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睡魔,后世人了解得很少,只知道他和梦仙一样都是精神力超强的远古神秘修者,没有听说过什么具体的相关事迹。
睡魔其实很早就存在了,他从遥远的混沌中醒来,是真正的先行者,从小梦还不是梦仙、荒古并没有兽族和人类、甚至原力之光尚未贯穿天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睡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生来就拥有神明般的智慧和力量,却不愿意去改造什么,只是在原世界的某个角落,默默无闻地沉睡。
转世归来的睡魔目的很单纯,就是找到轮回中的烛岩,陪她安静地度过这一世,而与小梦分别后不久,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这个时代,虽然久远,还是有神女的,或许她还不是,但她终将会遇到小梦,然后两个人开始一段有缘无分的感情。
烛岩和神女有着必然的联系,甚至这一世,两个人是一个人,都是很有可能的。
睡魔把目光投向西边,以自身超凡的精神力修为去感应那里的声息,果然感知到一丝熟悉的波动,下一秒,他凌空而起,身如鲲鹏,一步便至千里之外。
“岩儿,你给我等着。”
相传,梦仙和睡魔同为开创精神力并且将其修炼到极致的始祖,究竟谁更胜一筹,始终没有定论,然而,这两人似乎永远不会打起来。
俞乐凭着现在拥有睡魔的一切意志,方才知晓睡魔修炼的是一种极其变态的精神力秘法,叫做观自在冥想术。其原理在于通过观察世界得来的感悟,将其储蓄在梦境中,再转化成自身的精神力量,和一般的精神力不同,睡魔所驾驭的,是实质性的精神力,比灵识还高出数个段位,应该称之为神识。
按照明照经里的叙述,睡魔所达到的境界应该是自在境,相当于正常修者的神照境,两者再往上,只隔了一个冰心境和无极境,而修炼的尽头,便是混沌。
睡魔飞着飞着,忽然感觉到下方有一股令人讨厌的魔气,本不想理会,却又听到一声凄厉的女子叫声。
睡魔一个不稳,被迫半路空降,看见一个肌肉少年,正在拿着鞭子抽打一个模样黑瘦的小姑娘,那小姑娘身上戴着沉重的锁链,此时被抽打得满身伤痕。
肌肉少年骂骂咧咧道:“你个笨蛋,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如何能够继承我这金刚不坏的魔功?还不赶紧给我练!”说着又一鞭子雷霆般落下。
小姑娘直愣愣看着面前飞来的鞭子,只听到啪的一声脆响,自己的左颊顿时被撕开一道口子。
“疼……”
但她却不敢说出来,任由眼泪模糊着视线,却再也一动不敢动。
这少女便是雪的妹妹妖。
三年前,她在雪域玩火烤鱼,后来在风雪中迷了路,此时她遇见了这个肌肉少年,正是当时十大魔王中最强大的不朽魔,他看中了妖的特异体质,便想将平生最引以为傲的金刚不坏秘术传授给她,于是将其带回老家,每日里风雨无阻地按照自己的方法训练妖。
忽然,不朽魔手中的雷鞭啪啪啪的几声脆响尽数折断在地,只见一个黑衣男子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缓缓道:“你这样训练一点效果也没有,因为她和你的体质不一样,所以,你可以放弃了。”
不朽魔的嘴一歪,掏着耳朵道:“你说什么,我的训练没有效果,你现在倒是可以试着打我一百拳,就知道我的本事了。”说完站在原地,一副享受的样子。
睡魔顿时傻眼了,道:“你认真的?”
“当然,不试试你怎么知道大爷我有多抗打?”不朽魔拍拍胸脯。
“也对,挨打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抗打了。”睡魔说着,轻轻一掌拍出,下一秒,不朽魔的脸色变得狂笑起来,又过了0.001秒后,不朽魔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在很多年后的魔族,每个魔兽心中都有一个梦魇,他的名字是睡魔,那才是真正的万魔至尊,强大到无法理解的人类。
睡魔自己却清楚,所谓的强大,是沉睡了无数年换来的深沉积淀罢了。
妖看得傻了眼:“你把他打哪儿了?”
