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伟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毛皮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戴着面具，每次雷鸣般地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迹。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北欧神话中，阿斯神族的主神，奥丁！
“凡人，献出你的血，我将赐予你侍奉我的荣耀。”
很好，说中文的奥丁。
“太丑了。”宁珏就没有停下剥糖纸的动作。
侍奉奥丁？像那些不人不鬼的死侍一样？宁珏从心底升起一股荒诞的感觉，无论奥丁与他的八足骏马再怎么光鲜亮丽、威风凛凛，他的这些怪物都淋漓尽致的展现出其邪恶的内里。
“你比它们优秀，会更加完美。”奥丁说。他居高临下，扮演一个宽容的君主。
“楚天骄在哪？”不管这些神是真是假，是正是邪，趁着还没有刀剑相向，宁珏替楚子航问出了这个问题，“你不是说过，神从不对凡人撒谎。”
“你的血，可以换取答案。”神王降下恩赐，高傲的施舍。
宁珏挑挑眉，奥丁第二次表露出对自己的血液的需求，很难不生出什么猜想。
交易？宁珏一刻也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动物世界里的常客，非洲大草原的食草动物都明白的一个道理，狮子的危险性只跟是否饥饿有关，和是什么姿态关系不大。
人生的前十五年，宁珏是一个品学兼优、热爱科学的接班人，而从觉醒言灵开始，他的世界观被打上了一个补丁，拳头也是真理。没有对等的实力，交易只会失格为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沉默让奥丁逐渐失去耐心，他要扯下可怜的伪装，亲手夺取打开新领域大门的钥匙。
“你本可以站在我身后，一同沐浴荣耀。”
审判降临了，八足骏马的鼻孔喷吐出蓝色的电芒，空气被炸的噼啪作响。在北欧人的神话传说中，暴风雨是奥丁在骑马奔驰，收集亡魂。现在，神王的雷霆之怒将夺走无知凡人的生命。
斯雷普尼尔扬起马蹄，灰蒙蒙的天空爆发出一条闪电，暗金色的马掌对准了宁珏的头颅，随着雷声一道落下。
钢筋水泥结合制成的高架桥墩中窜出密密麻麻的钢筋，如同雨后的春笋一般刺破路面拔地而起。马掌的金属材质被宁珏影响，迟滞了下落的轨迹，而后钢筋编制成一个半圆的网状结构，抵住了第一次冲击，这幅瑰丽、惊险的画面被颤颤巍巍的教练拍摄下来，深深映入他的脑海。
宁珏纵身后撤，和车子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路面承受了所有的力道，钢筋嵌入到路面之中。
奥丁挥动长枪，划出破风声，枪尖的高度和宁珏的胸膛平齐，这是重装骑兵常用的手段。坚固的盔甲不仅可以抵御绝大部分伤害，还能增加己身冲刺的惯性，一次冲锋，往往能贯穿数名敌人。
不过十几米的距离，斯雷普尼尔展现出超越所有普通生物和人类所有的地面载具的加速度。
奥丁金色瞳孔散发的光芒在瞬间逼近，无数金属造物在宁珏的掌控下变成金属风暴，从四面八方袭来，在暗金色的甲胄上留下些微的划痕。
宁珏没有选择正面对抗一人一骑的力量，他把绝大部分的掌控力都施加在了奥丁的臂甲之上，他在冒险把奥丁的手臂抬高，让长枪从自己头顶之上经过。
奥丁的两次攻击都没有奏效，这并未让他动怒，斯雷普尼尔踏过宁珏身后的车子，半边车身被压瘪，教练昏迷在了弹出的安全气囊之上。
金属粒子汇聚，在宁珏的手中凝结成最趁手的横刀刀。刀身嗡鸣，震动的幅度由大变小，最后整个刀身看起来像是变厚了一点点。
为了不让奥丁顺手抹杀了教练，宁珏大吼一声，眸光里的金色前所未有的炽盛，持刀主动扑击。
无数金属物体组成的风暴包围了奥丁，连绵不断如同海浪，迫使祂离开只剩一半的车子。飞舞的金属物体成为了宁珏的借力点，逐渐来到和奥丁平齐的高度，然后金属风暴同时分出一道缝隙，宁珏像个猎豹一样扑击奥丁。
宁珏的身影在高速下变得模糊，奥丁却以更快的速度提起长枪架住了横刀。震动从长枪传递到奥丁的盔甲，然后通过斯雷普尼尔传导至地面，直至柏油路面出现皲裂。
宁珏灵活的空中跳跃，比森林中的猴子还要敏捷，他始终与奥丁保持着不足长枪长度一半的距离，从四面八方发动攻击。这里没有海量的金属，更没有特殊材质的金属，只能冒险和这位握有战争权柄的神王近身战。
横刀结结实实的斩在了奥丁的头盔之上，本来的目标是奥丁的面具，这大抵是全身上下最薄的一处。奥丁低头以头盔硬撼，斯雷普尼尔与它的主人心意相通，猛的抬起蹄子，把宁珏撞了回去，拉开双方之间的距离。
“迎接荣耀的死亡。”奥丁认真了，他给过宁珏两次机会，言语的上建议、以及容忍冒犯神威的挑战。
现在，他举起了永恒之枪。
......
“晓樯你怎么了？”葡萄牙的一座古典庄园中，一名中年美妇人大惊失色，她和苏晓樯有着七分像，正是苏晓樯的母亲。
无力感凭空出现，苏晓樯的四肢都失去支撑的力量，摔倒在花园中，红润的脸蛋迅速变得苍白，就像一个失血过多的重伤患者。
胸口传来幻痛，一种莫大的怅然若失的感觉占据了脑海，冥冥中她感觉到万里之外的召唤。
“回.....回家。”在昏迷前，苏晓樯用仅剩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