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街道之上，数十只圣殿级崩坏兽持盾持枪如同森然的军队一般踏步前进。
而人类在它们面前如同危险的蝼蚁，被踏碎被刺穿。
一位还是孩童哥哥张开双手挡在已经无法移动妹妹的面前。
“你们这些怪物！我才不会怕你！！”
白色的恶魔无声前行，见到这一幕它们也没有任何停留甚至没有任何声音。
其中一只圣殿级崩坏兽停下，看向脚下的小不点儿。
然后它抬起右手尖锐而又苍白的长枪。
男孩儿已经害怕的两股颤颤，但是听着背后妹妹的哭声还是义无反顾的张开双手。
毕竟，他有的也只有勇气了。
“neko charm！”
巨大的白色猫爪投影一脚踏在眼前生生将崩坏兽踏碎。
男孩儿张开眼的时候看见身着橘色长袖和白色底色的外套的银发少女。
她从空中落下带起一股风压。
少女回头碧蓝色的眼眸看向男孩儿，也看向了还在哭泣的妹妹。
“你……不怕死吗？”
男孩儿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这么问，但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以前答应过妹妹的，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她。”
少女有些动容。
“快走吧，我来挡住它们。”
男孩儿愣了愣立刻回头艰难的抱起妹妹，离开前他看了少女一眼。
“谢谢你，大姐姐。”
琪亚娜将外套脱下双手揉了揉手腕。
那一队兄妹勾起了些许久远的回忆，可是回忆中那个哥哥并不如那个小男孩儿那般直率坦然。
却如此难以替代。
“琪亚娜，现在的你不适合战斗，先走吧，这些崩坏兽会有天穹市的机械守卫解决的。”
耳边传来班长平静中夹杂着担忧的声音。
琪亚娜没有说话。
“brust mode！”
领域装白练，第三代女武神装甲爆裂系统启动。
她冲向兽群抬手。
无数巨大的猫爪投影纷纷落下。
而此刻她的眼眸逐渐化为金黄。
……
少女坐在天台之上胸口微微喘息着。
一只眼眸之中碧蓝色的眸子逐渐被染成鎏金色。
符华的虚影出现在面前，她看着琪亚娜欲言又止。
她知道少女开朗乐观，却有些卡斯兰娜家族一贯的倔强。
可是再这样下去她会死，这毫无疑问。
“死……”
少女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自嘲一声。
“死很可怕吗？班长？或许我死了，西琳也就不存在了是吗。”
符华依旧沉默，两人对视，久久无言。
少女半个眼眸化为金色，这是西琳意识侵蚀的体现，以往每当这个时候她的意识就像被两只手扯来扯去一样，苦不堪言，唯有哀嚎。
今天不一样，或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在痛哭也不在哀嚎。
如今她除了手臂出现轻微的颤抖以外，不会在出声。
疼痛依旧存在，只是心已经麻木。
“好了，班长，我刚刚听到天穹市广播说此处崩坏兽还未清理完成，我马上去看看。”
琪亚娜站起身笑着说了一句，然而才走一步却摇摇晃晃的猛然倒下。
少女灰头土脸，视线模糊。
极限总是在不可预知的地方到来。
“琪亚娜！！”
耳边传来符华大喊。
可于此同时她的另外一个眼眸逐渐也化为金色。
“哼哼哼……很好，这具身体马上就是我的了。”
失去意识之前，她听到了魔鬼的狂笑。
……
“老哥，你说我们女武神经常与崩坏兽兽死士作战如果一不小心被崩坏能感染怎么办？”
少年一愣随手将空中蓝色的长剑收回了红色的戒指之中。
“嗯……如果是女武神的话，对崩坏能的抗性和适应度会更强，除非被强崩坏能攻击击中，否则感染崩坏能的概率倒是比较小……毕竟如果女武神真的收到了能感染崩坏能一样的攻击，估计也离死不远……”
“有破绽！！！”
话未说完，刚刚被打倒在地的少女瞬间从少年背后出现，举拳锤向他的后脑。
然后少女感觉自己拳头被接住，随后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再次被摔倒在地。
少年松开手皱了皱眉。
“我并不反对偷袭的战斗方式，毕竟对于崩坏兽来说并不用维持公平的原则，可是偷袭的时候大声喊出来本身就违背了偷袭这个动作的意义。”
少女被摔得七荤八素，闻言只得撇了撇嘴，心中还是不原意承认老哥比自己强这么多，就连偷袭都不会得手一次，只得嚷嚷道。
“别跑题了老哥！我是问如果你的战友被感染变成了死士这种敌人你会怎么办。”
