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膜内部并不像叶鸿所想那般完全浸泡在海水之中,相反,有相当大的一块地方裸露在海面之上。那块不大的陆地上,一座与人界风格迥异的大殿伫立其上。
方一越过那层光膜,周遭的灵气浓度陡然间攀升了数十倍不止。与外界那给人半死不活的贫瘠形成鲜明对比,光膜之内,灵气浓郁的几乎就要液化,化作一场灵雨从天而降。
“真是一片福地啊!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这片贫瘠的海域下还有如此的洞天福地。”
叶鸿由衷的感叹。他没去过无边海封魔阵下面,但想来两边的景象没有本质的不同。只是这一幕也让叶鸿心中一沉,镇魔阵下的魔气绝不是好相与之辈。
“是啊,正是汇聚了整个大海渊的灵力,才能在当年那位前辈坐化后顺利镇压这无边魔气。代价就是整个大海渊海域变成了一片比绝灵之地强不了多少的贫瘠之地。”
一个拄着拐杖的佝偻老者慢慢的走了过来,朴素的就像一个凡人老农。只是大海渊这地方又怎么可能有普通人,叶鸿一眼就看出了老者并不是人。这般全身上下与人族一般无二的存在,在大海渊中只有一种可能——化形妖王。
“见过道友,不知道友高姓大名?”
“小老儿姓石,当不得道友高姓之说。道友来意我等已俱知,道友这便随我来吧。”就这一会的功夫,小老头的目光不着痕迹的在银鳞身上停留了一瞬。看着叶鸿留在他身上的限制,不由暗叹对方的谨慎,便赶紧移开了目光。
近距离接触之后,叶鸿才发觉对方的身体苍老到一种完全不像话的地步。在叶鸿的认知中,老到这般年纪,哪怕他是妖族,有着元婴后期的修为,也早该坐化了才是。
似是看出了叶鸿的疑惑,小老头笑着说道:“道友不必奇怪,我等确实是早该坐化之人,不过是沾了此地的便宜才能苟活至今。等道友亲自见到那位前辈留下的阵法,凭道友的阵法造诣,自会明白一切。”
“那处大殿的风格颇为奇特,我在人界各处都未曾见过。不知道友可否解惑?”
“这是当年那位前辈留下的居所,大约是灵界的风格吧。”
叶鸿点了点头,驾着九龙战车与那老者一道,再度没入海水之中。不同于外界,镇魔阵内的海底分成了上下两层。下层海水呈黑中带红,给人一种无比诡异不祥的感觉。隐隐可见魔气升腾,但都被黑水上时隐时现的金光所阻隔,不能对上方的灵气侵染分毫。
与之形成鲜明反差的,则是悬浮在黑海之上的各色水下岛屿。其上洞府林立,附近栽培着各种水生灵药,一切都颇具生活气息,显然是常有人居住。与叶鸿在蛟龙族地与狻猊族地所见的妖族聚居之地没有本质的不同。
“道友,请!”
小老头一马当先,没有受到金光的丝毫阻碍就没入了黑水之中。见状,叶鸿也没再犹豫,一催缰绳,九条蛟龙就咆哮着拉着战车一道进入其中。
黑水之中,色调完全改变。仅仅一座阵法之隔,内部的景象就彻底昏暗了下来。周遭景色也不再是五光十色,而是完全以黑色与深红色为主色调。领头的小老头也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头体型硕大,浑身皮肤发出诡异的惨白色,且全是皱皱巴巴的陈年老皮的硕大怪鱼。
在这黑水之中,唯一发出光亮的,就是一座古朴的黑红色大殿。在叶鸿的视角中,大殿上笼罩着浓郁到让人心惊的玄红之气。
“看来道友已经发现了。”注意到叶鸿一下子就被吸引过去的目光,海渊王早有所料:“道友想的没错,那就是那位前辈为我乱星海妖族留下的更甚于通天灵宝的至宝——妖皇殿了。道友既然击败了银鳞,妖皇殿上万载以来积攒的力量自会有道友的一份。”
“你应该明白,我想要的不是一份,而是全部吧?”
