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的轻功这么好,怎么不自己走?这么沉,还赖在我身上,这是要累死我呐。”刘朔山一边稳健地行进,一边朝背上的玉颜诉苦。
玉颜道:“山上没有树木用来遮风避雨,正好我可以给你打伞。”
“那我还真是得谢谢你。”刘朔山一脚下去,忽然踩个空,“啊也”一声惊呼,连同背上的玉颜一齐朝陡坡下滚落,那坡既陡且滑,两个人纵然身负武功,此时惊慌交错,加上身体交缠在一起,根本刹不住势,眼看着就要滚落到一根树刺上。
“完了!”“我的娘嘞!”两个人一齐害怕起来,不仅没有分开,反而紧紧抱在一起,就在这时,一只手探了过来,按在刘朔山的肩膀上,在接触的一刹那便有一股极稳的力道透了过去,正好抵消了两人的滚落之势。
刘朔山和玉颜大难不死,连忙起身调整一下心态,看见出手救自己的乃是一位撑伞的红衣女子,那女子气质很冷漠,一头黑色长发遮不住秀丽的脸庞,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模样。
“多谢这位姑娘相救,请问你是——”刘朔山一抱拳道。
红衣女子道:“你还是别打听我的名字好,省的给自己带来麻烦。”
刘朔山想了想,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嘛,红衣长发,一刀一伞,这特征太明显了,再加上没人敢冒充她的名号,那你肯定就是庄夕颜了。”
玉颜惊呼一声,颤抖的手握住颤抖的心,举起袖子遮面,偷偷看着红衣女子,眼中止不住的崇拜。
红衣女子面瘫似的表情终于露出一点无奈:“嗯,是我。”
“那你怎么会来剑宗呢?以你的武功声望,难道你也要参加会武?”刘朔山不解道。
“我向来只做杀人的勾当,剑宗那一堆蠢货还请不动我,我这次过来是想瞧瞧他们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又要打着我杀手门的名号做一些谋财害命的事。我庄夕颜向来不惮于以最深的恶意来揣测剑宗的。
当然,就算没什么阴谋,来凑个热闹也不错的。”庄夕颜认真补充道。
“凑热闹?呃好吧,可是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上山,万一被人认出来可就好玩了。”刘朔山道。
庄夕颜想了想:“确实如此,那我跟你们一起走。”“可以,不过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刘朔山一举剑,微笑道。
“你说。”庄夕颜收起伞,将其随手扔到路旁,然后将头发绾成一个乌溜溜的大麻花,将其缠在脖子上,这样一来,确实没有原来那样被人一下子认出来的感觉了。
“你教我剑法。”刘朔山老实巴交道。
“教不了。”庄夕颜一叉手很直接道。
“为毛?”“我的武功都是自修的,没什么体系,只适用于我个人的体质,你和我不一样,而且,我的剑法荒废多年了,顶多也就比超一流厉害一点点,实在拿不出手。”庄夕颜无奈道。
“呃——”刘朔山心想这姑娘怕不是对武功有什么误解,超一流拿不出手?那一二流的高手岂不是得羞得一头撞死?
“那你当初是为什么练武功的呢?”玉颜此时开口道。
庄夕颜想了想:“杀人报仇?后来仇人死了,我的敌人也越来越多,整天和他们打,相当没意思。”
“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庄夕颜看着刘朔山问道。
刘朔山一扬嘴角:“我可能是为了行侠仗义。”
“那你这个理想可有点难实现,还不如和你身边这位姑娘找个山好水好的地方老老实实过一生。”庄夕颜说到这里,眼神微微有些伤感。
“我们喜欢热闹。”刘朔山和玉颜异口同声道。
庄夕颜不再和他们废话,施展轻功径直朝山上掠去,玉颜也不再赖在刘朔山背上,此时脚步轻挪,借物凌空而去。刘朔山轻功最垃圾,只得加快了步法,野兽一般奔跑在山石之间。
“离剑宗还有多远?你们发现没有,越往上人似乎越来越少了。”玉颜忽然道。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越往上越陡峭,自然只有武功越好的人才能率先到达这里了。”刘朔山擦着汗道。
庄夕颜闭上眼睛集中意念,五官瞬间敏锐了数倍,再次睁开眼她的眉头微蹙:“有血腥气。”
“有人死了吗?”刘朔山道。
“你们设想一下,在这种地势下从上往下展开伏击,会怎么样?”
