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所映之处无光
心所至之处无声
行将往之处无路
唯悲恸肆虐人世
——宛如孤狼。
背叛木叶的人,无论是从暗部那里得知,还是受伤入院的鹿丸,以及天天所憧憬崇拜的女忍者纲手那里亲口所说。
这些都不得不令天天相信,黎真的背叛。
为什么?
这个问题夜以继日折磨着为数不多将黎真视作同伴的人们,而对天天来说比起莫名其妙的背叛,最不能原谅的事情……
日向宁次的死。
那是重要的同伴,不是只有第七班才有深厚的同伴情谊。
日向天才,实力拔群,容貌俊秀,知礼知节,这样的少年有多少女孩子会不喜欢?同样若有如此出色的少女,又有多少男孩子不会喜欢?
在天天接触到的同龄人中,宁次一直都是那样闪闪发光,也只有之后的那个小帅哥佐助能够媲美那名望与实力。
忍者,同伴之间又不是烂俗的电视剧,无论什么题材都少不了恋爱脑,他们有着更为重要的感情,名为木叶的同伴,这比血缘更为紧密的羁绊。
“宁次……杀死宁次,夺走白眼的人……是你么?”
从联军的情报中得到了那个人名字,入眼之时,却是一副陌生的嘴脸,飞雷神的印记也不在那个人背后。但是在战斗结束之后,天天却感觉到了附近有自己飞雷神的印记,入眼的,是离别之前的那副少年面孔。
“啊~啊,总感觉这问题之前也有谁问起过,很耳熟啊……”
“回答我!”
架在黎真脖子上的苦无出现了动摇,割破了皮肤渗出鲜血,哪怕旁证再多,没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天天就始终在内心中存有一份天真的奢望。
黎真内心中涌现不舒服的感觉,目视远方尚且璀璨明亮的星空,心情也为之开朗。
“是哦。”
黎真,从不说谎。
听到那答案的天天微微睁大了双眼,混乱的思绪像是被清空一般什么都不想,又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意外的冷静了下来。
人在面临事情时,会紧张、会恐惧、会有压力,或是满不在乎,这些都不会有一个统一的基准。
更不用说这些受训的专业忍者,控制自身的感情原本就是必须的。何况天天已经为此烦恼了三年,脑中无数次猜想对方的回答,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
三年,哪怕是热恋中的情侣,亦或者夫妻都会因几个月没有联系的分别而变得陌生有了疏离感,更别说这朋友以上,恋人未满的半吊子关系。
“为什么?”
“哈啊……这个世上啊,又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有个因为所以,来给你们答疑解惑吧?”
查克拉的光辉在黎真身后展开,化作二十层蓝色晶状体的防御结界,可在弹飞天天之前,少女便瞬移到了去抓住黎真前丢下的苦无那里,是飞雷神战术的基本用法。
“飞雷神……已经使用的很熟练了么。”
那是天天过去领教过的防御结界,记得黎真说那是只有受到一定伤害才会激发的被动型忍术,却未曾告诉她还可以主动激活。
随着黎真转身,那停滞在空中的一次性结界也迅速消散,空中飘散着蓝色的查克拉能量碎屑。
成品字飞行的三枚苦无比黎真预想的还要快,是这具身体刚转生的缘故还很虚弱吗?
手边也没有什么武器,查克拉刀也在藏身处那里的庞大查克拉中,黎真有些狼狈的就地翻滚躲开苦无,天天的身影却出现在了其中一把飞雷神苦无之后,持苦无挥击而下,让黎真回想起了可憎的记忆。
他一手撑地,抬起一腿踢中天天腹部,令其口吐酸水倒飞了回去。
“哈啊……这可真头疼……”
仅仅是这样活动了下筋骨,黎真就感觉呼吸有些紊乱,早知道就不把那么多力量留给鸣人了,可不那样做又不一定能打赢六道带土,说到底,这孩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在自己背后留下了飞雷神的印记?
正想着的时候,又瞬移到了黎真身后,他回身一踢,踢碎了替身术用的木桩。
“啊?”
被瞬移过来的并不是天天,失去了转生眼体验卡的强力感知,是一种如坠云端的巨大落差,如鹰隼失去了超绝的视力,令降格至六道之下的黎真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我可真是,竟然依赖那种力量被打乱了原有步调……冷静下来……)
这种回头杀一样的戏码,无外乎来自身后或左右,了不起一点来一招从天而降,天天是不会土遁的,所以不可能有来自下方的攻击。
仙人的感知也是在调和了精神能量、身体能力、自然能量后才能使出的能力,这具刚刚转生的身体还无法稳定这份强大力量,强行使用也只会被自然能量反噬,变成重吾那般发疯的杀人狂。
在踢碎木桩后黎真立刻调转身形,目光如电扫视四周却不见天天的身影,而此时黎真却感到腿部传来阻力。
“唔?!”
是一条飞石索,在黎真对付木桩的同时被投掷了出来,瞄准其视线盲区的下盘,飞石索互相缠绕在一起捆绑住了黎真双腿,也令其失去平衡倒下。
“这种小花招!”