睡魔对着远方看了一眼:“还没落地,目前还在飞行中,到时候功力或许会消散十分之六七,不过不重要,对他来说,成长的意义便在于经历挫折。”
“你好厉害啊。”妖举着枷锁,一脸崇拜地看着睡魔。
睡魔瞥了一眼妖,忽然觉得对方的眼神很熟悉,却又想不起从哪里见过,胡乱一挥手便解下了妖手脚上的拘灵锁链,拍拍她的肩膀:“小姑娘,你认不认识这样一个地方,那里应该是满山遍野的冰雪。”
妖想了想道:“我好累。”
睡魔笑了,摸摸妖的脑袋:“那你趴在我背上睡一会。”“嗯,好吧。”妖一点也不客气,一下子跳到睡魔身上,睡魔抱好她,一步步在崎岖不平的石子地上走起来,虽然比起御空慢很多,但稳当得多。
“大叔,谢谢你救我,我叫妖妖,你叫什么呀?”妖开始和睡魔说话。
睡魔道:“我叫眠眠,睡眠的眠,很高兴认识你。”
“嗯,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叫雪山嘛,你要去吗?”“是啊,去那儿找一个人。”“男人还是女人?”“女人。”“那么,你找的大概就是我姐姐了。”“可以和我说说,你姐姐是什么样的人吗?我其实没见过她。”
“好奇怪,算了,告诉你吧,我姐姐名字是雪,比我漂亮很多,不过那里还有一个少年喜欢举重的少年,看上去很喜欢我姐姐,大叔你可能要晚了一步。”妖打着哈欠强行提起精神道。
“灵将吗——这下小梦的情敌可出现了。”睡魔约摸知道了怎么一回事,便不再多问,随口和妖闲聊起来。
“妖妖,你是怎么和你姐姐失散的?”
“一言难尽,我实在困得不行了,你让我睡会……”说着小姑娘就在自己肩上趴着不动了。
睡魔无奈,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着,在那里,便是荒古时期的雪山了。
……
梦在雪山之巅停留了十年,之所以没有下山,是因为在这里,自己要完成精神上的破境,更要等待那冰莲的盛开。
雪山之上还没有神女的时候,就生长着美丽不染尘埃的冰莲,那冰莲共生长万年,一朝盛开,结出三千三百三十三瓣芳华,瓣瓣生香。
梦的心中并没有尘埃,他只是想,若将这冰莲采撷,送给某位姑娘,想来也是一件浪漫的事。
在古代,浪漫不是朝朝暮暮的陪伴,而是穿越思念的等待,人们聚少离多,生命无常,总是格外珍惜每一次相遇。
梦闭上眼,整个身心在风雪的吹拂下,渐渐变得轻盈。此为第一境,摒尘。
他安然自若,不理世事,微微将意念外放,然后虚无。此为精神第二境,弃念。
随即浮现在自己精神世界里的,是各自各样的斑斓幻境,梦将其一一归拢,信念再强一分,此时达到的是第三境,止水。
接下来的一个月,梦先后领悟到了断缘、知法、空明、无妄、甚至是自在,然而到了自在境之后,似乎再也难以突破,就在梦打算继续坚持的时候,他面前守护了十年之后雪山冰莲——悄然盛开了。
梦顾不得修炼,立时睁开眼,然后看到了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
“好美。”梦艰难地伸出手,一时竟有些难以下定决心,当他的手触碰到冰莲的外茎时,一道刺骨的寒冷钻进了心口,梦痛的连忙撒了手。
“我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原来竟连采一朵花的力气都没有吗?”梦苦笑着,心里却不愿放弃,一把抓住冰莲的茎,想要用力,那原本温润如玉的根茎却忽然生出尖锐的棘刺,瞬间穿破了梦的手掌。
梦的脸色苍白,咳出一口血,看着那风雪中一动不动的花中美人、魂中君子,顿时生出一股敬佩之情。
“万物皆有情,我命当由我。”梦抬头看一眼苍穹,抬起手背拭去了嘴角的血迹,深吸一口气,继续向冰莲探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