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亚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地面由于巨大的冲击而塌陷,灰尘冲天而起。
几乎十余只战车崩坏兽与几只突进崩坏兽在其中若隐若现。
血迹遍在布街道,断墙之上。
沉默中崩坏兽行进的巨响构成极其诡异的画面。
突然,好像是感觉到女孩的到来一般,所有崩坏兽眼中闪着红光看向她。
虽然崩坏兽没有情感,但是琪亚娜还是感觉到了它们眼中透露出的渴望与贪婪。
女孩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
崩坏兽群在原地停了下来,一个一个仿佛是一座雕像一般依然不动。
但女孩知道,它们不是不动,而更像是在思考?
那么在思考什么呢?
现场就一个人类和一群崩坏兽。
答案昭然。
琪亚娜脸色有些发白。
“我是不会怕你们的!我可是有好好练过枪斗术的!”
本来是为自己壮胆的话语却在空荡荡又安静的环境中回荡,这样的诡异氛围反而让女孩心中恐惧更甚。
人与怪物对峙着。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一秒,两秒。,…………一分钟………………五分钟。
满是火光与血迹的小镇之中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崩坏兽不敢动,少女也不敢动。
她怕这些崩坏兽和卖菜家大婶的狗一样,当你只要一转过头它就会疯狂的扑上来咬你。
高度集中的精神让她十分疲劳。
而仿佛她只要精神变差一分,崩坏兽眼中的红光就更亮了一分。
终于,在半个小时后女孩的汗水打湿了后背之时。
“嗡嗡嗡”
一只突进崩坏兽慢慢的向前行进。
无数的历史证明过,革命需要先行者,随之后人才会跟着起义。
其他的崩坏兽有些躁动,它们身体微微晃动,似乎马上就要飞过去将女孩吞噬的一丝不剩。
琪亚娜在白色的衣服上抹了抹汗水,留下了一道灰黑。
她紧紧的盯着哪一只崩坏兽,仿佛想用目光杀死它。
仿佛是时间让它们变得更加暴戾,突进崩坏兽不在慢慢前进,它在靠近到一半的距离后一瞬间突进过来。
后面的崩坏兽将身体摆出一个幅度,这是攻击的准备动作。
“嗤!”
金色流光从天而降,那是一把后面系着锁链的金色的长矛。
它就像刺穿了一块豆腐一样,崩坏兽倒下化为碎片。
其他崩坏兽一瞬间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革命先驱如果刚刚出门就被撞死的话,就只会沦为大家饭后的笑话。
“琪亚娜!”
她看到一个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女孩从远处奔来,背后还奇怪的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
崩坏兽本来平息的攻击在看到一个人类冲进来时又瞬间化为狂暴。
白发女孩没有理会它们,而是向在赶着做什么一般迅速的将琪亚娜抱起向小镇外跑去。
“诶?等等,你是谁?快放开我!”
“我叫德丽莎,按辈分算是你的姨妈”
“姨妈?”
琪亚娜看着与自己有着几分相似的女孩信了八分。
“那也不能走啊,我老爸和哥哥还没回来呢!还有威利斯镇上的镇民怎么办?”
德丽莎停下并将琪亚娜放下。
琪亚娜觉得有些极其不合理。
明明腿不长却没一会儿就把带着一个体重不下于自己的人飞奔到了小镇外围,像是在飞一样。
德丽莎理了理纷乱的发丝。
“没事的,有天火圣裁在这世界上还没几个人能奈何的了他们。”
“至于你说的镇民。”
德丽莎拿出一个仪盘,上面闪烁着两个光点。
“已经都死了。”
琪亚娜有些不可置信,她瞪大了眼睛,突然又变得惊喜起来。
“这两个点不是还有人嘛?”
德丽莎拍了拍头,觉得卡斯兰娜家能存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那是我们自己”
琪亚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德丽莎马上正色。
“快一点!天命的人快来了!”
“诶?”