似乎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靠这些小花招生存下来的,今时不同往日,在倒下的途中,那绳索便被蛮力所挣断,但天天吸引他注意力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被黎真踢碎的木桩碎片之中,飞雷神的印记散发光芒,从中瞬身而现的天天神情坚毅。
“……!”
三秒。
从黎真踢碎木桩,到他被瞬身而出的天天双脚踩住双臂,锋利的苦无再一次抵住喉咙,这一切只经过了三秒。
我,又一次……输给了飞雷神……么……
“……了不起。”
黎真此刻的状态是很糟糕,但连番战斗下来的天天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比起习惯了以力破巧的黎真来说,天天仍然保持技巧与头脑的谨慎战术。
黎真依赖不仅仅是转生眼的力量,从过去获得自然能量开始他就始终维持着一定限度的自然感知,后来失明状态时更是全靠感知能力来维持日常行动,恢复光明后比起耳目,他也早已习惯了常年开启半径五十米的感知能力,而失去这些后的黎真……
“呼……呼……”
双脚踩住黎真双臂,坐在他身上压制其人的天天平缓着呼吸,更多的是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简单的紧张和意外,如果,如果是以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如此轻易中招的吧。
248负0平……1胜。
“不下手么,不想杀了我为宁次报仇吗?”
黎真一脸从容的问道,没有丝毫要挣扎反抗的意思。
“……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犯下了过错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决定这一点的不是我,而是木叶村。”
“的确如此……可比起公正的判决,我更想死在你的手上呢。”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呵呵呵呵,这样说不是显得很浪漫吗?我一直都想这样说一次呐。”
“你……!”
天天揪住了黎真的衣领,情绪激动的喊道。
“你到底是什么,究竟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杀死宁次,为什么要背叛木叶,为什么,为什么……!”
天天,是个喜欢照顾人的孩子,作为忍者来说,爱心多少有些泛滥。无论那是受家族禁锢变得孤傲的天才,还是没有忍术才能却百般努力千般拼命万般付出的吊车尾,亦或是无家可归又沉默寡言的怪人,这些人在天天眼中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似乎也并非如此。
即便是那样的木头人,因为生活在一起的关系,让那个只有天天一人冷冰冰的家变得有些人气了。或许养条狗也比那个木头人来的更有趣也富有感情,但宠物最大的问题就是需要人照顾,而黎真可以自己出去觅食。
……不是这样,不只是如此。
那些微不足道的陪伴,无聊的细语,练习时挨的打,虽然实力很强大但日常生活中却像是缺根弦那样,稍不注意就闹出事情来,放着他不管的话是不行的。
这种需要天天花费对待别人一倍以上精力的感觉是什么?
烟花……烟花,很好看。
泪水滴在黎真平静的脸上,即使烦恼了三年,思考了无数种情况,实际遇到时还是令天天无法狠下心来痛下杀手,那些烦恼还是一件都没有解决。
黎真内心中有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原来如此,把女孩子弄哭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情,他露出笑容。
“你,太天真了。”
被压制的黎真化作青烟消散,原地留下土遁开掘的洞口。
所以说太天真了,在天天出其不意的将苦无抵在黎真喉咙时,那就是最后的机会了,可天真的她没能下手,在黎真倒下那一瞬间,便分裂出另一个自己使用土遁离开。
“硬要说的话……”
声音从天天身后传来,黎真抱着胳膊,倚靠在一颗树边,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下来,他就伫立在那里。
“我大概在很早前就死了吧,作为一个普通人,那才是相符合的结局。”
“然后不知道上天开了怎样的玩笑,让我活了下来,我想就这样过上平静的生活。可过去痛苦的记忆找上了门,让我无法平静。”
“为了抑制这份将所有人都拉下地狱的冲动可是很辛苦的哦,不过最终还是做到了,毕竟我本身也不喜欢怨天尤人这种没什么意义的行为。”
“但想法多少被改变了些,变得想要追求娱乐,或者说愉悦?我啊,从以前开始就是个木讷内向消极又不好动的人,可这次既然获得了可以作死又不会死的力量和机会,所以多少想要试试和过去不同的生活方式。”
“虽然已经做了不少事情,但大多都是一时兴起,具体要去做什么,其实我也不明白啦,都说人生要建立起一个个目标,但就这样漫无目的活着难道就不被允许吗?”
“等这样漫无目的到我自己也感到腻了的时候,或许会去做一些之前不曾想过的事情吧,所以……能从那里让开么,天天。”
说了很多自己也不知道逻辑是否通顺的胡言乱语,毕竟这又不是考研,需要言辞工整的顺口溜,黎真虽然在笑着,杀气却令挡在他面前的天天感到寒冷。
她虽然也没能听懂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但有一点令她咬牙切齿,拔出苦无。
“你……把木叶的同伴们当作什么了?!”
背叛同伴,杀死宁次,丝毫不见悔意,逝去的生命是不会回来的!
“所以我才不想和你们有所接触……”
低沉到听不见的声音,手中投掷出的是毫不留情的苦无!
“黎真!”