少年沉默良久。
倒不是因为这个答案难以回答，只是因为答案本身过于残酷，他本身也经历过这种残酷。
“让它们安息，这是最好的选择。”
琪亚娜似懂非懂哦了一声。
司无邪看向对方懒散的样子敲了敲少女的脑袋。
“别这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记住了，如果这么的发生这种事，绝不可以手软……我亲眼见过的，一个士兵的私藏被感染的家人最后导致整个街区被死士屠戮殆尽……”
“知道了，臭老哥，
哼，仗着自己天才就目中无人臭老哥，略略……”
少女悻悻捂着额头碎碎念。
“那么，让我这个普通人来领教一下你这位大小姐的实力如何。”
“姬子老师！”
言语之中，少女回过头看到一个脸色有些绯红的，但头发却比烈焰更加鲜红的美貌女子出现。
少年此刻皱了皱眉上前对女子直接伸出了手。
红发女子眨了眨眼却笑盈盈的没有躲开。
“舰长，骚扰可是不对的……”
“你又喝酒了？”
少年没收她口袋里的小酒瓶。
红发女子叹息一声。
“一如既往地敏锐啊，太过严苛可是找不到好老婆的舰长。”
“我听说没有会娶总是喝的烂醉如泥的女人。”
红发女子笑了笑。
“说的也是，不过我们两都没人要，也正好凑一对……”
“喂喂喂！！姬子阿姨！你以前不是很严肃嘛！根本没有这么不正经。”
红发女子笑容变得可怕。
“……阿姨……琪亚娜，是因为德丽莎找舰长当你们老师，我暂时卸任。所以放飞自我一点儿又如何……
倒是你，琪亚娜，这么护着你哥哥莫非是所谓的兄……”
“喂喂喂！姬子阿姨，我要挑战你！臭老哥那种怪物，我虽然打不过，但是喝醉酒的姬子老师我肯定能打过！”
再次被称为阿姨红发女子眼角跳了跳。
然后自诩天才虽然不如哥哥，但是也足够天才的少女被击败了，毫无还手之力，就如同姬子最开始成为老师的时候，与琪亚娜的那一场对战。
挥舞的大剑精确的计算到每一个落脚点，前进或者后退，或者佯攻，或者闪避。
那是整个动作心里都被看穿的感觉，那是与面对哥哥时强大的压迫感截然不同的无力感。
出手必定击败和完全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都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琪亚娜被大剑压倒在地面生无可恋。
“为什么，为什么姬子老师会比第一次我们对战的时候强大那么多？亏本小姐还以为自己锻炼了这么久终于能赢过她了呢。”
无视了琪亚娜的抱怨司无邪若有所思，
“先先之先，先之先，后之先……很强大的战法。这是日本武道中的概念。”
“舰长还懂这个？”
“有所涉猎，这种预判而先发制人的意识和眼里，是要经历无数场实战才能锻炼出来的。”
少年沉默。
“我记得我已经动用权限限制止你的模拟战斗时间才对，之前因为人工圣痕原因你的身体……”
“太久不摸武器，会变得生疏的，放心啦，我有控制自己训练的时间”
姬子无所谓的一笑，撩了撩额角的发丝。
“而且，我本身并非如同琪亚娜一样是一个拥有才能的人，只有不停下奔跑，才能触摸到她们的后背。”
琪亚娜抵住大剑的重力，不屑撇了撇嘴。
一边把自己压制一边说没有才能……
真是……
少女突然计上心头。
“姬子老师！如果说在作战之中队友被崩坏能感染怎么办！”
姬子神色一愣。
“琪亚娜同学，还记得2014年八月第一次实战时候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琪亚娜心虚的笑了笑。
姬子叹息。
“那时候我我说过，对抗崩坏的作战除了面对敌人外还需要时时刻刻留心你的战友。
她们是你值得交付后背的存在，却也有可能有成为怪物的风险，依靠崩坏能女武神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却也可能失去理智成为死士……而且女武神化身的死士更加危险。
如果不能及时铲除，只会造就更多的伤亡。”
和老哥几乎一模一样的答案，琪亚娜一愣好像想起来当时对话的场景了。
“如果姬子老师……”
“不要犹豫，就算是我成为那个模样，也一样……”
琪亚娜这才知道自己问了一个沉重的问题，一时之间居然连偷袭都忘记……
“那如果我……”
“不，不会是你，作为你们的教官和老师我有保护你们的义务……”
“这种说法……真是狡猾。”
姬子收回大剑因为酒精微红的脸上笑了笑。
“不让我的学生出事，这是我的原则。”
司无邪再次敲了敲琪亚娜的脑袋。
“干嘛！臭老哥。”
