后面流落到了乌萨斯。
“刚刚远远的听到,王庭的血魔老爷已经施完法了,好像再稍微坚持一下就行。”
被称为汤勺的萨卡兹说道:
“前面的队伍行进得差不多了,我们也喘口气,准备去找那头温迪戈。”
另一名被称为筷子的萨卡兹实在忍不住说道:
“从刚刚开始就觉得这些话怎么一股浓浓的呃,既视感,是这个词吧?”
“所以咱们这真的是在一处【萨卡粗俚语】的偏僻乌萨斯小村庄?我感觉简直【萨卡兹粗口】投身到了活脱脱的一场卡兹戴尔保卫战当中。”
这两个萨卡兹的战场到顶了也就是雇佣兵的那一套,从来没参与过卡兹戴尔保卫战这种史诗级的战斗场面。
在他们的固有印象中,这些都只有萨卡兹中的精锐,乃至注视着整个战争沙盘的古老王庭血脉有资格参与其中。
“哈,谁知道呢,咱们看看谁先杀到二十只,二十只之后咱们就撤,输的欠赢的一瓶好酒。”
汤勺开口对筷子说道,这种赌注在萨卡兹雇佣兵中非常常见,能有效提升战斗情绪。
“我哪知道我刚刚杀到几只了,没数,那要么就按你的数,都是十五只开始算,咱们谁先杀到五只,谁就赢。”
筷子嘟囔一声,转动着刀柄,说道。
“好,咱们现在就开始——”
噗噗噗噗噗噗噗噗!!!!
仿佛邪魔都听不下去了一样,整个道路的地面顿时一群群爆开,然后大量的邪魔孽物从中喷涌而出,如同一阵阵海浪一般翻涌开。
“呃呃……”
两名萨卡兹感染者顿时都傻眼了,说道:
“这得有……上百只?”
所有的邪魔明显都把第一目标锁定在了这两个坠在队伍后面以杀邪魔为赌注指标的家伙,发出一阵阵恐怖的嘶鸣声。
“好吧……我们开始吧,不管谁欠谁的酒,下辈子记得还。”
先开口的事筷子,他咽了口口水,握住了刀。
“是啊,横竖跑不了了。”
汤勺也握住刀,准备拼死一战。
结果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原来刚刚邪魔的大量喷涌并不是它们主动出击——而是底下有什么更恐怖的东西把它们赶了出来,全部吐了出来。
是兰柯佩尔和爱国者的联合巫术法阵。
“……!!!”
几乎是瞬息间,恐怖的萨卡兹巫术气息就让两名普通的萨卡兹感染者头发都炸了起来。
哗啦啦啦啦哗啦啦啦——
随后,大量鲜红的血液和漆黑的铁砂从地面倒卷而上,随后如同龙吸水一样旋转而起,极短的时间内就形成了数个黑红色的旋风。
这是萨卡兹的巫术风暴。
嘶嘶嘶——
血液和铁砂形成的黑红旋风,在它们面前轻易如同榨汁机搅拌柠檬片一样,将邪魔秽物全数卷入其中,撕得粉碎。
周边雪土混合和地砖的碎片被如同剥油漆一样层层碎裂扬起,两个仅仅是把手中的佩刀举着往前的萨卡兹当即向后退避。
结果等他们撤步回来,发现刚刚手里举着的朝前的佩刀,刀刃部分仅仅只是被巫术风暴的边缘吹了一下,就变成了形似棒棒糖一样的扭曲模样。
“……”
两个“曾在卡兹戴尔附近卖过脑袋”的萨卡兹你看我,我看你,都停止了手中的一切动作,眼神呆滞。
“我嘞个血魔大君啊。”
还没等这两人的不知道是发自肺腑的感叹还是不着调的魔族玩笑说出口,黑红的正主就从夜幕的尽头现身,看着两名愣着的萨卡兹,说道:
“你们怎么还不跟上队伍?杀邪魔杀上瘾了?”
两名萨卡兹感染者这才反应过来,几乎是脱口而出道:
“大君殿下,您刚刚这是和哪国的军队拼——”
结果话才出口就发现这【萨卡兹粗口】根本不是什么卡兹戴尔保卫战,而眼前的兰柯佩尔也不是什么血魔大君。
“……”
而面前的兰柯佩尔,他也实在懒得多做解释,一手拎一个。
呼哗哗哗——
两个萨卡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只闻得耳畔风响,周围的景色开始化作流动的飞线,头脑一懵就换了位置。
等他们再次站定反应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身在大部队的中央位置,而兰柯佩尔早就不见了人影,只有后领口和脖颈处还微微发紧。
“咱们这是刚刚搭上了巫妖的座驾?”
“这还有巫妖?”
又是一段让人闻之哭笑不得的魔族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