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开着空调,阵阵凉风将户外的炎热隔绝,小而精致的出租屋里路明非和夏弥摆开阵势,电脑旁两瓶可乐就是他们奋战一下午的能量补给,屏幕上刀光剑影,两人挤在一张电竞椅上玩着双人小游戏不亦乐乎。
窗帘下的光芒投影,也从黄白的日光变成带着深色的都市灯光。
慢镜头的结束动画播放,大写的橘红色“KO”字样宣告着这一轮对抗的终结。夏弥操控的角色丝血反杀,正在结束动画的最后背对屏幕摆poss。
“怎么样,我的技术有进步吧?”
“要不怎么说名师出高徒呢,”路明非端起可乐,乐呵呵的:“也不看看是谁的徒弟。”
夏弥嘁了一声,抢过鼠标就要开始下一轮对战,不把路明非败北千八百遍的,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冲师逆徒!
“咕~”
不适宜的咕噜声从夏弥的肚子里传来,端着可乐的路明非用胳膊捅了捅神色尴尬的少女:“人是铁饭是钢,再打下去那不得饿得慌。走吧,今天带你出去下馆子。”
“我要吃红烧排骨!碳烤烧鸡!”
“吃这么多肉你也不怕塞牙?”
“但是吃肉最顶饱啊。”少女站起身来离开两人挤在一起的电竞椅,打开房间的衣柜挑选起准备外出下馆子的衣服:“从思想境界上来看,这叫满足自我思想向上进步的基本条件,物欲不就是阻碍人类思想进步的一大障碍吗?然后从效率上说,吃肉获得的能量比蔬菜更多,为了或许同等能量的摄入去选择更多的蔬菜,不就是浪费时间吗?”
夏弥的背影在昏暗的房间里摇曳,纤弱的幽灵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电脑屏幕后的路明非则安静的听着她的发言,将电脑关机后清理桌面上的垃圾和零食。
岁月静好,佳人在畔……路明非的目光从少女纤弱惹人怜爱的背影离开,窗外迷醉的黄色光芒像是心湖中荡起的涟漪。
“嘿嘿,深色的衣服不会被汤汤水水染上后太显眼,洗起来也没那么麻烦。”换好一身亚麻色衬衫和黑色裙子的夏弥得意的展示着身材,平平无奇的她并没有因此增添几分性感,在路明非的眼中反而有种稚气和可爱。
“你这什么眼神啊喂,难道我穿着不好看吗?”夏弥关上衣柜双手叉腰,微眯的眼睛充满了警告的意味,瞪了眼座位上神色微妙的路明非。
“怎么会!你可是天仙下凡姿容绝代,我的小女王怎么可能会不好看,百搭体质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靠,一个多礼拜没见师兄你的嘴皮子功夫有长进啊。速速交代,你不会是在什么狐狸精身上刷经验吧?”
两人牵着手离开出租屋,楼梯间明黄色的灯光随着房门上锁从客厅前消散。
年轻人欢笑的声音远去,小区里吃晚饭的老人们穿着白短袖端着破了口的蒲扇,在小花坛边上聚在一起谈天说地。
直到路明非和夏弥在小区门口不见了踪影,这些胡同口小巷井的精英“消息贩子”们纷纷掩头遮面,就这对时常进出小区的情侣拉开话题……
吃饭,逛街,路明非和夏弥做着过去几年里习惯的平常事,漫步在街道上的男女在这个时候不会有龙王的身份、混血种的标签。所谓平常,恰恰就是人们希冀于摆脱各自的标签,在名为“平凡”的汪洋中随波逐流。
灯光下跳跃的身影,像是游走在多色流光中的精灵,路明非发现他有点喜欢上这样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背影。
“这就是爱情啊。”
路明非身后被灯光拉长的阴影里,小恶魔的声音充斥着久经沧桑的起伏。
神出鬼没的路鸣泽只是传来了声音,用精神力穿透阴影和现实的纬度在路明非的耳边叹气,声音很近好像在人羽毛刮着颈部。
“接下来就是进入卡塞尔学院了吧?嗯~鸟语花香的贵族庄园里男女成群,青春啊荷尔蒙啊就是他们流淌在亡命之间的蜜药,哪怕会换来致命的伤口照样有人会不顾一切的疯狂。”
时间在小恶魔的话语和弥散在高楼间的灯光中变缓,路明非感觉到自己的身后多出了某种实体存在的感觉。
“我有点嫉妒你了,哥哥。”
“你还有可以为理想付之一切的机会。”
小恶魔离开了,神出鬼没向来是他让人捉摸不定的特点。路明非没有回应小恶魔最后那疑似饱含嫉妒的话,他们两个的从最开始的选择为起点,便注定了未来的结局。
他不会嫉妒在世界夹缝中来无影去无踪、现世如神明的路鸣泽,而路鸣泽也不会去嫉妒和美少女谈情说爱的路明非。
因为将这些表象一层层的剥开外衣,内里他人无法看见的最深处,其实早就溢满了付出后的代价。
“……”
少女活泼的身影在一处地下超市的路口停下,对还在原地的路明非伸长胳膊招手,可爱灵气的好像会走路的向日葵。
…………
楚子航独自行走在首都大学的夜景里,吃完饭的他本该进行课业修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秋的燥意难以抚平,还是因为以学生的身份身处大学里给人一种轻快感。
