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拂起她脸颊边的发丝，轻轻飘扬。
西琳看着她的头发心中有些隐怒。
她身为堂堂律者竟然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西琳是一位复活的律者，她曾经在2000的西伯利亚时也引发过一次灾难。
那一场灾难之中，眼前这位有着灰青色头发的女武神是为数不多有着深刻印象映像深刻的对手。
为何映像深刻？
当时她只用了一招……
就差点置自己于死地。
身体，细胞，灵魂，似乎到现在还能回忆到那种颤栗的感觉。
若不是那位金黄头发的男人觊觎自己的力量需要留下利用自己，不然可能自己早就该死了……
西琳尽量保持着冷笑不露怯。
但是却一开始就准备好打开传送门逃跑。
“一样可憎的面容，又是你这个小丑，莫不是以为以前我输过一次，就真的怕了你！”
西琳声音很冷，似乎除了冷找不到其他的情绪。
符华清冷的眼眸对上了她的眸子。
西琳感觉自己的心灵被看穿了。
太虚剑心，明镜止水无尘太虚。
明己心，方能明他心。
“你在害怕？”
“呵呵，人类都这么狂妄了吗？”
符华不在说话却轻轻抬起来早就身着拳甲的手。
紫黑色的荧光从女武神装甲之上褪去，取而代之的则是代表性的不安，躁动，狂暴的明黄色颗粒。
这是装甲运转到极致的象征。
符华双腿前后交叉，左手抱拳于腰侧右手成掌斜指地面。
寸心拳法拳架的起手式。
西琳眼皮狂跳，危机感节节攀升，她向天空举起手。
“啪！”
清脆而又空灵的响指声音。
她似乎特别喜欢以此动作来发出指令。
顿时间，铺天盖地的黑色洞口也铺天盖地展开，其中崩坏兽如同地狱的恶魔想挣扎的脱离牢笼一般奋力的从比自己身躯还小的洞口中挤压而出。
西琳眨了眨眼，符华就消失了。
黄色的闪光化为一道线条下一刻就来到了西琳的面前。
第四代女武神弑神装甲——影骑士月轮，为特化近战机动性装甲。
设计理念几乎就如芽衣的第三代女武神装甲，脉冲装·绯红一样。
几乎舍弃了一切远程手段保留着最原始的能力——速度……当然此装甲还有一个不算能力的能力……便是飞行。
“寸劲！瞬尘！”
明明是前一秒才传来的低语下一刻就在耳边响起。
腹部传来几乎要将神经撕裂的痛觉。
符华脸的身影瞬间跨越百米来到她面前。
她的脸颊绝美，眉眼淡漠，好像世间一切都不能让她有半点关心。
不过是任务罢了。
她用行动描述着这个事实。
所作所为，皆为职责。
血液从口中不断喷涌而出，西琳终于作不出刚才高高在上的样子，她的面孔因为疼痛而变得有些扭曲。
这是她苏醒事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明显的危机。
空中的洞口因为西琳被攻击而消失，那些崩坏兽一只都没能出来。
符华眼眸低垂。
寸劲·瞬尘搭配着影骑士的机动让一切的攻击都只需要一瞬间。
这时候她听到了西琳诡异的笑声。
“抓到你了！”
静谧宝石不到片刻就将西琳身体恢复如初。
她双手卡住符华出拳的手，与刚才德丽莎的说话如出一辙。
空间之中早就埋伏好的黑色空间长矛飞射而出，瞬间刺破符华的装甲也斜斜的贯穿她的小腿处直接将她钉在地面。
西琳狞笑着掏出空无之钥对着符华。
“死吧，阻碍我的人类！！你并不强大！”
空无之钥是她权能制造出的枪械模样的武器，但是发射的并非子弹。
而是贯穿空间的指令。
一动不动的符华是一个靶子，意为之要被击中大脑就必然死亡。
符华没有着急，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她没什么情绪的口中轻吐两个字。
“剑神！”
虚空之中火焰升腾，又凝聚为一只赤鸢鸟，响彻着刺破耳膜的高鸣从西琳头顶俯冲而下。
律者脸色一白，瞬间打开空间传送门逃离。
火鸟下一瞬撞击到地面将本就千疮百孔的赫尔海姆外围地表再次融化。
西琳从百米外踏出传送门，但是迎面而来的又是一只赤金色的拳甲。
太虚之握！
西琳招出身后亚空之矛刺出。
一阵刺耳的声音以后附带有核心的亚空之矛崩碎，西琳也被顺势而来的拳甲击飞。
仓促之中律者只能使用静谧宝石将伤势再一次恢复。
西琳看到了处于下方的符华模样逐渐改变。
似乎因为力量的苏醒，赤白的发丝垂落到了腿弯处，她的瞳孔亦是化为晶莹红色。
死亡的气息顿时笼罩住了西琳。
她身体僵硬在了空中，不知为何甚至升不起半点逃离的感觉。
铭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似乎被引发。
符华现在地面遥望高空之上的西琳，檀口轻吐。
“剑神！”
西琳脸色发白的向天空看去。
三只高数十丈的由元素构成的鸟儿环绕在她身边。
紫色的鸟儿身上电弧跳跃，蓝色的鸟儿似乎能冻结空间，而红色的鸟儿正熊熊燃烧。
它们虽然外形酷似赤鸢鸟但却又不是鸟。
它们是剑。
由符华心念所化的剑。
太虚剑神！
