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当沐凌析将陨星切开以后，伴随着四处飘散的火星，一块焦黑的东西掉在了地上，仔细一看就可以发现，那个东西到底还能看出一点人形，只是四肢已经被烤成了焦炭，脸也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身体被灼烧后的飞灰飘扬。
沐凌析落地，将两把剑收了起来，双手插兜，冷漠地看着这个已经失去一切的人，此时，他的伤口居然莫名其妙地痊愈，若非衣服上还有缺口，谁又知道此人刚刚受过怎样严重的伤害？
“爆炸还没有来，看来我的同伴成功了。”
“……”
“……不说点什么吗？也许我还能再听一下。”沐凌析终于开口了。
“我能说点什么？说说我的过去，说说我的仇怨，说说我的失败吗？”嘶哑的声音从唐开宇口中飘了出来，仿佛泉水干枯的闷井。
“既然你质问我，那我就回答你。”沐凌析转身，正面看着他。
“人性本就如此，当获得安宁的时候就会像恶的一面延伸，他们缺少对危险的认知，而这也就导致了他们将自己放在一个安宁的摇篮中，既不明白战争为何物，也不明白英雄为何物，只有体会过痛苦，才会明白那些安宁生活是多么的难得。”
“那些无知的人诋毁你们，那些贪婪的人剥削你们，那些愚蠢的人看轻你们，在战争中，唐开宇，你一直是一个优秀的人，或者扮作一个优秀的人，你总能在危险的龙潭虎穴中挣扎，在一次次必死的任务中死里逃生，但当你转身往后看的时候，却发现走到那一步的只有你一人，同伴都不在了，女儿也因为你长期在外而得不到你的关照，你自我安慰说这是舍小家为大家，而结果是你上司的愚弄，无知之人的窃窃私语。”
“当你发现自己的付出与你的获得根本无法放在一起衡量的时候，你终于疯了，或者说是怒了，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痛苦遮盖了你的内心，所以你抛弃一切，放弃军阀的身份，放弃自己的家人，转而为那些畜牲不如的家伙做事。”
“你终于感觉到了一丝自由，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像之前那些人一样欺骗你，他们会真诚地告诉你应该怎么做，以及不做就会怎么怎么对你，这样的对待非常严酷，然后你就感到了真实，呵呵呵呵哈哈！于是你更加心甘情愿的去做了，摆脱了所有的束缚，仅仅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战斗，用短暂的快乐弥补自己的空虚，直到战死。”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唐开宇尽力表现出疑惑，但此时此刻的他早已无力将这最简单的事实行。
“我们是同一类人，或者说我很清楚你们这类堕落法师是怀着怎样的想法去行动的，只要稍微了解一下背景就能猜出个大概了。”沐凌析居高临下地看着唐开宇。
“哼，被人剖析心路历程居然是如此的感受。”
“恶行如此，恶果自然也不会离得太远。世界总会因为人的恶而堕入深渊，你不过是其中一粒不起眼的沙砾。”
“沐凌析，像你这样的天才，究竟处于怎样一个可悲的世界？你们又是用怎样的眼光去看这个世界的呢？”
“怎样的眼光？很简单，当你从未感觉自己归属于何处的时候，当你想清自己的一生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可以救赎的事物，可以保护的事物的时候，你大概就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那是什么？置身事外吗？”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说的是，当你完全知晓接下来将会发生的事情，而自己却依然要顺着命运去做的时候，你会对自己的经历有什么感触吗？当然不会，因为那是你早就已经预料的，就和照着密码本在电脑上输入密码一样的感受，没有任何的感触。”
“你真的很可悲，意思是你从来没有对自己周围的一切产生过感情吗？无论是别人的迫害，还是别人的赞扬，都从来没有产生过哪怕一丝的感受？”
“过去或许有吧！但现在已经全无必要，我也没有去改变的欲望。”
“你对自己如此，那又是如何看待他人及世界的？”
“他人即是地狱，但我偏偏常在地狱，我可以接受，也可以认同，无论他人对我怀有怎样的恶我都没有所谓，和你因愤怒而堕落不一样，我不可能堕落，因为我从一开始就身处至深黑暗，污泥沾满我的全身，恶意浸泡我的内心。”
“我见过光明，但我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归属于光明，我不会因为那光明美好而伸手触碰，阴影不应该接近光明，只是如此，至于世界如何？那有与我有何干系？我不过是出于一种责任而行动，当我履行完了责任，便随它去吧！”
常人听起来非常中二的台词，但从沐凌析嘴里说出来，哪怕他再怎么平静，在唐开宇这里意味却非常不一样。
对于这些天才中的天才，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所看到的听到的又有多少不是所谓命运的安排呢？自己愤怒，但愤怒的结果却是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对方不是冷酷，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抱有什么感情而已。
“原来如此，你和我，乃至和人类本身都完全不是同一类存在，现在的你不过是一个拥有人外表的根本看不清的东西，而在那俊秀青年外表下的是恶魔，还是野兽？”
“谁知道呢？我个人偏向于恶魔，毕竟18层地狱对我而言，更加合适。”
“呵！死前遇到你，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呢？你是一个不会害怕死亡的人，也是一个不擅长对别人怀抱感情的人，可能就你而言，生命也不过只是自然而然的东西而已，你不会退后，也不可能退后，你会做的，只有顺你自己那条黑色的道路走到尽头而已。”
“……”
“我就要死了，你又应该活到什么时候呢？”
“等我用无限的未来碾碎我那有限的过去为止，地狱再会吧！”
“我……会在地狱等你的。”唐开宇彻底散成了一堆焦黑的灰末。
……
“你那边已经完全解决了吧？得到资料了吗？”沐凌析拿住手机通话。
“嗯，看起来那个唐开宇也没能奈何得了你。”清灵端庄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
“那不然呢？来之前我还打算把他四肢切断，把他踩在地上骂着‘就这么点实力，也敢来挑衅我们，真是不知所谓！’结果，还是没做出来。”
“看起来你好像遇到了同类。”
“算是吧？那些同学呢？”
“已经全部解救出来了，资料危机全部拷贝，只是里面有一些……东西。”手机那边的人好像在犹豫。
“有意思，发给我看看。”
……
“嗯……熟悉的图片。”看着从手机中跳出来的资料，沐凌析嘴角微微一笑。
“没想到这一次的事件居然和他有关，最近跳出来的新星，他好像还和你有一些渊源呢！把这么可疑的资料就这么发给我，没问题吧？”
“我相信他不是那种人，所以我不会袒护他，而是尽最大的力量去查清真相。”
“好，好！这才是对自己职业应该有的态度。”沐凌析捂着自己的眼睛大笑。
“的确是一个让我感兴趣的人，看来我们有的忙了。”
“火院莫凡，我们来见一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