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色的猫头鹰在头顶盘旋，地面上留下一圈又一圈循环的阴影。
处于某个顶楼处，一位面相贵气不凡的少年默然无声的看着下面的场景。
朱右成一边听着身边暗卫对此事的汇报，一边又捏紧了秀白的拳头。
他本以为大明纵横之中，一切乌烟瘴气在父皇治理下本该无所遁形。
没想到仅仅是微服出访一次就看到了这么多阴影。
果然居庙堂之高也看不了江湖之远。
“杜印这狗官！前些日子看他慈眉善目来拜访父皇，本以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没想到居然如此道貌岸然。”
少年似乎十分气不过。
“走！带我去找父皇！一定要将杜印打入地牢，押送顺天府三司会审！”
暗卫闻言脸色为难。
“殿下……”
朱右成皱了皱眉。
“怎么？你想说什么？”
“司先生说，让你看着就行。”
朱右成神色一愣。
“先生当真如此言到？”
“属下只是一名暗卫，岂敢乱传司先生的话。”
朱右成捏紧成拳的手逐渐放开，茫然的看向司无邪。
“既然都知道杜印这厮是个贪赃枉法之辈，为何还不缉拿归案，查他个底朝天？先生你仅仅是让我看着吗？”
……
咕咕的身影逐渐停下在一处偏僻庭院之外。
司无邪轻轻招手，雪鸮扑腾着翅膀，一副恹恹欲睡的落在他的肩头。
他一袭白衣白发，配合起一个白色的鹰隼，顿时给人一种好似不在此世，好如山中谪仙的感觉。
“好了，好好睡觉去吧，不麻烦你了。”
这只雪色猫头鹰鹰似乎能听明白他的语言，闻言还故作亲昵的用有些可爱的小脑袋蹭了蹭司无邪的侧脸，随后跃起飞向天空。
“雪鹰仙人。”
人们心中莫名冒出这个词语。
柳五脸色难看。
“最近的江湖骗子越来越不靠谱了，都学着说书故事扮神仙了。”
司无邪没有解释指了指面前狭小逼仄的屋子。
“人，就在这里面。”
众人，无语。
杜印忍不住开口。
“司先生，这英氏不是控告龙门镖局抓了好几十口人吗？这么小一个屋子能装的下。”
司无邪脸色毫无波动只是轻轻上前一推房门。
柳五心提到了嗓子眼。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房间里狭小的的只能放下一张脏兮兮的床以及一张桌子。
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柳五强自镇定。
“这位先生，真是异想天开，且不说此地如此狭小，就算我龙门镖局真抓了人怎么会把他们放这么显眼的位置。”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憋的住原因柳五也叫起来司无邪先生，但是话语却是深深的质疑语气。
连带着其他人夜雨愈发疑惑的看着司司先生，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信任。
“或许平时确实没法藏在这里，不过你刚刚不是让人好好准备迎接我们来检查吗？那么这些人肯定不会在你们的私牢里。”
柳五呵呵一笑。
“先生说笑，我们这儿是正经镖局，可没有牢房这种东西。”
司无邪上前一步。
“或许有机关之类的东西存在呢？”
柳五神色不变。
“机关？我一个镖局钻研那些奇淫技巧干嘛？哪来的机关设置说法，当然如若不信先生可随意寻找。”
不等司无邪发话杜印立刻安排几个捕快进去房间这拍拍那扭扭，看有无机关。
由于房间太小几乎不到半刻钟捕快就把墙壁的每一处都摸遍了。
最终所有人对杜印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异常。
墙壁地面都是实心的，桌子之类的东西也也不转。
“这样先生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搜索的吗？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英菊见柳五这么自信，目光幽幽心中也升起几分失望。
她看着司无邪露出几分苦笑。
“或许他们早就把人质转移了在找也找不出什么结果……这位先生还是得多谢你，就到此为止吧。”
“哈哈哈，这妇人都放弃了，这位先生还是请回吧！”
司无邪看了柳五一眼，太虚剑心的感知扩散些许。
“乾坤未定，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了。”
不过几秒青年露出几分笑容。
“英菊夫人，你爹爹是不是左脸上有一道刀疤？”
英菊有些惘然。
“爹爹以前从军的时候脸上不小心被瓦剌骑兵刺了划破脸……可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司无邪看向房间地下。
“看到的。”
英菊眼神一亮。
“先生找到了爹爹的位置了？”
司无邪不置可否然后对大家指了指房间里狭小的地面。
