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回到学徒宿舍时，天已经黑了。
宿舍的回廊点起火炬。
火光摇曳下，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东西站在学徒宿舍的门口。
再走近几步。
黑色宽檐帽、暗金色猫瞳，身后背着两……一把剑。
是维瑟米尔。
“维瑟米尔大师，你怎么在这？”
“给你送东西，拿着！”
艾林伸手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一个装得满满的褐色行囊，拎在手上有点沉。
“银剑每天都要保养。”维瑟米尔双手抱胸，倚在墙上，“午饭后，我想到你肯定没有工具，就把艾尔莎的那些工具都送来了。”
维瑟米尔接着问：“还记得怎么保养银剑吗？”
“当然。”艾林点点头。
“那行，”维瑟米尔听到回复也点了点头，接着感慨道：
“早预料伱小子与众不同，特意提前了点过来。”
“没想到就这样都能和你错过了。”
“您不问问原因吗？”艾林好奇道。
他都编了好几个借口了，怎么好像一个都用不到。
维瑟米尔笑了笑道：“提前消化药剂，天赋出众点的学徒都能做到。”
“你连猎魔人之瞳都有了，能做到这点不奇怪。”
“是吗，这样也好。”艾林心里松了口气。
狼学派虽然禁止猎魔人学徒离开凯尔莫罕。
但随着学徒们通过一层层试炼，城堡对他们开放的区域也会不断扩大。
所以空闲时间，学徒们只要在城堡内就行。
送完东西，维瑟米尔就打算离开了。
但看见艾林好似放下什么重担的神情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
“对了，你刚刚去哪了？”
艾林回答道：“南侧塔楼的炼金室。”
炼金室？是去领晚餐吗？
维瑟米尔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学徒。
艾林手上除了他刚给的行囊外，空无一物。
就问道：“那你们的晚餐呢？你不是去炼金室领药剂的吗？”
“不是，我去学炼金术。”
炼金术？
一个猎魔人学徒，为什么学炼金术？
不对。
他哪来的时间学炼金术，又是和谁学习的？
炼金室不是只有一个男巫学徒吗？
因为艾林的一句话，无数问题涌现在维瑟米尔的脑海里，让他一时间不知该从何问起。
沉默很长一段时间后，维瑟米尔理清了脑海中的一团乱麻，问道：
“你什么时候离开宿舍的？”
考虑到猎魔人之瞳的特殊，差不多黄昏的时候，维瑟米尔就过来了。
现在天色才刚黑。
他原本以为，艾林醒得只比他到来的时间稍早一点。
但这点时间只够来回炼金室和学徒宿舍，做不了其他事情。
“我离开时，太阳刚好在头顶。”艾林老老实实回答。
“那时候，我还在和莱托他们吹牛。”维瑟米尔心道。
虽然不太可能，但维瑟米尔还是忍不住问：
“你中午喝‘午餐’了？”
“喝了啊。”艾林疑惑地看了眼维瑟米尔。
这十天里的每一顿正餐，对青草试炼后的学徒都非常重要。
不单单是增加属性，或者说增加属性只是表面现象。
这些正餐的真正作用是调和学徒体内，变异组织与正常血肉之间的冲突。
如果哪顿正餐没喝，最轻也会在身体某处长个肉瘤，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学徒，都是求生欲极强的。
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真不要命的，早就死在青草试炼里了。
“哦哦……喝了就好，喝了就好。”
维瑟米尔失神地连连点头，接着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你消化‘午餐’的副作用，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一问出，艾林就知道维瑟米尔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怪了。
看着猎魔人大师难以置信的样子，艾林心中多少有些暗爽。
随后。
艾林收敛表情，学着修斯的懵懂无知，反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午餐的副作用眨眼间就消失了。”
“维瑟米尔大师，天赋出众的学徒是不是都这样提前消化的？”
维瑟米尔沉默了片刻后，生硬地转移话题：
“你和谁学的炼金术？”
“炼金室里一般只有一个男巫学徒，他只会配些简单的魔药，你可不要被骗了。”
维瑟米尔没有问他学炼金术的原因。
中午处理材料时，艾林就表现出对炼金术的好奇了。
“薇拉小姐给我上的课。”
“薇拉？”维瑟米尔沉吟片刻后，突然惊讶道，“陶森特的薇拉？那个被称为血色红狐的女人？”
“你问我？”艾林心里腹谤道，“不是你叫邦特和弗雷德去那个炼金室治疗伤势的吗？”
还有男巫学徒是怎么回事？
炼金室里不都是女的吗？
虽然有些疑惑，但艾林还是直接回复道：
“这我倒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叫薇拉。”
正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薇拉怎么了？”
艾林和维瑟米尔循声望去。
沉重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狼学派首席提着一个精致的水袋，从黑暗中现出身形。
“首席。”
“首席。”
点头回应后，首席把水袋递给艾林，说道：“你们的晚餐，快拿回去吧。”
艾林道了声谢后，见维瑟米尔也示意他离开，就转身走进了宿舍。
宿舍里的学徒都醒了，睁眼侧躺在床上，似乎在消化“午餐”最后的余韵。
见有人进来，都偏头看向艾林。
察觉到目光后，艾林点头笑了笑，然后举起水袋说道：
“首席把晚餐拿来……”
话未说完。
学徒宿舍里的所有人都瞬间闭上了眼睛。
无力地、颤颤巍巍地转身，用屁股朝向艾林。
活像不想吃药而突然装睡的小孩。
艾林无奈地笑了笑。
好吧。
有了精萃液，他一时都忘了这些正餐对学徒们意味着什么。
放好行囊和水袋后，艾林坐在床上，侧耳探听门外的首席与维瑟米尔的聊天。
但因为距离原因，只听到些断断续续、连不成句的内容。
譬如“薇拉”、“炼金课”、“猎魔人之瞳”、“实验记录”……
寥寥几句交谈后，两个猎魔人就结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