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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才回来...是想好要怎样交代了么?”

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眼中带着若隐若现的玩味,身着白大褂的娇小少女,以优雅之姿将自己纤细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双手抱在胸前,依靠着后方的沙发靠背,朝向眼前不远处因发现自己存在而愣神的唐萧林轻声发起了询问.

“咳咳咳...不是.”

望着眼前完全出乎预料,竟然会等待自己回来的白,唐萧林不禁当场愣了一下,旋即回过神来轻咳几声故作镇定,缓缓开口道:“你听我解释,白,事情是这样的——”

然而,还未等他的话音继续下去——

“有什么好解释的?”

仿佛早已预知到唐萧林会做些什么一样,白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了索然无味的神情,接着宛若抢答一般的回话道:“很明显,无非就是你面试成功且结束之后,在回来的半路上偶遇了某些事件,所以才会搞得这么晚.”

听闻此言,唐萧林不禁顿时目瞪口呆.

虽然只是粗略的事件框架......

但...毫无疑问,这就是大致发生的实情.

“厉害啊,白.”

于是,想借此缓和气氛,唐萧林开玩笑道:“......该不会,你刚才有跟踪过我吧?”

闻言,少女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骤然一僵.

“......哦?”

眼中明明流露出颇感兴趣的神色......

脸上明明扬起了动人心弦的微笑......

“在你看来,我原来是那样类型的人么?”

但,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诡异,宛若正在咬牙切齿强忍着什么即将从心底迸发而出的不明之物一般.

“————!”

见此,唐萧林不由立即心头一紧.

他莫名有一种自己若是再不转移话题的话,就会可能发生极其不妙之事的预感.

因此——

“等等,话说话来......”

“你怎么会知道,我今晚出去是为了参加面试?”不知是真心感到好奇,还是仅想转移话题,唐萧林以带着困惑的眼神看向白,询问道:“而且,你怎么还知道,我已经面试成功了?”

“呃,这个嘛......”

闻言,似是没有预料到唐萧林会如此杀出一个“回马枪”,少女不禁默默移开了自己和他对视的目光,同时脸上也缓缓浮现出了一个相对她自身而言,可谓是极其颇为难得的尴尬神情.

“好吧...我坦白.”

少女虽然这么说着,可她接下来的言语,却不禁顿时让唐萧林感到了无语:“其实,我是盲猜的.”

“......”

“你那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望着虽然什么也没说,脸上却露出一个宛若完全写着『你觉得我会信么?』这般字样表情的唐萧林,哪怕是已经快速恢复往常神情的白,也是不由有些没好气道:“以你的往日作风,你觉得我难道猜不到,你会为了收集情报而选择打工么?”

“......不愧是你.”

听着少女这一番似乎还挺言之有理的话语,唐萧林虽然很想反驳,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只好选择作罢.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唐萧林打算离去.

准确来说,只是离开客厅而已.

深知自己很快就要开始『调酒师』工作,他准备趁着这个距离自己才刚调制过酒水不久的深夜,用纸笔巩固一遍自己脑中有关各种调制酒水配置清单的知识,以防到时候可能会弄错或是遗漏,避免第一天就闹出笑话.

不过,也正因此,唐萧林必须面对一个问题.

“你打算去哪?”

“这个点,大家肯定都休息了.”望着转身准备离去的唐萧林,坐在沙发上的白不紧不慢淡声道:“无论你现在想要做什么,那也必须先等到白天才行,不是么?”

“我只是稍微巩固一些东西而已,不需要劳烦大家.”

“......谢谢你等我回来,白.”宛若领悟了少女言语中的暗意,正在朝着餐厅迈开步伐的唐萧林回复道:“不过,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你还是赶紧好好休息吧.”

“那你呢?”

“我等一会,把需要巩固的东西写完,就考虑休息.”

“『考虑』啊......”

“看来,你似乎还挺闲的嘛.”直起身,白淡然一笑:“既然这样,不如陪我下一局棋吧.”

说罢,没有给唐萧林来得及做出选择的机会,白已是从身前的茶几下拿出一副似乎早就预备的棋盘放上桌.

望着这一幕,唐萧林不由一愣.

......并非是因为少女这般不由说分的自私自利举动.

而是因为......

“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回过身,望着眼前并非供国际象棋使用,而是有着『楚河汉界』划分的棋盘,唐萧林不由问道.

“人生在世,总得尝试新玩意吧?”熟稔地摆着棋子,白回应道:“况且...你不觉得这样对于我们两个而言,也算是个新的开始么?”

“呵...倒也是.”

无奈摇头轻笑一声,显然已被说动的唐萧林慢步而归,走回客厅内坐至少女身侧左前方的沙发上,接过她递来的水杯微抿了几口:“那么,来一局吧.”

望着少年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白不由淡淡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的时光.

“既然我们是第一次下象棋,不如干脆玩点与众不同的如何?”

“你想怎么玩?”唐萧林好奇道.

