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哼……”
“哼哼哼哼……”
这一首《冬雪》除了描述一个小姑娘在小雪中与一个人一起撑伞散步之后就没有歌词了,只剩下了一声声抑扬顿挫的轻哼。
但是这如此轻快的语调,让人一听到仿佛都能想象到那个小女孩的甜美的笑脸。
这是一首只需要听到就能让心情好起来的歌曲。
歌曲并不难,人人都会唱,但只有萧夜雨唱的出那种春光明媚的感觉,所以这一首歌是继她出道作《梦中白衣人》以外人气最高的歌。
不过以后的话非常有可能会是她的新歌《致守护我的你》后来居上。
大家有这种感觉,因为从那首歌里能感觉到与第一首歌虽然不同但程度却同样强烈的情感。
一个是思念,一个是遇见。
司无邪单手撑着侧脸,也随着舒缓轻快的语调放松下来。
他不知道这一首悦耳歌的真气蕴含量又有几分,但他还是坦然接受了这种有益无害的放松心灵的音波。
紧绷的弦突然放松,司无邪眼皮便开始打架。
从那时候,从柏林……不对。
或许是从西伯利亚那一个火光漫天的夜晚开始,他或许就没有放松过。
一松懈,深深的疲倦便如同滔天巨浪涌来。
他闭上了眼睛。
…………
然后他又张开眼睛。
似乎每一次他睡觉的时候都会进入一些奇妙的地方,最典型的就是司念制造出的梦。
不过在那一次那个自称为姐姐的人消失以后,他已经很久没做那个梦了。
但是这个梦好像不一样。
与孩童和少年时期那一些零零散散的可以称为前世的梦境不同,这一片空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纯白色的鸢尾铺满了大地,在绿与白的花丛中,他躺在这里。
准确来说他躺在一棵大树的树荫之下。
凉风从远处吹拂而来,让绿白的花丛上翻起波浪。
暖阳挂在天空,散发出令人舒适的温度。
青年的思维有些凝滞,这个地方有些过于眼熟了。
司无邪感觉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头发。
然后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他并非平躺在地面,他的脑袋陷入了一处柔软的所在。
他的目光向上移动,一头灿金色的长发柔顺的披散在身侧,又直接垂落到了地面之上。
她的手一直在捋顺自己的头发,手上的缠绕成蝴蝶结的白丝带弄得自己鼻尖有些发痒。
还有那一对如同水晶一般晶红色瞳孔。
几百上千个日夜之中他曾在相同的梦境里,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然后被一把能焚天的大剑钉在地面。
她和平常一样,总是唇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对胸口处的大剑视若无睹。
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自己说话,等待消失的那一刻。
然后她唱着好听的常常用来给小孩子做安眠曲的《小星星》让自己陷入永久的沉睡。
滚烫的泪在司无邪的脸颊两侧灼出两道痕迹。
这一次没有火光,没有大剑,而她也没有死。
“这是梦吗?”
青年很想掩饰声音中的颤抖,却始终无法抑制的哽咽。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冷漠的人,也不是一个木头。
没人会把真心轻易示人,路易斯以笑容为保护,伪装,武器,他便以看似冷漠冷静沉稳的外表为保护,伪装,武器。
真正接触过司无邪的人都能明白,冷漠的外表下是挥之不去的温柔。
听到司无邪的问话,她歪着头想了想,最终确定的点了点头。
“嗯,是梦哦。”
司无邪松了一口气有些失望,失望过后又有些开心。
他用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被她用温柔的力道继续把他按在自己的柔软的大腿上。
她用小手拂去司无邪脸上的泪。
“邪,这些年很累呢,难得有机会,好好休息休息吧。”
司无邪看着她迷人的眼睛,那双眼眸中并非自己以前所见黯淡无光不能视物的眼眸。
她看着自己,她的眼中倒映出了自己的样子。
憔悴与疲惫布满着自己的面庞。
司无邪点了点头,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她总是这么温柔,不论是现在的梦还是平时里她在自己面前不断死去的那个梦。
在那个可怕的梦里,纵使知道明明是自己亲手葬送她的生命,可她也只会坦然笑着安慰自己。
可也正是这样才让他越加愧疚。
看着司无邪不肯闭上眼睛的样子,她不满的鼓起脸颊,强行用手捂住他的双眼。
“邪,都说叫你好好休息啦。”
司无邪久违的顺从她的任性,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眸。
远处鸢尾的花香和她身上的幽香混杂着进入自己的鼻腔。
纵使是梦境,纵使是虚假的潜意识作祟,他却还是忍不住的听着对方的话语,安心舒适的放松了身体和心灵。
突然司无邪又张开眼睛。
对了,他现在应该是在护卫萧夜雨,这个时候可不能睡。
“真是的,我生气了哦。”
然后司无邪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片刻后她收回正对着司无邪散发出白光的手。
看着他安详的睡在自己腿上的样子,她不由用双手撑着脸静静端详他的面容。
突然她眨了眨眼睛,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周围。
这一片天地的事物好像明白了什么。
鸢尾花的花蕊朝向偏到一边,阳光似乎也微弱了几分,微风的力度如同爱人轻抚的手,树荫前段微微合拢遮住了两个人,连一丝阳光都没有落到她们身上。
连草地都明白自己这主人的要做的事情害羞的将草尖偏向一边,似乎是想表达背过身的意思。
虽然这一片由她创造的空间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生物。
金色柔顺头发的少女,脸颊突然变得有些红扑扑的,总让人想起令人垂涎欲滴的苹果。
然后她轻轻将一侧垂落的头发撩到耳后,防止落到司无邪脸上。
然后她轻轻的俯下身体,让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历史之上匈牙利王国权力通天的巴托里家族,那个家族里最博学,最年轻最美丽的贵族女伯爵,那个伊丽莎白……居然是会乘别人睡觉的时候乱来的女人。”
金发少女立马羞得满脸通红,抬起头来。
“我没有……”
蓝天白云之下,花丛之上,大树之前空间变得有些扭曲。
身穿白色短裙后配着的神秘如同星空拖尾裙黑发的少女出现在了那里。
她一出现就继续调侃伊丽莎白。
“哦,你说不是,那刚刚你在干什么?”