“刚刚不是想偷袭吗？怎么突然又不偷袭了？”
“忘了……”
“犹犹豫豫大大咧咧可是会给战友添麻烦的。”
“本小姐知道！如果真出现问题本小姐一定会把大家都救下来！毕竟我可是要成为最强的女武神啊！”
司无邪捂了捂头。
“琪亚娜，对于成为女武神来说你还缺少觉悟。”
“本小姐也是想帮助受到崩坏灾害的人，这一点是发自真心的。”
司无邪摇了摇头。
“你是一个还在花园中的女孩儿，在做着自己的英雄梦。
牺牲不是必要的，但是一定要记住，牺牲确实存在着，要直面对它，才能成长。”
“不用老哥说，本小姐肯定明白！”
司无邪深深的看了琪亚娜一眼。
“终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姬子上前搂住琪亚娜。
“舰长说的对，但是对自己的妹妹也不要太严厉了，否则容易逆反呢，是吧琪亚娜。”
“姬子老师你身上都是酒味！”
……
少女看着这一幕，眼泪无声落下。
明明……
两个人明明都说过。
如果面对已经被崩坏控制的战友一定要消灭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那一把崩碎的神陨剑，能并没有插在自己胸口。
为什么那璀璨天火只是往自己身后漫延？
她坠入深渊……
他燃为烈焰……
而她，最应该死去的人还活着。
“啊，人类总是犯下同样的错误。”
虚空崩碎，一个冷漠高傲的女声从头顶响起。
琪亚娜眼神警戒，看向天上。
西琳端坐于虚空。
“为了拯救他人，不惜牺牲自己……可正是因为这一份牺牲在你心中留下了巨大的空洞，这才让我有机会侵蚀你的一切。”
西琳像是在看一条可怜虫。
“啊，你在害怕，你用战斗，你用保护人民的借口麻醉自己，所以你疲于奔命，化身游侠。
可你知道不过是懦弱的逃避罢了，你不愿意面对我，不愿意面对过往虚假的人生，甚至不愿意面对哥哥和老师的死亡。
可琪亚娜，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你只是一个怪物，世界上哪有怪物的容身之所呢？”
西琳看向琪亚娜伸出手微笑。
“时候到了，成为我吧……不，成为真正的自己吧，琪亚娜。”
现实世界中的双眸几乎完全化为金色。
“琪亚娜同学！！！不要听从她的花言巧语！坚持本心！”
符华的声音传来，可琪亚娜依旧没有半点恢复的迹象。
“哼，蝼蚁，徒劳的挣扎罢了，不会改变任何结果。”
琪亚娜看向西琳眼泪逐渐止住。
“你以为你赢了？西琳！”
她拿出冰冷的枪口抵住自己的下巴语气颤抖。
“我……我可以选择结束这一切，或许我早该这么做了。”
西琳金色的眼眸注视着她。
片刻后她噗嗤一笑。
“眼中没有觉悟甚至没有决然，破罐子破摔当然不失为一种方法，可是你举起罐子的手还在颤抖啊……
琪亚娜，你就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什么都无法做到。开枪吧，你知道后果的。”
此时，少女感到背后传来一阵温暖。
那是另外一位少女。
她眼眸化为晶红，发丝也变得赤白，轻轻拥着她的背后。
“琪亚娜，别担心，我还在。”
这是以前常常能听到的，令人安心的话语。
仿佛只要她一来一切事情就可以完美的迎刃而解。
伊丽莎白伸出手阻拦了符华。
符华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她会插手？还是说她一直在等现在？
可如果是阴谋为何按住自己的手并没有任何力道。
伊丽莎白收回手冷静说到。
“等等。”
符华沉默。
“哈哈哈，你抛弃了一切，最后终于只剩下生命这种廉价的东西了吗？
可惜，这没用的，对于我来说你死去才是最好的结果。”
一只黑色的亚龙之矛刺穿了手枪。
弹簧枪壳扳机等等零件碎了一地。
符华沉默。
西琳的力量已经开始影响现实了……
连自杀都被阻止，少女陷入绝望之中。
西琳狂笑。
“人类，我的复仇终将袭来！”
“你以为你赢了？西琳？”
“哦，还在垂死挣扎……”
西琳十分不耐的出声，她真的很不喜欢听到这一句话。
不服输的蝼蚁就像厕所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倒是她立刻反应过来了。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琪亚娜呆呆的看着面前的身影。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