符华看向自己雪白的肌肤以及赤白的头发轻轻叹气。
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一副身姿了。
神州先民最为常道的“仙人”之姿。
实际上是她解放身体中融合的帝王级崩坏兽迦楼罗力量所至。
可惜，凭借现在的她不是五百年前的仙人，无法保持这种姿态太久。
而且由于某些原因，现在自己的太虚剑神有剑无神。
威力差了不止一个等级……
得速战速决。
还好西琳还不够强大。
符华心念一动。
火鸟碰撞在一起。
气浪与轰鸣几乎让整个赫尔海姆浮空岛都在震颤。
剑神之威，天地嗡鸣。
烟尘散去，符华定睛。
西琳神色狼狈不堪，身躯千疮百孔，但是依旧活着。
符华皱眉。
静谧宝石的力量应该不至于这么强大，让人不死……
然后下一刻她看见虚空中出现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口，一滴鲜红的血液飘入西琳口中。
顿时她身上的伤势全部愈合。
西琳喘着气，心有余悸。
刚才剑神攻击的时候她用了一滴血液驱使防御，但是自己还是险些丧命，所以攻击结束之后她又用了一滴司无邪的血液。
符华不知道那血液是自己的师弟的杰作。
不过她也不关心。
“剑神！”
听到这两个字，西琳神色一阵呆滞。
她缓缓扭头。
六只形态相似，颜色各异的剑神化作的鸟儿环绕住了她。
西琳忍不住的发抖。
“人类！你会后悔的！你敢杀我！我一定会把你珍爱的人！一个不留的全部折磨杀光！！！我发誓！！”
她有些歇斯底里。
像是被陷阱困住野兽的咆哮。
符华古井无波。
外化的剑神长鸣，只要一声令下就能让西琳饮恨。
然而下一刻符华神色微怔单手捂住了胸口。
西琳看到符华头发的赤白褪去，她的瞳孔也恢复了原本的青蓝。
“剑神”失去了意念瞬间消失。
虚空之中，身上的女武神装甲的自带空间中探出了一根针筒刺入她的脖颈，一滴红色的液体被注入了符华体内。
瞬间她的圣痕以及体内帝王级崩坏兽迦楼罗的基因开始躁动紊乱。
符华沉默的看着自己身体上熄灭了光辉的第四代女武神弑神装甲。
下一刻她捏住了腰侧装甲的微型崩坏能反应炉。
太虚之握的力量瞬间将其捏碎。
这一套装甲刚才，再疯狂吸取了自己的力量。
不只是圣痕力量还有体力，精神力……
那一滴血液更是让自己体内圣痕瞬间紊乱……
西琳看着半跪在地面喘气的符华，一时之间竟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她看起来是变得虚弱。
她开始明白这或许是她仅有的机会。
西琳试探的投出黑色的长矛。
长矛刺穿符华的肩膀，带起一道血花。
西琳突然抑制不住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现在的你好像失去了一切的力量呢。”
西琳居高临下。
胜负的天平因为不知名的原因瞬间逆转。
“哦，这一次不在用那什么剑神了？我记得你不是还有一把神之键吗？为什么这一次不用？是用不了？还是没办法用了？”
西琳冷呵了一声。
“不过不重要了，既然没有了反抗能力，那么就给我去死吧！”
西琳抬起空无之钥对准依旧在喘气的符华。
“啪啪啪！”
突兀的拍掌声音响起。
远处一个金发的男人从赫尔海姆彩虹桥上徐徐靠近。
“这还真是，一场精彩的战斗。女王陛下的身姿不论何时都这么耀眼。”
律者无表情看着男人。
“你？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将我唤醒？也是你在觊觎着神明的力量？”
西琳摇了摇头。
“狂妄的人类，你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是为了送死而来，还是来庆祝我的新生？”
奥托礼貌的微笑。
“女王陛下的新生，让人无比激动欢呼。不过在下前来是因为想救一下朋友。”
奥托指了指符华。
“不知女王陛下能否看在，在下复活您的份上放过我的朋友呢？”
“闭嘴！”
西琳面含杀意。
“什么时候，一个人类都能对我，指手画脚了。她今天必须死，当然你也得陪葬！所有人类都得死。”
奥托一副这样子没办法的表情，轻轻摊了摊手，无可奈何的样子。
“虚空万藏……”
一滴鲜血从奥托手中滴落，又化为尖锥，顿时数不清的鲜血从他身后涌现，同样化为尖刺对着西琳。
空之律者从这些尖刺之中感受到了不亚于刚才符华“剑神”的压迫感。
思考片刻她做出了抉择。
她看向符华美丽的面孔浮现出阴冷的笑。
“你保住了一命……但是，我刚才说过我会杀光你珍视之人……在这里等着吧，待我将你的朋友折磨至死的时候以后我会来取走你的命。”
符华直到现在神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西琳冷笑的看了她又看了奥托一眼踏入传送门中离开。
奥托来到了虚弱的符华面前。
“没事吧？老朋友？上次见你这么狼狈还是五百年前在天穹峰的时候吧？”