“她们在地下。”
“哼，一派胡言，刚才各个捕快们都有搜索确认过！这房间根本就没有机关！你如何断定有人在下面？”
“在不在下面，挖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先生莫不是开玩笑？我镖局地面打多熟悉有整块大理石铺成，且不说我们在不在乎地面损失，这又不是泥巴地面你怎么挖的开！”
英菊也觉得有些异想天开但是却又有些期待的看着司无邪。
青年沉默些许随即又有些释然依旧只是淡淡的微笑着。
“能的。”
他双指并拢，怀中一只瓷瓶打开，一滴几乎完全透明的水滴瞬间展开。
随即响起的便是令人牙酸的声响。
众人感觉本就严寒的冬日似乎更冷了一些，杜印忍不住轻轻搓了搓手，满脸疑惑。
司无邪背对着所有人站在最前方。
被他自己命名为水流的冰状长剑，被他身躯挡住。
司无邪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眸，感知之中再次确认那一群人的位置。
藏在衣袍下的双指轻微翻转。
剑神！
水流闪过数道寒光。
众人只感觉几道冷寂的光辉掠过便听到了一声巨响。
一块方方正正厚度足足接近五米的大理石地板切口平整的放在一边空地之上，在切口边缘还隐约可见泥土以及冰渣。
在原本的房间内出现一个大的空洞，大家低头看去一群衣衫褴褛，神色憔悴，多半村民打扮的人在下方地下室之中恐惧的望向上方。
英菊甚至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人群中一个面色冷漠坚毅左脸有一条刀疤的老者。
“爹爹！！”
老者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看到自己女儿觉得十分诧异。
“英菊？”
柳五啪的一声坐到地面，牙齿打颤，脸色煞白。
却不是因为人质被发现。
而是因为空地上面那一块大理石。
他神色惊恐的看向司无邪。
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回忆起最近大火的说书人故事中，那名为雪鹰仙人的角色。
地下室的入口不在这儿，他居然生生用力量将这里强行打开。
他没有看到司无邪做了什么，但是谁都不是傻子，谁都能猜到司无邪做了什么。
杜印脸色同样震惊疑惑，倒是却很快的反应过来。
“还等什么！！营救人质！然后回衙门叫人封锁龙门镖局！！！”
手下捕快纷纷麻利的动手行动。
英菊看到爹爹被救上来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眼泪婆娑。
“爹，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了你了。”
老者即使到这个时候也没有露出任何怯懦。
“英菊，不要流泪，这会让敌人看到你的软弱，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
英菊似乎被下了一跳，随即立刻忍住泪水，
老者看到女儿这副模样有这些于心不忍轻轻拍了拍英菊的肩膀。
“丫头，见到你我也很开心。”
英菊瞬间破涕为笑。
司无邪轻轻塞住手中的瓷瓶将水流封入其中。
看到面前的爷女的对话，似乎有些理解了为何英菊会此等贞烈。
英菊似乎也回忆起司无邪，赶紧与爹爹说了几句，老者看了一眼司无邪眸中满是感激随即来到司无邪面前。
“这位恩公，此间事情我已听闻，若不是你我们爷女估计会死在这破镖局手中，大恩不言谢，若后恩公有所差遣，我英松定赴汤蹈火！”
司无邪笑了笑刚想说话。
突然一股异样从肺中传来。
他猛烈的咳嗽起来英松见状大惊失色赶忙来到司无邪身边用手按压捋顺司无邪胸膛。
此乃军中所传顺气止痛的手法。
司无邪感觉自己肺都快咳出来了，众人见状纷纷侧目。
大家看了看司无邪又看了看一边的大理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司无邪的杰作了……
半晌他脸色苍白的对英松说了一句谢谢。
“恩公，可否有些陈年旧疾病，这么长时间的咳嗽可不多见。”
司无邪洒脱笑了笑。
“但是没什么沉眠旧病，可能只是今天太冷了吧。”
英松一脸奇怪。
“若是没有什么疾病，恩公又不是老头我这样虚弱的年岁怎会如此？恩公如果有空最好还是去找找大夫看看。”
司无邪摆了摆手。
逐渐回忆自己在白云村的时候有些怕冷，自己要放很多盐才能感觉到味道，加上现在如同一个老头儿一样弱不禁风……
他对世界的感知在逐渐减弱。
“恩公。”
见司无邪皱着眉头不开口英松一脸认真。
“有病得治，不能讳疾忌医，不然可能和我一样落下一身病根。”
司无邪苦笑摇头淡淡说到。
“老丈，不必再说了，我这不是病。这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