天天含怒掷出自己最后一把苦无!
嗖……!
同时掷出的两把苦无并没有戏剧性的在空中对撞弹开,黎真的苦无划破天天面颊而过,而天天的苦无,则精准命中了黎真的喉咙。
血之花在其喉间喷涌,绽放,即有生,亦有死,眩目非凡。
不愧是……百发百中……
发出这样像被干掉的杂鱼一般的内心独白,黎真捂着喉咙,脸上满是痛苦与狰狞,似乎难以置信的向后倒下。
“哈啊……哈啊……”
随着最后一掷,像是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那样令天天跪坐在地上,无论是自己还是黎真,都早已是强弩之末。
与白绝大军的战斗,与带土操纵的外道魔像和佩恩六道之战,最后更是贡献查克拉给鸣人,天天的武器库也打空了。
她伸手去拿黎真掷空的苦无,入手轻巧,不似钢铁锻造的苦无那般沉重,在天天拿起来后,随着黎明之光的照耀,有七色彩虹透过这把黑曜石苦无若隐若现。
天天胸中一紧,一阵刺痛。
她脚步虚浮的走向黎真,看着他没有血色的面庞,无力的跪坐在身前。
“以前……跟你说过了吧……这是装饰品,不能拿来战斗……”
连锋刃都没有的装饰品,能杀死谁?
黎真终于可以好好端详这位在他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少女,天天,即使是这样哭泣的难看表情也充满着对黎真来说的魅力,性格也开朗,可爱动人。虽然被人说是没有什么个性的普通女孩子,但普通的女孩子有什么不可以吗?
就那样陪在她的身边过着平静的生活……这种事情是做不到的。
那是无法忍耐的事情,一定很快就会感到厌倦,黎真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才远离了木叶隐村,远离了天天。
黎真并非故意输给天天,他的确满含杀意投掷出了那全身上下最后的武器,只不过……他果然是被投掷之神所诅咒了而已……从以前开始就投掷不中任何东西……
看着泪雨如花的天天,讽刺的是这个一直都很寡言的男人在最后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化作喉咙伤口的吸气声,无奈的放弃。
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佐助是如此,大蛇丸是如此,药师兜也是如此,无论让他们活着是出于怎样伟大且顾全大局的考虑,被他们伤害的人,他们的家人只想要公正无私的惩处。
黎真亦如此。
小的时候,受到一些作品的影响,黎真总是憧憬着幻想,如果人类要灭亡了,需要牺牲一个人来拯救世界,那么他愿意用自己一人之死换取全人类的安宁。
长大以后,黎真愿意用全人类的安宁换他一人长生不死。
黎真不想将这种自私的想法绑架到所有人身上,说一句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因为谁也不知道别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仅仅是作为自己来说,如此自私自利的活着。
长生不死什么的,求之不得才是最有魅力的,当然能够实现就再好不过了,只不过怎么说呢,对实现后的黎真而言,这也是挺无趣的事情。
如那五影反驳无限月读那般,正是因为有现实无法达成的缺憾,才有无限月读中的美梦,置身于不断转生获得永远的黎真来说,他可以想象到那将是多么孤独的未来。
那未来没有熟悉的人与事,也没有天天……
黎真伸手抚摸天天被擦伤的脸颊,掌仙术的光辉治愈这点小伤不成问题。
看着那可爱的面庞,想到的是……我,并不爱你。
黎真喜欢天天吗?答案是肯定的。
春野樱很可爱,山中井野也很可爱,雏田也有雏田的魅力,这充其量也不过是基于好看皮囊的一种喜欢,天天因为陪伴的关系比那皮囊多了一些感情,对天天来说那或许是一种朦胧莫名的喜欢,可对已过半百之年的黎真来说,对一匹孤狼自私自利的黎真来说,他或许无法将这份喜欢升华为爱吧。
不然何以做出令这孩子伤心的举措,不然何以做到三年不与之相见,不想不念。
“我,曾经喜欢过你。”
握住黎真的手,在他弥留之际,天天认真的说道。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幸福?满足?总而言之有些不好意思,黎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
从来没有爱过谁的黎真哪里有资格谈论喜欢和爱的区别,现在躺在这里的是他而不是天天,似乎也就无需任何言语再做赘述。
“啊……”
他沉浸在满足的平静之中,这具身体已经没有可以用来转生的查克拉了,即使有,那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后手也早已经布置好了,剩下的就只是交给时间。
黎真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虽然没想到会在这里被天天所结束,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数度转生的他也不再畏惧死亡。
他将天天手中的黑曜石苦无放在自己胸前用手盖住,安心感油然而生。
实现他将这份礼物到死都会带在身上的诺言。
啊,这可真是……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
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番了……
对了,我想到了……
小时候的愿望……那个人说过要我们做他的接班人……
如果……如果能将这份力量带回故土……我想树立起一面旗帜……
一面,真正鲜红的旗帜……
让良善之人得到保护,行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要让那吸血鬼们挂满路灯……
是的……一定很有趣……
呵呵呵呵……一定……会很有趣……!
对了……想喝可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