“很简单.”

将手中把玩着的最后一枚棋子放入棋盘之中,白轻声回道:“我们来解残局.”

“......残局?”

闻言,唐萧林这才从少女的脸上移开视线望向棋盘,随即发现棋盘上的确并没有摆满棋子,而是宛若已厮杀到了关键时刻一般,双方只各执七子.

......如同七星.

“行吧,先试试再说.”

点了点头,唐萧林表示同意玩法.

“执红执黑?”

“黑.”

没有思索,唐萧林立即选择后手.

“不选择执红先手试试么?”虽然对于唐萧林的选择没有感到惊讶,但白还是忍不住道:“虽说你擅长后手的防御象棋...不过,你就没有想过尝试改变一下么?”

“稍微尝试一下别的方式,如何?”

似是在暗示着什么,少女微微转动棋盘,将原先摆在自己面前的红方调转成了黑方.

见此,少年虽然很想抗议,但最终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无奈的长叹,什么也没有做.

“好吧好吧...就依你.”

说着,少年落下了第一子.

———炮二平四.

“对了,话说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呢.”

白缓缓抬起手,同样落下一子.

“要不...别打工了.”以半开玩笑的口吻,她轻声道:“我来养你,如何?”

———卒五平六.

“麻烦别开这种玩笑......”闻言,唐萧林却不由面露苦笑,“万一我要是当了真,怎么办?”

———兵四进一.

“当真,又有何妨?”

面带着认真的神情,少女再次落下手中的棋子.

“我是真的这么想,林.”

———将六进一.

“多谢好意.”

少年的声音很轻.

“但...我不能、也不愿这么做.”

———车三进八.

“......为什么?”

少女执棋之手微微一顿,旋即再次恢复正常.

———将六退一.

“因为至少现在,还有我能够做到的力所能及之事.”

———车二进一.

“......那么,若是没有了呢?”

红色的眼眸中闪过坚定,纤手再次落下一子.

———前卒平五.

“......我没有想过.”

如同声音中存在的犹豫,少年思索许久,这才落子.

———车二平五.

“那么,你该好好想想了,林.”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有限,总有一天会遇上无法解决的困难.”落子的同时,少女轻声道:“倘若隔天就是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做?”

———卒四平五.

“......”

少年只能选择以沉默作为回应.

———帅五进一.

“这些天,我一直在研究自己曾经并未深入多少的科技领域.”

宛若自言自语一般,少女不知为何忽然转换了话题.

———卒六进一.

“......”

没有出声,宛若正在专心聆听着一般,少年安静地再次落下棋子.

———帅五进一.

“我一直在想,身为非战斗类型人员的自己,若是待团队进入多人驻地之时,究竟能做些什么......”

把玩着手中的棋子,少女脸上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饱含苦涩的无奈之笑.

“最终,我得出了答案.”

落子之音,清脆响亮.

“那就是,用自己的知识与技术,换取团队的地位.”

———车五平三.

对弈仍然还在继续.

只不过,面对黑方越来越激烈的进攻,红方却只能勉强防守.

“......你是我的同伴,我的朋友,白.”

少年略微用力,重重落下一子.

“你不是道具,更不是能被放在天平上用作谈判的筹码.”

———车六平四.

“......”

这一回,轮到少女选择了沉默.

———车九退二.

“相信我.”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厉,唐萧林的声音再次轻柔了下来,“我是永远不会把你们当做交易品来看待的.”

———车四退七.

“......谢谢.”

少女不知是抱着什么样的思绪,轻声低语出了这句道谢.

———车九退二.

“这只是我...该做的而已.”

“而且...记得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轻轻晃了晃头,将脑内莫名逐渐上涌的睡意消去些许,唐萧林强撑精神朝向白淡笑道:“不然...不光是我,就连...红莉栖恐怕也会...生气吧.”

———车四进七.

“嗯,知道了.”

望着眼前莫名有些身形摇晃的唐萧林,少女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笑意.

随即,她轻声道——

“晚安,林.”

见少年不知不觉之间已经缓缓闭上双眼陷入熟睡,少女这才再次落下一子.

———车九平五.

“......你总是这样.”

似如倾诉,似如抱怨.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总是想着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拿起红方棋子落于棋盘之中,白轻叹道:“就像一个笨蛋一样.”

———帅五平四.

她知道,若是他,肯定会走出这一步.

因此,对于这一步,她也会如此回应——

“......象五进七.”

棋子轻轻落下,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这一次...是我赢了.”

轻语着,少女将早已预备藏好的被子拿出,轻柔地盖在了少年的身上:“但,这是我唯一不想赢你的棋局.”

“不过,这样也就扯平了.”

瞥了一眼自己加入些许安眠药的水杯,她淡淡一笑,却什么都没有说.

拿起,微微转动.

她将剩余的它一饮而尽.

“晚安,林.”

灯熄,人离.

万籁俱寂.

一切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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