又一次惊呼之中德丽莎用她的怪力抗起了女孩远离雪原。
…………………………………………
血液在地面肆意的涂抹,像是一副抽象画。
残垣断壁,飞沙走石,火海密布。
浓重的血腥味与火焰燃烧的味道在空气中散发着。
小镇在颜色艳丽的背景中却毫无声息,十分诡异。
司无邪沉默着在街上行走。
“咔”
好像踩到什么东西的声音。
他轻轻抬脚,一颗弹珠上染了一丝血迹。
司无邪认出来了这是属于平时常常在街上玩的那个孩子的。
每次当他从这里路过他都会用弹珠恶作剧的抛到他脚下然后让司无邪帮忙捡回来。
司无邪也每次都帮他捡了回来,他知道小孩没有恶意,他的父亲死在了一头老虎手里,他有些孤单,他只是想体验一下被别人关怀的感觉而已。
向周围扫视了一圈,他还发现了许多东西,或者说是许多物品。
木匠蓝斯的锯子,卖菜妇女的头巾,小姑娘的风筝………
它们种类各不相同,但却有一点相同。
无一例外的沾染上了鲜血。
司无邪一件一件的将它们捡起堆在一个地方,不知不觉之中他的身上也染满了鲜血。
在捡东西的途中,突然他眼神一凝。
一只手臂静静地摆在他前面的地面上,没有血迹,纤细,白皙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司无邪有些颤抖的捡起了它,这只手臂的主人他在不久前才见过。
那时他拒绝了她的邀请。
有些不忍的少年转过了头,一对小巧齿轮又映入眼帘。
“对不起啊…………”
好似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的落在地面。
司无邪低着头,仿佛是在平静思考。
虽然他的双肩在颤抖。
他微微偏了偏头,想着一个个无关的人死去和自己应该没什么关系。
虽然他握拳的手指节发白。
他又看了看面前10多20只崩坏兽,想着小镇反正人都死完了,自己不该浪费力气,而且其中还有好几只体型更大还有些看起来很不妙深蓝色身影的崩坏兽。
然而他的脚却仿佛长在地面上,一步都不肯动。
司无邪恼怒的拍了拍自己的腿。
他知道自己是个好人,但他不是个圣人,不用为每一件事打抱不平,为每一件事都伸向正义。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心中翻腾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对自己不够狠心的无奈?
是对自己这种行为的恶心?
不!不是!
是一股冲天而起的愤怒!想要燃尽一切的愤怒!
司无邪拔出了双枪。
“也许你们听不懂,但我还是要说”
他慢慢向怪物们走了过去。
“你们应该感到痛处”
他语气平静而坚定。
“也许你们不怕死,但我还是要说”
没有火焰从两把枪核心中蔓延而出覆盖在了整个枪身。
“你们死的不会太容易。”
少年抬起头,眼中波涛汹涌。
如同海啸。
崩坏兽仿佛都凝滞了一秒,但没有思维的它们根本感受不到他的浓郁的杀意,于是它们继续靠近。
司无邪冷冷勾起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怒。
“嘣!”
一只深蓝的崩坏兽双臂突然向地面一砸,地面寸寸崩裂的同时一道白色的雾气迅速向司无邪袭来。
少年看了看雾气弥漫过后被冰封的地面,觉得用这种力量来做冰棍应该很划算。
虽然威利斯镇的人从来不吃。
思绪只在一瞬间打乱。
他没有避开,没有后退,而是前进。
手中紧握的双枪上传来灼热的刺痛也被他忽略,所谓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御。
少年将这一点演绎的淋漓精致。
用一种诡异的步伐避开白雾的范围,一个旋转司无邪跃起枪口直指崩坏兽。
“砰砰砰”
三枪贯穿了寒冰战车崩坏兽的头颅与双臂,准确无误。
然而这个攻击还没有结束。
贯穿崩坏兽的光束再一次贯穿了后面的三只突进崩坏兽。
“咚!”
寒冰战车崩坏兽巨大的身体砸到了地面,像一个巨大的石头一般,突击崩坏兽也无力的倒了下去。
只是三枪,四只崩坏兽全部退场。
司无邪对枪斗术的理解和运用,近乎完美。
“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
“翁嗡嗡!”
