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无邪是在一间豪华的红碉木床上张开眼的。
幽幽醒转。
鼻尖似乎还停留着一股芬芳。
司无邪猛的坐起。
师姐跑了！
我师姐跑了！
脑海里顿时只剩这个想法。
突然觉得手中有异样，微微一怔，他低头看了看手心发现，一枚两朵浮云如同阴阳鱼相交模样的饰品。
想着是自己摸师姐侧脸时候顺势从她头发上取下来的。
他看着手中饰品半晌，蓦地觉得十分熟悉。
太过熟悉了。
少顷，他轻笑一声认出来这是什么缓缓收回发饰。
“缘分……”
可惜师姐明明在不认识我的时候反而可以交谈，为何却在自己报出身份之后一副急着远遁的意思？
她不想见我？
还是躲着我？
她怕我？
司无邪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和500年以后一样，那位师姐，若即若离，就好像躲着自己如出一辙。
但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五百年后的师姐似乎更加偏向于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而五百年前的师姐……好像有些怕他。
司无邪不知道当今赫赫有名也能一根指头就给自己打趴下的赤鸢仙人能怕他什么。
“师父！你醒了？”
似乎是听到楼上的动静，小雨还没来得及放下手中的纸和笔就来到了此处。
司无邪随意一看便知道现在是小雨的读书写字的时间。
以前自己日日引导教学，可小雨聪慧无双又自律勤奋，没多久就能自学了。
是个钟灵敏秀的姑娘。
小雨来到司无邪更前放下纸笔紧张的看着司无邪，满脸担心。
能让师父晕倒的人，能打到师父的人在印象中还想象不到。
司无邪轻轻按了按她的小脑袋。
“放心，这天下能伤到师父的人还没出生。”
师姐舍不得伤我。
他悄悄补了一句。
“师父是被萧海爷爷带回来的，当时他说你和你师姐打了一架，所以晕倒……我还以为师父你受了重伤……”
小雨长松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小手直接上手在司无邪胳膊肘和脖子上摸，担心那一处有暗伤。
萧海……用剑心感知的时候的确发现了他鬼鬼祟祟的跟着自己……
司无邪叹息一声。
可惜自此一别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师姐。
明明有那么多话要说……
可古代交通信息传输不便，书信很慢，车马很远，不知如何才能知道她们的消息。
要不直接去太虚山？
司无邪摇了摇头。
他并不确定师姐什么时候会回去……
又长叹一声。
如果我从未见过光明，那么我就不会畏惧黑暗。
师姐，你出现了该叫我如何不去找你。
“嗯？”
感觉小雨一双柔柔的小手还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司无邪眼皮一跳。
“别摸了小雨，都说了你师父没事。”
“……”
小雨住手丝毫没觉得自己做做的不对。
“师父？你有心事？”
司无邪回神。
“嗯。”
“小雨也可以为师父分忧。”
司无邪看着她清丽澄净的眼眸中露出坚定的模样，心情好了不少。
“我在想怎么找一个人。”
小雨眼眸眯了眯！
“找一个人？为什么？”
司无邪愣住。
对啊，为什么呢？
因为她就是符华，因为她是师姐？
可现在她还不是师姐，她还是那个仙人而已。
我去找她又能做什么呢？
小雨想到了雪衣给自己说过的话。
“因为爱吗？”
司无邪突然瞪大了眼眸。
跨越时空，眼前还稚嫩的少女仿佛和500年后的有着水蓝色头发的少女重合。
他第一次读懂了伊丽莎白的唇语，第一次向她问了此为何物。
小雨似乎确认了什么一样。
“所以师父是在找师娘吗？”
司无邪沉默片刻，脑海之中逐渐回忆起当时问答。
爱为何物……
“可能是吧……”
司无邪一顿不，不能这么说。
他不再是从前的自己。
他无比确认自己的心情。
“不……是的，小雨你说的没错。”
太虚剑心已达大成太虚，万事万物从心所欲，他不再迷茫决定主动去追寻她。
小雨闻言微怔，然后表情恢复平静轻轻嗯了一声。
“我会和师父一起找的。”
司无邪哈哈大笑。
“好了小雨，你还小，不要想这些有的没得了。来，师父好久没检查你的功课了，让我看看！！”
小雨不明白司无邪心情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不过看到师父脸上笑容渐渐升起，心中也逐渐放松。
司无邪拿起纸张的同时发现其上是一篇白纸。
“诶，小雨？不是让你读书写字吗？怎么一片空白？”
“师父今日读书写字的的部分已经做过了，刚刚我也遇到了朱伯伯，他说我读了这么多诗书，师父也是诗仙一样的人物。说着我是师父的高徒，让我试着能不能做一首诗。”
司无邪倒是觉得惊奇。
“小雨你答应了？”
小雨点了点头。
“不管是武道还是文学，小雨都不想给师傅丢脸。”
司无邪有些汗颜，那些自己写的文章和诗真的不是他写的……明明一再说明为何别人就是不信。
如今他越来越能体会到到所谓羞耻之心，拿着抄来的诗书被别人夸成诗仙……只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那小雨想到诗句了吗？”
小雨摇了摇头。
“我不及师父，想不出来。”
“读书写字容易，可做诗如何艰难？平仄押韵，对仗工整，非万卷书不可作，就算读了万卷书又如何做的出好诗。”
司无邪笑嘻嘻的对小雨眨了眨眼。
“悄悄告诉你，师父我也不会做诗。”
“师父不会？可……”
“被我念出来写出来的诗难道就是我作的？”
司无邪高深莫测。
小雨点了点头。
“那看来，我是拿不到那一千两银票了。”
“等等！一千两银票？什么意思？”
“方才在下面练字的时候正好撞上朱伯伯正在教朱右成一些什么为政之类的东西，也在让右成师弟写策论，然后朱伯伯好像是灵光一闪就提出了让我们二人一人之作一首诗，看谁写的好就奖励一千两银票。”
小雨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实在不会做诗，可朱伯伯有些盛情难却，加上刚刚实在太担心师父就答应了下来。”
“所以你听到我这房间有动静就拿着纸跑过来了？”
小雨点了点头。
司无邪这哪能不知道朱简慎这是想试探试探自己徒弟在文学方面的功底。
按照现在对方对自己重视程度来看，一千两可能还真就随随便便给。
司无邪无奈笑了笑。
“可有点名主题？”
小雨表情不多的脸上罕见的出现几分羞怯。
“朱伯伯说看我茶不思饭不想，一直在想师父的安危的样子……就让我以相思为题。”
司无邪毫不犹豫挥毫落纸。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停笔以后他看着纸张。
一首诗词却写出了他现在真实的感受。
师姐啊，你这害得我好苦。
小雨读书写字日久也能理解这首诗出的意境。
“虽然不会写诗但是怎么能让我的徒弟输呢？拿去交卷吧。”
小雨看着司无邪欲言又止。
“作弊不太好吧……师父。”
司无邪一瞪眼。
“我不管，我徒弟不能输！”
虽然朱右成也算半个徒弟就是了。
但是偏爱可爱的小姑娘总没错的吧？
小雨再看了看诗句，也觉得意境浓厚，相思透纸，但是却又说道。
“师父现在是冬天啊，也是白天吧，这个写的不太对吧。”
司无邪摇了摇头。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诗词不过是幻想罢了，不必刻意在意时节，古今来往多少迁客骚人都是这样。就如同闺怨诗不一定女子写，征战词也不一定的将军谱。”
小雨似懂非懂拿着纸张离去。
司无邪看着窗外。
“长相思，长相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