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痛楚。
某些暗红色的画面在脑海中翻腾,抓不住,看不真切。
有叼着烟斗的中年男人紧缩眉头,指着墙上的照片道:“靠你了,蝙蝠侠。”
有从银行逃跑的劫匪举着冲锋枪扫射:“去死吧,蝙蝠侠!”
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轻轻摇头:“我们尽力了,蝙蝠侠。”
他眨眼,眼前记忆如雾般散去,沉积在心底,最终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和你父母回家吧。”
小男孩有些畏缩,还是点点头,走向他的父母,再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小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
借助钩枪,他快速穿梭在城市之中,偶尔几次停顿,留下的尽是惨叫和鲜血。
做这些事时,他的心脏没有任何起伏,还不如救下那个小男孩一家时的悸动,
最后一次停下的时候,是为了救下一个被小混混抢劫的老太太,当时那把匕首距离老妇人的喉咙只有几寸,距离不够,小混混又拼命藏在老妇人背后。
于是他甩出蝙蝠镖,精准的弹射过后命中小混混的手腕,打掉匕首,救下老妇人,却被老妇人指责太过自信,不把她的命当一回事,根本不像蝙蝠侠,蝙蝠侠从来不会不在乎人质性命。
他踩断小混混的两只手,木然看向对方。
蝙蝠侠会在乎人质性命吗?
他不在乎吗?
可是他精准的计算过,并不会有问题,失误率在7%以下,误伤率更不到1%。
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将对方的皮包丢回去,转身走开,身后仍然传来喋喋不休的唠叨:“……你们这些模仿者,一点也学不到精髓!哥谭只需要真正的蝙蝠侠!”
走出去三条街,某间夜店的后门处又有嘈杂,一个身子骨发软的中年男人死死纠缠着守门人,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守门人在黑人里也十分精壮,态度更是不耐,赶苍蝇般连连挥手:“快滚!没钱还想吃草,想什么好事!”
中年男人手上没有多少力气,被守门人一推一个趔趄,依然赔笑道:“我一定有的,一定有的……你看,我这不是都带来了!”
中年男人让出阴影,露出的是个浓妆艳抹过的女孩,夸张又廉价的妆容也没法掩盖那份无法作伪的天真稚嫩。
中年男人的脊梁几乎要平行地面,谄媚地笑着:“您看,也不比那些出来卖的差多少,我保证还是第一次!前天才……嘿嘿。”
守门人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女孩被那目光中不加掩饰的贪婪和饥渴吓得想要缩在中年男人身后,得到的只有腹部的狠狠一脚。
她在地上蜷缩起来,本就营养不良的身体显得更加瘦小,可怜,当然,也变相增加了她在某些特殊人群眼中的魅力。
守门人舔舔肥厚的嘴唇,拇指和食指无意识地揉搓,夜店里的舞女们一晚上的价格足以买他三条命了,不,也许是五条,也许这笔交易还算公道,毕竟这里是哥谭,能碰上女孩而不是女人的概率无限趋近于零。
也许今天他确实该交好运,他们两个都是。
守门人摸出兜里的半包烟丝,任由中年男人鬣狗般的觊觎着,倒也不担心他上来抢夺。
在哥谭,买不起想要的东西,那就证明既没有胆子,也没有能力,否则再小的犯罪也能支撑起几包廉价的劣质叶子。
他只是在考虑,满足自己的私欲以后,怎么更长时间地拥有这份小意外,也许昨天看到的双面人临时招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手里一空,守门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今晚快乐的资本飞到中年男人怀里,对方可不管他是不是自愿,毫不犹豫地点燃塑料袋,一股刺鼻的泥土草料味道传出,中年男人忙不迭地把鼻子凑上去用力吮吸,生怕浪费半点。
短时间内,他也拿不出第二个亲生女儿来卖,自然要珍惜。
守门人抬起头,想要看清楚是谁敢干扰他的好事,映入他眼中的是一位高大的白人,线条硬朗,单薄的衣服凸显得肌肉爆棚,冲他露出轻蔑的表情。
“就凭你也想吃下这么件好事?”
不速之客用大手拍打着守门人的脸,慢条斯理地抽出守门人兜里的香烟,火机在他指间几次旋转,眼花缭乱间香烟点燃,重重的一口烟雾吐在守门人脸上,他则恶意地放声大笑。
“这个家伙和那个女孩归我了,识相的就滚远点,如果不服气,就去打听打听,大名鼎鼎的火柴马龙如今在为谁效力!”
守门人眼皮狂跳,该死,火柴马龙这个名字在这座城市的黑道也算半个人物,虽然不是能被称为头目反派的存在,却有着很出名的履历——无论为谁工作,分配的工作都能百分百完成,并且从来没有被警察抓到或者和某个人正面对抗过。
前者没什么含金量,有钱或者有人都很容易,后者则很值得思考。
地下世界关于火柴马龙的流言不少,比如不缺钱,许多次连报酬也不去领;比如后台硬,蝙蝠出没的时候你永远不懂他怎么如同鬼魅般消失;比如他是个疯子,居然敢反复给某个连名字也不能提的家伙打工!
至于冒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敢冒充大人物的,也不怕得罪一个无名酒吧的后门守门人。
能在哥谭有份稳定工作并且把它干好,那可不是简单的头脑能胜任,因此守门人虽然捏紧拳头,也不相信火柴马龙会闲到和他争一个除了年龄一无是处的雏妓,仍然默默退后,不再打算出头。
假如他和对方起冲突,酒吧是不会帮他的,花钱雇他就是为了减少麻烦,不然真以为敢开酒吧的买不起自动门和摄像头?还不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守门人默默退开,算是服软,自称火柴马龙的男人哈哈大笑,一脚踢翻仍沉浸在极乐中不可自拔的中年男人,从他手里抢过小女孩满是淤青的手臂,稚嫩的脸上没有畏惧和惊恐,仅有顺从和麻木。
等到走出两条街道,他放开女孩的胳膊,蹲下来整理她的衣领,直视对方眼睛问道:“我可以把你送去奈何岛,或者孤儿院,教堂,你想去哪里?”
女孩呆呆抬起头,答非所问:“我好饿,你可以多打我,打得再狠一点,能让我稍微多吃一点吗?”
“就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