崩坏兽见到这一幕不仅没有后退而是像全部发狂一般冲了过来。
再如何强大的身法在一堵墙压过来的时候也不会起到作用。
望着跃向天空密密麻麻的身影,如同乌云蔽日一般,司无邪的瞳孔也逐渐变得通红,像火焰一般。
他脑海中浮现的是齐格飞对抗那些圣殿崩坏兽的画面。
“天火!”
双枪再一次并拢到一起,手中越加强烈的痛感后,少年心中沉思。
“一秒足够了!”
“出鞘!”
火焰冲天而起。
汹涌的烈焰如同潮水,只是瞬间就淹没了崩坏兽的身影,但是水流却依然没有停。
它以一种不亚于子弹的速度向迅速周围蔓延开来。
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海,一粒尘飘落进沙漠,一棵树立于森林。
崩坏兽与周围的一切被席卷入火焰之中的时候就消失在其中,没有一点灰烬,一点尘埃,仿佛它们本来就是火焰一般,不过是融入了更大的火焰之中罢了。
只有地面上的凹凸不平才能证明它们曾经是令人恐惧的怪物。
刚刚开春的西伯利亚,本来应该还是处于零下的温度,而此时的威利斯镇。
不,应该说是小镇废墟上弥漫着蒸腾的雾气,地面上迷茫着红色的仿佛被岩浆浇灌过的痕迹,地面上甚至有些地方露出了像是玻璃一般的透明小颗粒。
极致寒冷的开春在小镇废墟这里却仿佛如同盛夏一般灼热。
少年的双手杵着剑半跪于地面,他的双手已经焦黑,却不知到为什么火焰没有将他燃为灰烬。
他突然明白自己来到这里时第一眼看到那片燃烧的树林的来因。
在他看不到的背后,一个的有些白色短发的年轻男子,轻轻按住了司无邪的手臂。
司无邪仿若未觉,他静静地看着周围广域的废土,有些低落。
这里曾经无忧无虑,仿若天堂。
这里曾经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这里有爱着他的老太太,有憨厚老实的老猎人,有买菜喜欢送他东西的妇女,有个孜孜不倦爱岗敬业的邮差。
这一切都是被名为崩坏的灾难夺走。
它们毁坏大地,屠戮人民,破坏家园。
这只是一个小镇?
那么在此之前又有小镇,多少人民因为这样而死亡呢?
司无邪想起齐格飞说过的第一次崩坏的中心柏林。
心中好似有什么在翻腾涌流。
是悲伤?
司无邪是好人但不是圣人,为素未谋面的人悲伤是愚蠢的。
是恐惧?
害怕吗?少年连生命都不顾而使用天火出鞘,他会害怕吗?
还是愤怒!
他从未想到崩坏会如此傲慢,为了破坏而破坏,没有物竞天择,只是想要毁灭!他们生存的意义就是为了破坏,毁灭一切,不是为了生存必须破坏,而是为了毁灭。
崩坏像是一个神明一样肆意决定他人的生死,傲慢且执着。
仿佛是被触犯威严的天在发怒一样,人类除了颤抖接受无可奈何。
少年低着头不语。
但天是否也知道人也会发怒呢?
如果他在不断失去。
司无邪愤怒了。
他看着远处因为巨大响声而被吸引而来的崩坏兽,再一次默默握住了剑柄,手中的灼热仿佛消失了。
肆意挥舞着烈焰大剑,让火焰席卷一切。
司无邪望着动摇的大地上翻飞的火焰,嘴角浮现出一股疯狂的笑容。
“来吧崩坏!人类可不只是会颤抖的!”
在燃烧殆尽的大地上,少年许下了誓言。
那个白头发的男人如同贴在他身上一般握住他的双手,虽然司无邪并没有感受到。
在少年做出宣言后,男人眼神恍惚一下。
他觉得这一幕有些眼熟。
一如万年前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