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镜中,刘朔山和玉颜的生命已经各自将要走向终结,现在,他们俩一人躺在一个躺椅上,慢悠悠地看着将垂的太阳。
“你有想过,轮回,到底是什么?”玉颜问道。
刘朔山沉吟半晌,才吐口气道:“谁知道呢,我从来都,只管着过好这一世。”
“或许,这才是你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的原因。”玉颜有所思道。
“何解?”刘朔山有点心虚道。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吧,你享受着每一世轮回中自己的新身份,妖妖,静湘,刘朔山,相同的是,他们身边都有一个我,无论是睡魔,禹音,还是玉颜,他们都是我,所以你也只应该是你自己,烛岩。”玉颜道。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你的劫,但好像并非如此,这轮回,真正困住你的,是你自己,你越是想认真地活着,就陷入得越深,这样你就不再是你自己了。”
刘朔山苦笑:“居然是这样,好吧,三生三世对我来说也很充足了,谁也不知道下一世会变成什么样子,与其期待不可知的轮回,还不如过好自己剩下的日子。”说着手指微弹,奇异的火焰再次燃起。
“反正无论你是谁,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是俞乐,你是烛岩。”玉颜站了起来,样子慢慢褪变,幻化成黑衣少年的模样,正微笑着面向刘朔山,手中托着一副破损的眼镜。
刘朔山的身体此时被火焰彻底包围,将自己的身躯熊熊燃烧着,原气喷涌而出的同时,身材和模样也在慢慢变化,在短短一分钟内已经变换了七八十种模样,无数情绪和记忆慢慢融化着,化作能量包裹在她的身上。
俞乐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他只觉得烛岩和之前有很大不同,但她正处于涅槃的关键时刻,一切过程都是瞬息万变的,他有点担心,想提升精神力,奈何身在轮回,力量受限严重,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只见轰隆一声巨响,天门大开,一团幽蓝至纯的火焰慢慢渗透进这个世界,火焰所到之处,山河万物皆焚为虚无;
“天玄火。”
与此同时,大地崩裂开无数闪电般的裂纹,微绿色的火焰如嫩芽般弯弯折折地生长出来,里面蕴含的强大灵魂力量,使得大地生命迅速萎缩,此等威力竟是毫不逊色于那天火。
“地狱火。”
“什么玩意儿?”俞乐修炼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异象,此时眼界大开,颇有些热血沸腾的感觉。
“超越吧!”俞乐挥舞着拳头,望着半空不住呐喊助威。
就在此时,俞乐感觉身体的能量好像忽然被掏空似的,只见无数生灵的元气纷纷脱体而出,化作细点融汇在一起,同样也是如火焰般蹦跳起来,看起来颇有生机,犹如活物精灵。
“生灵火。”
随即,天空的云层纷纷翻卷,仔细一看却是两种属性的能量混杂在一起,彼此矛盾排斥,却又互补互给,竟是包含着宇宙万物的原力在里面,看起来颇是古怪。
“阴阳火。”
俞乐正痴呆时,烛岩已经将后面四种火焰纷纷释放了出来。
“清璃火——”
涅槃火!异演火——”
“焚心火!”
此时八火齐出,天地骤然变色,万古不变的轮回也有了些许颤动。
烛岩大口喘着气,身在半空时,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周围躁动的火焰烧的一点不剩,只剩下光溜溜的身体,她的脸庞微微透出红光,眼神越发明亮。
俞乐淹了口唾沫,用衣衫赶紧擦了擦眼镜戴在鼻梁上,生怕错过了什么。
过了大半个小时,俞乐热的要死,在地面上大声吼道:“喂,你在那摆了半天姿势了,还不快把火收了,下来吃根冰棍。”
烛岩擦了把汉,同样焦急说道:“我收不回来。”
“什么?这不是你自己的能量吗,怎么回事?”
