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嘟嘟……”
大街之上车来车往,鸣笛身不绝于耳。
一个青年带着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过了马路,细看之下女人带着墨镜双手在空中虚晃居然是一个盲人。
“好了,这就到另一边了。”
青年放开了拉着她衣袖的手,笑着说道。
女人将手缩了缩,赶紧弯腰道谢。
“太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的话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笑道:“没事,那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就是。”
女人有些欲言又止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多谢你了,那么再见。”
“再见。”
爽朗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逐渐远离,她在想那人肯定是一个特别帅气阳光的人。
无奈之余她又叹了口气。
“我这可该怎么回去啊……早知道就不该自己一人出来了……”
似乎是想起了家里沉闷的气氛,女人心中没来得及一股烦躁,站立原地半晌,她才轻轻移动脚步,依靠手中的手杖和地面特殊的地砖一点一点找着家的方向。
她是第一次这样出门,有些不习惯,地形和方向感都不是很清楚,大概也就比一概不知要好一点。
也只是好一点。
转了好几圈她便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感。
但她又害怕走的方向离家越来越远,又不敢走。
虽说盲人对熟悉的路线记忆能力惊人,但她毕竟是一时负气而出来的,而且是第一次自己出来。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人来人往。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一天之中人流最多的时刻。
时不时有别人的交谈的声音擦过她的耳边又消失在了远方,人们因为拥挤的原因时不时还会撞到她。
而她一边连声道歉一边还是站在原地。
而人们看到她的打扮便知道这人的身份,不由纷纷绕开而行,担心一不小心就惹上什么事。
夜晚漫漫的人群像是水流,一遇到她就分开,而她就像是水流之中的一块石头,纹丝不动,。
她有些紧张的站在路中央,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像是一个走丢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干什么。
女人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更多的是无奈。
一场车祸改变了她人生的轨迹,巨额的医疗费之下,还导致了她的失明。
“真烦。”
她蹲了下来,让见状的人们不由再一次拉开了和她身边的距离。
而她却没有丝毫为自己领地扩大而欢喜的意思。
“真是的,我到底在干嘛?”
“你在干嘛?”
有声音在耳边响起。
即使知道抬头也什么都看不见的她还是抬起了头。
路灯早已亮起,夜色却还未降临。
这声音却显得十分格外的熟悉。
当然是那个帮助过她的青年。
“来,手给我。”
根本没有一丝疑惑,也没有一点思考,她甚至完全没有想过,青年到底是不是一个好人。
长久的等待以及希望的到来让她的判断力急剧下降。
她的手下意识之中就伸了出去。
温暖而有力的大手将她一把拉了起来。
“走吧,我带你回家。”
女人一愣。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嗯,你的父母在四处找你,我听到他们的描述想着会不会是你,上去问,然后他们给我看了你的照片。”
“啊,可是我带着墨镜和帽子啊,我还没这样拍过照片呢。”
青年轻轻的笑了笑。
“那么漂亮的姑娘,一般人可不会轻易忘记……”
男人其实是在说笑,就算再漂亮的人也可以轻易的被跨过大半个脸颊的墨镜和笼罩头发的帽子遮掩,他能找到她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们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可她却当真了,毕竟她什么也看不到。
这位盲人姑娘的脸颊有些发烫,突然感觉他握住自己的手也有些烫。
“真是的,那有第一次见面就摸别人手的。”
心中虽然这么嘀咕着,但她却十分害怕青年放开自己的手,反而轻轻用了一点力气。
鼻尖传来了浓浓的桂花香让她意识自己正回到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
突然她一下子站住了。
男人的手被一拉也停了下来。
前方传开了疑惑的声音。
“怎么了?”
“我……我不想回去。”
男人沉默着仔细的看着她,纵使无法视见她也知道青年此时在注视着自己。
可即使这样她也只是咬了咬牙,没有迈开腿的打算。
“嗯,那好吧我们在那一边坐一会儿吧。”
刚想开口叫青年不要管自己,自己现在已经可以找到路的话被掐断在女人嘴里。
这一次司无邪带着她来到了一个长椅边,对这里有着深刻印象的她也和青年并排走向了椅子边。
两人具是坐下,一时都是无言。
片刻。
“不好意思,任性的让你在这里陪我,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回家了,你先回去吧。”
男人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沉默。
正当她以为是不是他早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的同时,青年轻轻的话语响起。
“其实,你要振作一点,一切都会好起来……’”
沉默,先是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女人心中就难以遏制的涌现出了愤怒。
“会好起来!会好起来!你们总是说着这样相同的话!”
她紧紧攥着拳头,秀白的小手之上青筋涌现。
“怎么可能会好!我本来可以看到世界的五颜六色!我本来可以上最好的大学!我本来可以轰轰烈烈的谈一场恋爱!我本来可以平凡的过完这一生。”
墨镜之下,她早已涕泪纵横。
“可我现在甚至连自己独立的出行都做不到,我做不了饭,无法工作,治疗身体的医疗费还把家里拖垮了,人们都找我麻烦,看不起我说我活着浪费空气,我就是一个废人!”
像是洪水决堤一般,青年那几句被别人用过太多次的话让她压抑的情绪疯狂的倾泻着。
“振作!你告诉我一个废人要怎么振作!你失去过吗?你能理解我吗!你们到底懂我什么!你们只会一味的说着不切实际的话叫我振作!振作!”
巨大的吼声之后是令人可怕的沉默。
“其实我能理解,那种失去某种东西的感觉……”
没理会青年的话语,女人瞪大这眼睛,泪流不止。
突然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猛的打向了自己的太阳穴。
“砰!”
青年抓住了她的手,女人又立马将另一只手如法炮制。
青年便只能从身后用力抱着她捆住她的双手的活动。
“你干嘛!”
“你放开我!”
她疯狂的挣扎着,却完全不能挣脱男人的力量。
良久,她终于像是放弃一般身体倒在青年怀中。
“明明都是我自作自受,却还要对着别人发脾气,这样卑劣丑陋的我,真的该死!”
“不!不能死!绝对不能!”
她有些发愣。
“为什么!”
“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至少还活着!”
一味的强调,拙劣的表达,但无比认真的语气却让十分的心意传达到了她的心中。
心思敏感的人总能敏感的察觉到别人的心思。
她清楚的感觉到了青年口中的话语包含着的故事并不比她的悲惨故事逊色半点。
可即使这样他声音给人的第一印象居然是一个十分乐观开朗的人?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坚强的人吗?”
她又开始为自己刚才的懦弱和脆弱感到羞耻和卑劣。
他抱着她依旧没有松手,夜间降低的气温让她的头脑的冷静了下来。
冷静下来后,现在的状况却让她十分面红耳赤。
夏天之中,甚至能感受到青年炙热的体温。
“其实我认为刚刚你有一点是说错了。”
她已经不能正常思考了。
“哪一点?”
“你其实真的不丑,而且十分漂亮。”
她感觉就算是墨镜也不能掩盖自己脸上的红色,于是强行深呼吸。
又是半晌。
“那个,可以放开我了吗,我不会在乱来了。”
“额,不好意思,我力气太大了有没有把你勒痛?”
她便又觉得十分无语。
这难道重点是勒的痛不痛的问题吗?真是搞不懂这个男人的情商是高还是低,明明偶尔会说出十分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不过那些不重要了。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愣了愣随即,苦笑了起来,似乎是为这么久没介绍自己而感到抱歉。
“我叫司诚。”
“我叫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