学习、修炼、学习、修炼……楚子航把自己的时间永远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在家里他会是妈妈和“爸爸”的乖儿子,对家长的教诲言听计从;在学校他是仅次于路明非的优等生,每个老师和同学都会竖起大拇指对他说好话;而在偏离正常生活下的时候,楚子航又会是锻刀的好手,一点点把非人的特性打磨成可以斩断阻碍的剑。
老爸说小屁孩走进大学的时候就是成年了,这代表着人一生中精神和肉体二者之间的成熟必然有一个开花结果。
成熟后的果实是诱人的朱红,谁也没法忽视它在一片翠绿的枝头无处安放的色彩。路过的旅人会因为饥渴而想吃掉它,天空飞掠的鸟儿也可能会无意间落下啄烂朱红的表皮。
而成熟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啊……”阳光明媚的公园里楚家父子坐着跷跷板,时高时低的视角和头顶穿透树冠的斑驳日光相交,楚天骄一手扶着跷跷板一手拿着草莓味的甜筒,吃的满嘴雪白:“对你老爸我来说,代表着我可以选择御姐还是少女作为追求对象,可以选择手上的甜筒吃的是什么味道。人生的意义无外乎是由一次又一次的选择所接续,而当你意识到自己成熟的那个瞬间,就是你拥有选择人生的权力了。”
楚子航在复盘自己过去十几年来的大小事件,想要从这些事情中的各种选择里,询问一遍自己的灵魂下一步该怎么走。
跟随路明非接触混血种的世界,是因为慕强而渴求改变自己的力量;下定决心来到卡塞尔学院,则是为了在更广阔的世界里闯出自己的痕迹。
似乎力量二字贯彻了他并不算长的人生,并以此为动力驱使着楚子航……但是作为这份力量的拥有者,楚子航很清楚的知道,单纯的力量并不能稳固无缺的存在,必然有着可以和力量相匹配的事物作为背后的支撑。
和路明非相处的这些年里,楚子航并非单纯的从好友的身上获得了力量上的考验,还有许多思想上的改变在两人的日常交流中默默化为成长的养分。
守护就是一个很好的目标,下限低的是守护自己的精致利己,上限能高到维护秩序与规则的宏愿,无论坚守守护范围内的人有多么强大的力量,都可以在这个区间内完美支撑。
楚子航不是那种悲天悯人的圣母,有了一点力量就要叫嚣着向全世界的罪与恶不死不休;而家庭的富裕让他对于物质的需求远没有那样强烈,以自我为中心到极点的思维自然和楚子航不搭边。
道路两旁的灯光被景观和树木分割的很细碎,楚子航的思绪又从“追寻人生意义”这个频道,跳到了千里之外的家中。
‘妈妈出去疯玩会不会又兴致上头喝的天昏地暗,在家里回来倒头就睡空调会不会开的温度太低,每天睡前的一杯牛奶,保姆阿姨有没有照常用微波炉加热让妈妈喝呢……’
楚子航在一处光线晦暗的角落里坐下,掏出手机在通讯录里上下滑动,把按键摁的啪啪响,只有寥寥几个名字的通讯录好像光年一样漫长。
都说游子在外慈母心怯,可到了他楚子航身上反而要掉个个儿。迟疑了片刻,楚子航最终还是拨通了妈妈的电话,谁让这个不着调的女人是自己最爱的母亲呢。
“喂,宝贝儿子有事吗?”电话那头的环境出乎意料的“安静”,只有苏小妍和几个闺蜜嘻嘻哈哈的声音在回荡,虽然对常人来说还是有点热闹,但对比楚子航印象中老妈去的那些气势“惊天动地”的大场面来说已经足够安静了。
“…给你报个平安,我现在刚吃完饭在外面散步。”
“哦~儿砸,学校里小妹妹多不多啊!有没有看上眼的?要不要妈妈帮你把把关?争取明年结婚两年生娃……”
接下来的通话在苏小妍的引导下偏离的越发离谱,楚子航只能硬着头皮嗯嗯啊啊的应付着来自老妈的狂轰滥炸,年仅十七岁的他先一步体会到了亲朋好友的催婚潮,未来可期。
在坚持了十分钟后,楚子航最终还是在老妈和阿姨们的全方面盘问下败下阵来,草草提了一句“睡觉前记得喝牛奶,冰箱里有备好记得加热”后便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的楚子航长吁一口气,微微下垂的肩膀像是拜托了山似的压力,在偏干燥和柔软的晚风中活了过来。
‘幸好没人看见……’正当他抱着这样的想法环顾四周时,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的丽影让他心脏骤停。
“……你好,我叫苏茜。”长久或短暂的对视后,女生从树下的阴影里走出,微笑着对楚子航打了个招呼。语气得体,气质舒缓,干净利落的短发很耐看。
楚子航微微点头,被人看到自己窘迫的一面让他感觉脸上有些发烫,只能祈祷夜色能够遮掩他的尴尬:“楚子航。”
PS:惭愧,我折磨了大家(没更新这些时候我都没看作家助手,刚才看了眼瞬间脸上发燥,唉,错都在我,写书本来就是为了娱乐大众的,现在变成这样纯因为我这个傻逼,老爷们实在抱歉)。还那句话,这狗日的书我会给它写完的,嗯,就是更新这方面别抱期望了,之后可能会一直免费写,不上架(虽然我感觉这逼书也上不了架了就是)
感谢书友:季汉巴西太守张三、书友20210101164303309的打赏,我给你们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