烛岩不住地喘息,道:“我的火在轮回镜中各自得到了升华,比以前强劲了许多,加上现在我刚刚觉醒,力量不是很充足,所以一下子控制不了。”说着慢慢朝地面落下,汗水如雨般涌出。
俞乐扔掉眼镜,急忙去接烛岩,岂料她身上如同一个小太阳,俞乐刚接触她身体的一瞬间,自己的衣服和毛发就被烧成灰儿了,连皮肤都脱落了大半。
俞乐平生从未如此痛过,连忙把烛岩一扔,自己蹦蹦跳跳地一头扎进附近的河流,许久,才清醒过来。
烛岩被俞乐一摔,清醒了过来,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和在河里瑟瑟发抖的俞乐,苦涩地笑了起来,然后晕晕沉沉地,再次昏倒。
俞乐从河里爬上来,看着苍穹之下那八种毁天灭地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体内的风暴之灵说道:“风,是不怕火的,两者互相补充,你只要用意念在自己身上缠满风旋,就不会被伤害了。”
许久,俞乐跳了起来:“这种事你不早说……”
“我忘了。”青风笑嘻嘻道。
“老子的头发啊……”俞乐惨叫了一声,不再犹豫,一跃而起,与此同时身体表面迸发出极速的风旋,在他跳入地狱火的领域后,果然没有再次被烧。
“怎么收服这火焰呢?”俞乐想了两三秒,想起烛岩还在那躺着,连忙一拍脑袋,走到她身前,将其扶起,往她的口中送水。
烛岩微微睁开眼,看见俞乐在自己面前,忽然露出诡异一笑,俞乐正诧异间,自己的嘴已经被烛岩堵住,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他心里正有一万匹草泥马狂奔而去......
俞乐只觉得下面有点躁动,心道不妙,连忙甩了自己两个耳刮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烛岩抱到屋里,用轻薄衣物将其盖住身体,自己也找出件薄衫穿好,然后暗自调息紊乱的内息。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把端木秀这个人给忘的差不多了,而对于别人的示爱,他也已经近乎麻木,这才是俞乐心里觉得最不正常的。
“活了十八年,总不至于绿……”俞乐觉得很委屈,真的错了,可是是他自己的错吗?不是吗?他没有说话,没有动作,眼睛微眨,本想擦眼泪的,汗水却来的更快。
烛岩的身体越来越热,昏迷不醒的她看上去很是难受,不住地翻滚着身子。
“这怎么整?”俞乐光着膀子,不住喝着热茶。
“你看着办吧。”青风和白娃齐声道。
……
三天之后,烛岩醒来,看见眼前一个脑袋光光的家伙,疑惑道:“你是谁?”
那家伙苦笑:“我是俞乐。”
“俞乐?奥……”烛岩想起来了,继而昏昏沉沉地再次睡过去。
俞乐看着窗外那依然炽烈的天空,隐约有逐渐崩溃的迹象,心知烛岩的本识在沉睡的这段时间渐渐苏醒,便稍稍放下一口气。
第二天,他背着她,朝极北之地的方向走去,这一走,就是半年。
三年后,漆黑的夜空再次被极光点燃,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青年裹紧了背后人的绒衣,独自拨弄着微弱的火把,抽着鼻涕地哼着歌:
“你的望远镜望不到
我北半球的孤单,
太平洋的潮水跟着地球
来回旋转,
我会耐心地等……”
哆哆嗦嗦的火光照射在他苍白色的脸上,他用满是裂纹的手去取腰间的酒壶,小心翼翼地旋开盖子慢慢喝着,然后像是叹气似的,一缕幽蓝色的热气在冒出他的嘴唇之后,瞬间冻结。
烛岩的脸孔依然那么安然,那么富有活力,一对长长的黑睫毛被冰屑沾了些许,像是随时都能醒来。
“这都三年了,萧炎那个废材都能熬成大斗师了,你呢?天之骄女,还是雪山神女,怎么升个级就这么慢啊。”
俞乐瞭望夜空,盘膝而坐,心思始终静不下来,这个世界,似乎并没有属于他的能量。
又三百年过去了,这已是俞乐在这个世界轮回的第五世,外面的世界瞬息万变,北极的星夜始终那么孤寂,然而最近这几天,俞乐终于觉得有一些不一样了。
脚下的冰,在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