伊丽莎白低下头不说话,只是司念看到她的耳根子之上都攀上了一层茜色。
害羞的小姑娘,说的上我见犹怜,怪不得那个蠢货对她这么上心。
司念如此想到。
半晌,伊丽莎白终于还是回过神来,她好奇的问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让你别做傻事。”
司念淡然的说道:“别忘了,现在的你是没有实体,只是纯粹崩坏能的聚合体,你还不能很完美的控制自己的力量,而那个家伙可不是女武神,他的崩坏能抗性并不算高。”
黑裙少女语气变得有些冷。
“万一你那些无法控制的崩坏能因为自己的心情一激动,泄露一丝到他身上……啧啧,以律者身上崩坏能的浓度,恐怕一瞬间他就会被侵蚀而死。”
伊丽莎白哦了一声,又小心翼翼的看着司念说道。
“可是我已经完全掌控了另一个我控制的所有力量了啊……”
司念柳眉高挑。
“真的?”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
“早在好几个月以前就是了,只不过我没有办法联络到你,所以没办法告诉你而已。”
司念有些沉默,如果只是平时的话她一眼就能看出对方的实际状态,可现在的她仅仅是一个投影,无法干涉,甚至无法观测这个世界。
在她做完某些准备以前,她如果回到这里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司念看伊丽莎白一副不像是说谎的样子然后哦了一声。
她抱起双臂冷冷的看着伊丽莎白。
“那不好意思,看来是我打扰你了,你继续。”
伊丽莎白看着对方一副紧紧盯着自己的样子,脸色又有些发红,不过看来是不打算继续了。
于是她转换了另一个话题。
“那个,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去见他?”
司念坏笑着。
“你猜……”
然后她就看到了对方一副苦恼的样子。
黑发少女勾起唇角,以此为乐。
但这个时候她的身形突然变得淡了一些。
“啧,时间到了吗?”
伊丽莎白看着对方的变化不解的询问。
“怎么了吗?”
司念呵呵的笑了笑。
“要怪的话只能怪这个世界咯…………总之我要走了,至于你什么时候能出去,你自己判断就是了。”
伊丽莎白突然激动的问道:“真的?”
司念神秘莫测的笑着。
“当然,不过如果贸然出去相见的话,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我可不保证。”
金发少女一愣。
“可怕的事是指?”
“那个谁知道呢?或者是你最恐惧看到的事也说不定。”
伊丽莎白沉默了下来。
司念看着无比困扰的她心中升起七分趣味,此刻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淡。
“那个,不论怎么说,我还是十分感谢你,感谢你当时救下了我,让我还有机会和邪相见。”
司念神色不变。
“哦,我可是什么也没做,我都说了吧,对于你们的一切我只能选择旁观。而且能活下来这是你自己本身拥有的能力,我只是告诉了你这种可能而已。”
伊丽莎白坚定自己的想法。
“就算如此我也十分感谢你,毕竟就算有这种能力,我不知道的话,最后肯定也会带着遗憾死去。如果不是你救我的话……”
司念冷冷的笑着。
“别搞错了,我可不是因为想救你才救你的,我只是想看看那个蠢货在没有失去你时的未来有什么可能性而已。”
伊丽莎白似懂非懂。
“可是要说只是想看可能的话,不救我的未来,邪也会有另一种可能,那么为什么会选择救我的这种可能?”
司念双唇微微上扬。
“因为,我喜欢这么做……”
她的身影完全消失。
伊丽莎白注意到了她消失前的最后一刻目光移向了自己腿上的青年。
少女叹气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你姐姐真是个怪人。”
虽然她没资格说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