“这个自然。若道友能解决大海渊下方的麻烦,我等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从此卸下了身上的重担。至于这些力量,自然都是道友的。反之,还望道友能为了星海苍生,将定海珠留在此处。当然,那毕竟是道友的战利品,我们会做出力所能及的补偿。不论道友成与不成,妖族联军也会解散,海渊妖族将自此服从道友的统治。”
“松了一口气?我看不见得吧。”
此时叶鸿已经能够感知到下方的狻猊、龙鲸、玄龟三大妖王,妖皇镇魔阵以及他们之间的联系,在叶鸿这个十级阵法宗师面前自然也不在话下。
叶鸿用危险的目光盯着海渊王说道:“道友所言确实不差,一来此处,我就发现了道友等人能长久存世的秘密,竟是将自己炼化成了这座伏魔阵的一部分,可以说是阵灵一般的存在了。若魔气隐患真的被我除去,本座必然要破开这座大阵,将上万年积压的灵气还于天地。届时,道友等人可还有命在?”
虽然海渊王变化回了本体,但已是阵灵之身的他,神识力量比叶鸿可是差的远了。叶鸿不需要认识妖族的微表情,只要海渊王神识中有异常的波动,叶鸿便要出手清除这四个隐患。他可不想在全力解决魔气之时,被人背刺一刀。
“道友说的有道理。”海渊王竟还同意了叶鸿的观点:“正常来说确实如此。只是我们既然寄居这大阵之中,自然只能与阵眼进行融合。而这座大阵真正的阵眼,就是那座妖皇殿了。我们既已成了阵灵之身,我们的性命自然也是与妖皇殿进行绑定。也就是说,道友若真的解决了海渊下面的麻烦,破开了妖皇镇魔阵,我们也无非就是被困于妖皇殿中,轻易离开不得。所需要放弃的,也不过是这身腐朽的皮囊。
这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自从将自己炼为这妖皇镇魔阵的一部分,我就再也没有看过大海渊外的风景。而且,在这上万年的培养下,妖皇殿已经成了一个绝佳的阵眼之器,更是兼具成长性的气运之宝。道友若真能成事,我想我们会有足够的机会,陪道友见证人界的大好河山。”
“几位道友若真有此心,我又何尝不能应允。把妖皇镇魔阵的阵图资料都送到我身边来,本座要随时查验。立儿,你驾着九龙战车守在妖皇殿旁边,务必看好此人。”随口吩咐了几句后,叶鸿径直走下战车,转身对着海渊王道:“道友再陪我在这镇魔阵上多转转吧。”
“道友,请!”
就这样兜兜转转,海渊王等四王相继陪着叶鸿在大阵之上转了足足一月有余。曾经几乎无人在意的阵图资料,在这一月里被叶鸿背了个滚瓜烂熟。终于接到叶鸿的消息后,紫微宫也开始按照叶鸿的要求向大海渊运送各种物资,主要是灵石和各种布阵的材料。
战车之上,叶鸿小心的伺候在星宫双圣的身边。凌啸风的境界,也就是他的命总算是保住了。温青也在韩立的丹药与九龙战车以及大海渊的环境下顺利度过了危险期。
“二位大人如今身体感觉如何了?”
“幸亏有立儿的帮助,身体已无大碍,侥幸保得了一命。”凌啸风紧握着妻子的手:“经此一遭,很多事我也想明白了。如今到底是你们的时代了,很多事我们这些老家伙也到了放手的时候。若非体内还有元磁之力的限制在,真想陪你一起再去看看这人界的大好风光。”
“会有机会的!”
温青柔情的抚摸着凌啸风的手背,安慰着对方。凌啸风也是不时看向叶鸿,眼神中充满了满意,却也有一些责怪。
叶鸿对此也只能报以苦笑:“岳父大人放心,就快了。先前一战,小婿感悟良多,法力修为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元婴后期巅峰,彻底解决两位大人体内的隐患。”
“叶宫主,石大王传讯过来,说一切都准备好了。”
接到妖族侍者的通传,叶鸿点了点头,又对韩立说道:“接下来我还要在大海渊待不短的时间,几十年绝对是有的。这段时间,紫微宫的一应事务就交给你来负责,务必要小心六道极圣与万三姑的动作。九龙战车你且带回,必要时可以让金锋助你一臂之力。”
“是,师父!可是师父,我带着九龙战车走了,你怎么办?”
这毕竟是在妖族的老巢,由不得韩立不忧心。
“放心就是,师父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说着,叶鸿翻手取出了一块奇特的阵盘,其上形貌诡异复杂,却又给了韩立一种奇怪的熟悉之感。
随即,韩立就反应了过来。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韩立对着叶鸿躬身一礼道:“祝师父马到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