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音与嘉欣对视许久，终于在挂门风铃的悦耳声中结束。
嘉欣赶忙跑出房间，声音顿时从刚刚的刁蛮变得嗲里嗲气。
“师傅！你回来啦，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
“带了带了。”传入烛音耳朵的是个极其温柔的男声，听起来，应该挺年轻，“这是你要的花生酥，少吃点，对牙不好。”
“知道啦~”嘉欣道，“对了，唔…唔，那个小男生醒了。”
“是吗？”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许惊讶，“这好像才三天吧，我进去看看。”
“嗯！唔……”嘉欣的嘴里显然在嚼着什么。
“哦，对了，一会有个小女孩会来，记得给她换药。”男子的声音已经来到门口。
嘉欣听后一愣，道：“是那天和他一起的那个吗？我记得当时…她好像是说今天要来送钱来着。”
“……”男子道，“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嘉欣笑着道：“当然啦，放心吧！”
话音刚落，屋门便再次被打开。
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阳光刚好打在男子身上。
他的白发如雪，映衬在阳光下，像是带着一种岁月的沉淀和智慧的沉稳。
挺拔的身姿走进屋中，反手关上房门。
“我是汇元堂的主治医师——药长生，烛音小友感觉身体如何？”
看着对方的笑容，烛音不知为何小脸一红，低头道：“还，还行，就……就是有些使不上力。”
“……嗯。”药长生走到烛音床前，拿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道，“来，把手给我。”
“……嗯。啊？哦哦……”烛音先是一愣，在看到药长生拿出的脉枕这才明白过来，将手放了上去。
药长生手指轻搭，五指纤细修长，宛若美玉。
过了良久，药长生轻笑一声，道：“小友恢复的不错。”
“一会我让嘉欣为你熬点药粥，吃个半饱就应该能下地了。”
烛音连忙谢过药长生，紧接着问道：“长生医师，不知您有没有见过我妹妹？”
“你是说灵儿那个丫头吧。”药长生收起脉枕道，“她应该一会就来了。”
听着药长生如此称呼苏灵儿，烛音不解，道：“医师与我妹妹……很熟？”
“当然。”药长生爽朗一笑，“我还抱过她呢。”
“抱？”烛音面色一变，心中泛起种种猜测。
可药长生又接着说道：“不仅是她，连你我都抱过，不过这都是你们小时候的事了，也难怪你不记得。”
“啊？”烛音更是懵圈，他对眼前之人是一点印象没有，而且看他年纪也不比自己大多少啊。
然而，药长生却突然感慨起来，“哎……没想到当初小刘捡的两个孩子，如今都这么大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小刘？
烛音眼中写满困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医师，您说的小刘，难道是刘卫华？”
药长生点了点头，“当然，小刘当初可是咱玖龍城远近闻名的大武生。”
听到药长生肯定的答复，烛音当场宕机，眼前这个看着如此年轻的男人，竟然叫老爷子小刘？！
难道说，这家伙其实是王八成精？
看着烛音呆滞的表情，药长生扶额道：“别乱想，我是人，只是活得久了些。”
“……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这样一部动漫，虽然有些年头，但很经典，里面有位身材火辣的女性角色。”
“嗯？”刚听到这，烛音就不禁流露出怪异的目光。
药长生轻咳一声，“小伙子别乱想。”
可烛音却眯起了双眼。
虽然不理解药长生前半句啥意思，但身材火辣几个字一出现，药长生必定不简单。
只听药长生继续说道：
“她作为他们村的第五代村长，看着是个年轻貌美的大姐姐，实际上却是一个用了术式变年轻的老太婆。”
“你就可以把我理解成她那样，不过我用的却不是什么术式。”
“……？”烛音听后依旧云里雾里。
什么术式能让人活这么久？
动漫又是什么？
他说的老太婆又是谁？
村长？玖龍城有村长吗？
烛音作为新世纪的80后，压根没听说过这些。
药长生也从烛音脸上看到难以逾越的代沟。
倏然，药长生一拍大腿，叹了口气，“可惜了，没能在小刘生前再去看他演场戏。”
看着药长生眼中的遗憾，烛音坐直身子道：“长生医师，我会让你看到的。”
药长生眼波流转。
良久，道：“好。”
就在这时，门外的风铃再次响起。
“药！药叔！钱……钱我弄来了。”苏灵儿一手撑着腿喘着粗气，一手交出工资卡。
嘉欣则是端来杯水道：“不着急，先去看看你哥吧，他醒了。”
“我哥醒了？！”苏灵儿有些破音。
随即，屋门便再一次被打开，只是这回的动静大了些。
“哥！”苏灵儿看着病床上的烛音，丝毫没顾及一旁的药长生，就飞扑进烛音怀里。
烛音略显吃力的抱住苏灵儿，抚摸她有些干枯毛糙的秀发，眉宇挤成了个川字。
轻轻推开苏灵儿，托住她的脸蛋上下左右仔细看了起来。
“灵儿，你这脸怎么回事，还有，你的耳饰呢？”
只见苏灵儿的脸上满是灰尘，左边还隐隐有着淡淡的指痕。
察觉到苏灵儿的纠结和烛音语气中的克制，药长生轻咳一声，道：“小灵儿，伤筋动骨一百天。”
“就算我医术再高，你恢复能力再好，那也要注意休养。”
“伤筋动骨？”药长生的话立马吸引烛音注意，急忙问道，“怎么回事！”
药长生摆了摆手，“没事，骨折罢了。”
“腿骨已经接回，加上小灵儿天生恢复力就和你小子一样不同寻常，配上我的草药，已经无碍。”
随后，药长生看向苏灵儿，道：“你今天来，顺便把药也换了吧，我已经让嘉欣准备好了。”
目光向屋外一瞟，嘉欣已经站在门口。
苏灵儿立马明白，转身就和嘉欣离开，还顺手带上房门。
“灵儿！……这。”烛音欲言又止。
药长生则淡淡安抚道：“小家伙，有些事，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开得了口呢？”
“如果你真的是名成熟的哥哥，那有时候就要自己去摸索原因。”
“自己摸索原因？”烛音不解，“可她是我妹妹啊，明明直接问不是更……？”
可在想到苏灵儿脸上的尘土和指印后，烛音陷入沉思。
药长生拍了拍烛音的臂膀，“这两天你先好好恢复，有些事，也得痊愈了再去解决。”
……
“那……灵傩园的其他人呢？还有……那些无辜者。”药长生临走前，烛音终于开口问道。
可回应他的只有一个沉默的背影。
看着药长生离开，烛音独自待在屋中。
他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懊悔，仿佛在责备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的怀疑像一道阴影，落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我还是没能保护好灵儿，没能守护灵傩园，我……是我还不够……”
“我缺的到底是什么……”
烛音轻揉起自己的双腿，突然注意到左手掌心的奇特刺青，就像是？
记忆中，那个傩神面具上的……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