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霓裳觉得自己有些不解。
从第一次接触司无邪还在那条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的时候，她就知道对方深藏不漏。
不是因为能轻而易举的击退上前动手的那两个护卫。
也不是他举重若轻能用根脆弱的毛笔抵挡住一名壮丁的全身力气。
而是他的眼神他给人的感觉，还有他下意识要放在身侧的手。
强大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理念？
李霓裳第一次意识到实在五岁的时候，爷爷带着自己一个人从嘉陵江上游杀到下游。
那时候冲上来的刺客们如同豆腐一般而爷爷如同磐石，只是默默前行就等豆腐自己过来撞成碎末。
而第一次见到司无邪的时候他确确实再次感受到了强大这一概念。
可是她实在没有想到，司无邪这一强大，甚至超过了让自己理解的强大本身的概念的爷爷……
李老爷子从远处倒塌的墙壁之中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
衣服上全是泥沙，头发也变得散乱，看起来颇为狼狈。
他真气一震，泥沙从身上散开，如同从未存在。
而白衣青年站在原地阔刀却插在地面收回一只拳头。
李老爷子沉默片刻。
“好快，好重的拳啊……”
“小子，你师从何处。”
司无邪从未禀报师门，也觉得没必要。
“呵呵呵，老夫一生不弱于人，也不愿意弱于人，今日见阁下出手绝非凡人，倒也激起了老夫许久不曾见过的好胜心。来！今天定然要和你一较高低！”
一切的发生不过电光石火之间，众人甚至直到现在才堪堪从李老爷子的狮吼功中回神。
便瞥见了眼前这一幕。
众人觉得自己眼花了。
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一较高低？这个年轻人有资格和李老爷子一较高低吗？
刚刚醒晕过去的十多秒到底发生了什么？
“爷爷！！！”
李霓裳开口喊了一句。
李老爷子以为孙女儿不满。
“没关系，我感觉这场较量不会久，老夫打完再给宝贝霓裳办比武招亲的最后一场！”
李霓裳有些急切。
虽然司无邪种种迹象表明自己并非弱者她却还是不放心担心他受伤，也不想让爷爷受伤。
“你要对你口中的书法大家出手吗！”
“大家！！”
李老爷子一愣，随即眼光一亮。
“你是说你的那幅字“仗剑为谁愁”是他写的！”
李霓裳点了点头。
“好！！不愧是写的出如此好字好句的大家，没想到武力也如此非凡！那我定要与这位大家较量一番。”
李霓裳无语了。
“也多谢这位大家手下留情。”
李霓裳一惊讶。
“爷爷你说他刚刚对你手下留情了？”
李老爷子摇了摇头。
“不知道，我说的是李魁。”
此时众人也有人发现了躺在司无邪脚边，生死不知的李魁。
眼尖的人发现对方躺在地面虽然鲜血四溢，但是大好人头还在，而流出鲜血却也逐渐被武者良好体魄逐渐止住。
“我不喜欢杀人……不管什么时候。”
司无邪缓缓说道。
“不过我挑断了他的筋脉，他以后不可能习武，他会成为别人口中的废人，我会让他体验一下这是什么感觉的。”
司无邪声音不大不小却没有如同刚刚李家爷女刻意压低声音，在场的几乎又都是武者，所以听的十分清楚。
大家纷纷对李魁露出幸灾乐祸和怜悯的目光。
天生觉得自己高人一等的人，现在就算遇到一个普通人也低人一等，这是什么感受？
废去武功，无法修炼。
这种结果对于武者来说可是如死。
“哈哈哈，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老爷子终究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声朗笑然后是一句笑骂从远处传来。
发声着不仅没有压低声音反而用真气增幅，顿时之间方才还没从李老爷子狮吼功反应过来的人觉得耳朵一震嗡鸣。
回过神后不少人愤怒的转目一看。
一个斗笠男子从一边的楼上犹如没有重量的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下。
“好轻功。”
有武者惊叹。
李老爷子一愣。
“萧海！！！”
“哈哈哈，李老爷子！近来可好！”
一道头戴斗笠的身影大笑着从一四周酒楼之顶落下。
那笑声豁达开朗又狂傲不羁。
众人心神纷纷被震撼。
当然不是他的笑，而是李老爷子喊出的名字。
“拂袖截江，挥剑断海？是他，曾经那个天下第一！萧海！！”
而前来参加此次盛会的门派世家听到萧海这个名字都忍不住纷纷起身，视线向那个斗笠看着聚集。
从十多年前阎世罗独步武林之后就几乎销声匿迹的传奇，之后是听闻被朝廷招安……而如今那位被公认天下第一的萧海居然会在天穹府现身。
“哼，萧海小子，你不是在给那朝廷做鹰犬吗？怎么今日有空屈尊降贵光顾老夫我办的擂台？”
李老爷子德高望重，实力也属于顶尖的一批，他比萧海甚至比阎世罗成名都更早，几乎算的上一个活着的传奇。
所以萧海听到对方叫自己小子也不生气。
毕竟李老爷子已经耄耋之年，从这点儿上来看也不算吃过亏。
“老爷子折煞，我当年我们好歹是参加过甲子荡魔的战友，我来看望你是应该的。
只是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小辈的争执忍不住出言提醒一下而已。”