符华冷漠的看他一眼。
“刚才注入我脖子的是沙妮亚特的圣血？它扰乱了我身体圣痕的运行让我直接成了一个废人，而这一套装甲也突然吸走了我所有的体力……这是你的杰作？”
“西琳在我的计划中很重要，她还不能死。”
奥托没有直接回答，但还是相当于做了回答。
“为什么让她离开？”
奥托诧异，还能说话？
“她现在去休伯利安了！她会杀了所有人的，包括你的孙女！”
奥托没什么言语。
“我知道。”
“为什么？”
奥托沉默一会儿。
“你知道人类要如何才能获取律者的力量吗？”
符华冷眼喘息说不上话。
“第二次崩坏，2000年的时候，你曾经使用第十神之键一招击败第二律者，西琳。之后又用第八神之键羽渡尘，将她囚禁在意识空间之中。那个时候我借用羽渡尘的力量短暂与西琳意识之中的崩坏神对过话……”
奥托摇了摇头。
“当然那次对话我一无所获，但崩坏神给了我一个关键信息。我问话的时候它突然变成了我的模样，流着泪的模样。”
这位逐渐眼神闪烁，
“后来多年以后我在一次研究之中偶然发现一个一无所有的实验体凭借着虚假的感情，与执念居然压制住了西琳的意识和侵蚀。当然她就是k423也是你们熟悉的琪亚娜。”
“于是我有了答案。”
奥托没有卖关子。
“情感与执念，是人类唯一可以利用来压制并使用崩坏的方式。我一直相信感情也是人类最为强大的力量。”
“所以？”
符华反问。
“我想你猜到了，那次成功压制崩坏的实验体就是k423……后面西琳会去找德丽莎，以及k423那两个同期的女武神，当然以现在战斗力来说，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她们会死。”
“k423意识还存在西琳脑海深处，当她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将家人朋友全部杀死的时候，她的意识可能会苏醒占据拥有律者力量的身躯……到那时候我相信奇迹会发生的。”
符华看着认真平静诉说着自己计划的奥托，她即使刚才面对死亡都没改变的表情此刻却显得十分厌恶。
“你疯了。这样德丽莎她们会死！”
“我知道，但是老朋友……你也应该知道，为了战胜崩坏。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牺牲是无法避免的……符华突然回忆到自己与姬子对话的场景。
牺牲无法避免吗？
结果明明自己口口声声说着这一句话却也无法。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德丽莎死了，琪亚娜还是无法苏醒的情况！德丽莎她们可能会白死？”
奥托点头。
“想过，到时候我会让幽兰戴尔把西琳抓回来再做打算。”
“这样意思是他们必死无疑？”
奥托没有说话反而叹了一口气。
“符华，我提出行动时候你从未违抗过我。”
“那是你从未和我说这会涉及到她们的生命！”
“五百年前作为仙人的你杀伐果决，凡有入魔成为死士者你杀无赦就算自己的徒弟也毫不例外……而现在的你却如此优柔寡断，妇人之仁。雪鹰改变你真的这么多吗？”
符华冷笑不愿意再说话。
奥托不在微笑，平静的说到。
“我的朋友，你的行为超出了我的控制，所以我选择将一切都告诉你。现在最后我想问你一句，就算这样你也还要反抗，阻止我吗？”
符华盘坐在地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奥托。
“朋友？不，我们从不是朋友。奥托·阿波卡利斯，你傲慢，自私，一意孤行，践踏玩弄他人的命运，而又丝毫不觉得羞愧。你甚至依旧以为自己是对的。”
符华气息有些不顺畅，但还是一字一句的说到。
“我从心底对你感到可悲与憎恶。”
雷霆划过长空。
血液从眉心留下。
符华看向天空。
红色光飞跃向休伯利安的方向，而在赫尔海姆另外一头，一道蓝色的光飞起向这边行来。
被奥托投影出来的天火圣裁指着的符华露出虚弱的微笑，伸出手抓向那道光，好像要把那个人人抓下来看一看……毕竟她们见面真的不多……也没怎么说过话。
她甚至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多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啊……”
奥托看着火焰穿过符华的大脑，然后收起了虚空万藏拟态的天火圣裁。
与这位仙人相识五百年的记忆从脑海掠过，五百年化作一瞬间……漫长而又短暂。
奥托在符华给出答案的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我还以为你可以理解我。”
万物归尘是什么？
他看着符华最后的口型，声音带着叹息。
“赤鸢仙人……我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