“若是有预谋的话,任凭武功再高,恐怕也难逃一死。”玉颜想通了些什么,都还是不解:“为什么要在这里杀人呢?谁动的手?动机又是为了什么呢?”
“跟我来。”庄夕颜朝一个方向走去,刘朔山和玉颜跟了上去,只见前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庄夕颜忽然一个纵身跳了下去,玉颜和刘朔山相视一眼,一起慢慢跳下。
“你怕黑吗?”“有点怕。”“我也怕,特别是那种完全看不到的危险隐藏在未知角落的那种感觉。”刘朔山说着,握紧了玉颜的手,两个人的掌心微微出汗。
庄夕颜从腰间取一壶烈酒,一口喷在枯叶堆上,再将打火石敲了两下,好不容易点燃了些光亮,三个人被洞里的气味熏得直咳嗽。
玉颜和刘朔山看清了眼前的一幕,瞬间屏住了呼吸,眼睛瞪的大大的。
庄夕颜的反应倒很平常,她走到这三四十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死人面前,一个个仔细确认了他们身上的伤痕,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他们都是武林中名声不错的后辈,但身上的伤口却很凌乱,判断不出是什么人所伤。”
就在这时,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微微睁开眼道:“不错,我们在上山的途中遇到了伏击……”
“啊啊——你还活着吗?你是谁?”刘朔山吓得紧紧抱着玉颜,玉颜被勒的气短,脸庞有些发红。
“在下便是江湖上惯使双刀的小厮安刚,自遇到伏击那天起,在此已经躺了七天七夜了,若不是你们刚好在这里,恐怕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安刚一抱拳,气息奄奄道。
庄夕颜料到了什么,怕他真的死了,将安刚轻轻抱在怀里,给他一个桃子吃。
安刚道一声谢,看庄夕颜的目光多了些深情,只见玉颜继续问道:“袭击你们的人究竟是谁?”
安刚道:“他们自称是杀手门的人,说是奉了门主庄夕颜之命,来截杀我们。这个庄夕颜真不是个东西,她自己天下无敌了,就不把我们这些武林好汉放在眼里。”安刚说道这里,好生恨恨不平,胸腹一阵难受,又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起来。
庄夕颜连忙运起内力帮安刚理气,感受到刘朔山和玉颜此时有些敌意的目光,辩解道:“杀手门做事向来隐秘,从来不会自报家门,也不会留下活口,再说,我也没下过这样的命令。”
“所以说这是诬陷了?”刘朔山道。
“是谁想诬陷你呢?”玉颜道。
庄夕颜叹口气:“杀手门身在江湖,只管杀人不理世事,名声向来谈不上很好,这件事的关键倒不在于诬陷,而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人。”
“你猜到了什么?”刘朔山和玉颜问道。
“我还不确定,我们带着安刚去参加剑宗的会武,到时候一切真相就大白了。”庄夕颜道。
“嗯,也好,我们这几个中,就数你的身份最特殊。”刘朔山无可奈何道。
“啊,我怎么了?”庄夕颜不解。
“你无敌。”玉颜笑道。
庄夕颜叹口气:“我也不想的。”却见安刚此时正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颤抖地道:“你就是杀手门的门主庄夕颜?”
庄夕颜连忙否定:“我不是。”
“你骗人,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我要杀了你!”安刚突然暴起伤人,从腰间摸出一把尖刀向庄夕颜刺去,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安刚的脸庞被温热的血溅得满是,而他手中那柄尖刀此时正准确无误的插在庄夕颜的心口上。
安刚张大了嘴巴,顿时一动不动了,他本应该欢喜,此时却不知道怎么泪流满面,而看到这一幕的玉颜和刘朔山也不由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