“出言提醒？”
李老爷子可奇怪的看着萧海又看了看司无邪。
“你是来帮这位先生的？”
“先生？”
萧海瞥了一眼司无邪摇了摇头。
“我只会担心你们打架事态会扩大，波及一些重要的人罢了。”
话到此处萧海眼神隐晦的看了看不动声色被一众暗卫团团包围着的朱简慎。
“哈哈，萧小子你也太看轻老夫我了，我承认甲子荡魔之后我这把老骨头打不过你了，但是我与这些小兄弟只是想切磋下而已怎么会让事态扩大呢。”
他虽然言语中对司无邪客气，但表达的却是认为司无邪纵使有些实力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自信。
萧海撇了撇嘴。
这老小子想给他留着些面子还不珍惜。
这位……可是自称是仙人的师弟啊……
那一日发现我这个事实的萧海终于明白，在白云村外竹林那晚自己与司无邪对战的时候自己那种眼熟而又心绪不宁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眼熟是因为他曾经去采访过太虚山见过仙人拳法，他施展的和仙人是同一套拳法。
至于心绪不宁……
如果他真是仙人师弟，那么自己难道能赢他？
“你打不赢他！”
真气聚音成线传入李老爷子的耳朵。
老爷子双目一嗔！
“胡说八道！老夫一生不弱于人，怎么连一个堪堪弱冠的的青年都打不过。”
李老爷子瞪着眼睛传音回到。
“萧小子你放心我有分寸，我只是想和这位小兄弟较量一番，而且还可以指点指点他的武艺！绝对不会伤了他的。”
萧海冷笑一声不在劝诫。
这李老头儿还是和以前一样，莽撞而又不知分寸。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自己在招式上都难以打出优势还隐藏了实力的人，比自己差了不止一层的老头儿怎么赢的过。
他悠哉悠哉的走到距离朱简慎不算近但是却能第一时间出手救人的位置坐下。
身边门派你看看我我看看最终还是纷纷起身对萧海拱手一礼。
“萧公。”
“萧公好！”
“萧大侠好……”
虽然私下大家纷纷不耻萧海鹰犬行径，但是当今武林当之无愧的第一人的尊敬还有必要给。
萧海轻轻嗯了一声没在说话。
司无邪将夺过的大刀轻描淡写的插进李魁脖子前的地面，好似握着的不是几十斤的重剑而是一根木棍。
他抬头看了看李老爷子眼神淡漠没有喜乐。
李老爷子喝了一声。
“小兄弟，江湖规矩。你在我地盘上不守规矩，老夫只能出手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你，只是会请你去府内喝几杯茶就走。”
“江湖规矩？”
司无邪疑惑的看了一下李魁。
“难道不是他先破坏规矩？”
“呵呵，小友，这就不懂了吧，规矩不是动手，而是头可断血可流！面子不能丢啊！”
司无邪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脚下的李魁。
“我还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有实力就可以为所欲为。”
“哈哈哈！！！！好！少年轻狂！我很喜欢，不过今天就让老夫压一压你的锐气。”
“吼！！！”
无比深厚精通的佛门狮吼功一出。
四周人纵使有所防备也还是被生生的震开数米，陷入被震慑的状态。
李老爷子单手成掌，在转而成爪对着司无邪。
擒龙功！！！
真气化为大手扯住司无邪的身体作势欲冲！
武林中人一流高手的标志之一，真气外放！
司无邪略感惊讶，但是身形却佁然不动好似在温水中洗澡一般惬意。
他轻轻拉着小雨让她不至于像身边的沙石一般飞走。
擒龙功，崩坏能一定程度上的延展变形，这是对崩坏能的另外一种形式的运用？倒是有趣。
司无邪赞叹一声。
可惜武者体内的能蕴含的真气对比天地太过稀薄，若是真气能取之无尽威力才会更强。
比如这样。
李老爷子发现司无邪再次没被狮吼功震到时微微感到诧异，当看到对方在自己娴熟的擒龙功之中漫不经心的样子更是一讶。
最后看到这位青年对自己伸出手的时候，自己表情堪称诡异。
突然这位老者心中升起了一些不安。
这种不安在下一秒扩大到极致，因为那个青年用自己刚才同样的动作对自己伸出手。
风暴一般的吸力传来。
“不好。！！！”
……
众人从狮吼功的震慑中回过神来便看到李老爷子背着手，风轻云淡的现在司无邪面前不过三尺的位置。
由于李老爷子身躯挡住大家的视线，所以他们自然也不知道司无邪的手距离他脖子不足三尺。
“啧啧啧，这小子，果然还是太年轻气盛，被李老爷子接近三尺之内，几乎是必死的结局。”
“年轻人还是太年轻啊，李老爷子威风不减当年啊。”
“咦为啥不动？那白衣小子被吓到了？”
在远处萧海笑意眼神中猛然李老爷子一爆气，挣脱控制。
然后众人看到李老爷子突然踉跄一下如同要滑倒一般，向后摇了摇手之后才保持住了平衡。
他环视一圈周围诧异的眼神忍不住老脸一红，恼怒到。
“谁？这谁扫的的地！洒水了吗？！！这么滑！！”
萧海笑的直抽。
李老爷子怒而挥袖。
“不打了！继续擂台招亲！！你你把霸刀山庄那两个废物抬走！别碍眼！！”
“怎么，李老爷子似乎不如当年神勇啊。”
经过萧海身边时李老爷子眨了眨眼，一副闪了腰的样子。
“真的，那地真的很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