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啊,很荣幸您的到来,请跟我往里走。”
白富仁原本正在机械的说着感谢之语,但望见齐休的脸后瞬间变得清醒,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了很多。
他唤过一个下仆让他继续欢迎来人,自己亲身带着齐休往前走。
齐休不发一言,沉默的跟着对方前进。
“哎呀,没想到您也会来参与小女的18岁生日会,我白家真是三生有幸.....”一路上,白富仁不断拍着马屁,脸上堆满了笑容。
但齐休始终没有理会,白富仁识趣的不再多说,将齐休带到某件屋子前,躬身一礼后便小步快跑的跑向门处,脸上写满了焦急。
齐休目视着对方离去,瞥向一旁笑得狡黠的女子。
“白依依的生日虽然还有几天,但若是提前办,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的,我只是拜托了孔乐铃,别看她好像脾气不好的样子,但她其实人也蛮好的。”
“而白依依也没有拒绝,就这样答应了下来。”
“是嘛.....”齐休沉声念叨一句,对方也做好了准备,只是设下宴会等着自己前去,他晃晃脑袋,眼神一闭一睁,就推门打算进去。
“.....那个,要小心啊,白依依可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天真。”身后某人小声的警告传来,齐休身体一顿,没有回头,身影逐渐没入了人群之中。
阿守,夏赢,鸠仁相继跟着进去,只余一人在门外。
“我真是个卑劣而胆小的女人啊......”梁白莲苦笑着,眼神满是哀伤,她深深的看了眼大门,拍拍脸颊,再度恢复成平时无暇的笑容。
“这样.....也好!安心当个部下也没什么不好。”
“爸爸...我是否变得坚强些了.....”
她在心里叩问着自己,却得不到答案,只有无尽的失落。
齐休视线看向诸多衣着华贵的宾客,眼神不由一动,心中有些蹊跷。
明明是衰落的白家,可来此处的宾客却不比宫家那时的差,人们彼此围成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带着矜持的微笑,讨论着一些趣事。
偶有宾客看向推门而进的齐休,眼中闪过恍然之色,对他礼貌一笑,却没有上来讨好他。
“....主人,我的触角从入大门已经开始蔓延了,但到达后院的位置的部分却在一瞬间失去了控制。”
一直保持沉默的阿守抬头,无声的望着齐休,暗地里却通过业核和齐休对话。
“眼前之人都没有白色人形守护,看来他们只在关键的人身边出现,我随时可以控制住这些人,还请主人下令!”
夏赢双眼有些泛红,他也同样做了一些试探。
“我也做好了准备,我将为主人之刃斩断一切敌人!”鸠仁也随大流的做出自己的保证。
“......且等片刻。”齐休漠然无情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若是他有意,只是一瞬之间,这些人就会成为碎尸,或者是任他操控的‘傀儡’。
但在不知道那位的态度前,他并不打算多作杀戮。
三人默默顿首,跟着齐休走到一处角落,等候着宴会结束。
梁白莲也推门进来,而后将门合住,毕竟她挺怕冷,她的视线四处游离,在看到齐休后快步走来,沿途还对着宾客予以礼貌的笑容。
她走到近前,正打算言语一番,却觉得几人与这个宴会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的身边萦绕着一层凝重的空气。
她一时有些莫名的畏惧,下意识想要远离他们,而周围的宾客也是这么做的,他们下意识离这一桌远远的,她脚步微退,大脑就瞬间清醒,隐隐有些羞愧。
她望着杜德漠然望来的视线,却见对方的眼中毫无情绪的波动,对她的后退也不以为意,好似再正常不过,但随后他的目光中有些惊奇。
嗒嗒嗒,退后一步的女子带着恶狠狠的表情冲了过来,气鼓鼓的瞪着他。
梁白莲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但她想自己现在若是后退一定会后悔终生的,所以她什么也没想就冲了过来。
齐休上下大量着女子,头一次正眼看待对方,在此之前他只是将其当作一个好用的棋子,看对方竟然能无视他们几人微露的生命力场,说不定对方也有几分资质。
“我以为你会畏惧我的,你还真能带给我一些惊喜啊。”他不由赞叹着,眼中看好之色一闪而过。
“哼,身为部下怎么可以不在上司身边,别想抛下我!”梁白莲脸色微红,奋力的反驳着。
“也罢,接下来保持安静吧,我要思考一些事情。”
齐休面孔平淡的点头,而后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他人,而他私下里也收敛起自己的威压,也命令其他几人收敛一些。
众人纷纷应是。
梁白莲也随之住嘴,和其他安静的三人一样待在对方身边,而宾客也不时看向这边,古怪的组合让他们面容古怪,转而和旁人交流起来。
屋内音乐换了一曲又一曲,宾客有时来了兴致,男士邀请女伴在中央舞动着,他们的脸上满是得体的笑容,仪态落落大方,彼此礼貌有加。
梁白莲跟着几人沉默的待在角落,越是注视宾客举止,就越发觉得他们是在耍猴戏一样,每个人看似庄重典雅,实则只是旁观者眼中的小丑。
他们的心思打算一览无余,毫无半分庄重,只是在追逐利益,而过去的自己正是处在那个舞台上,是众人眼中的焦点,说不准自己的自傲,虚弱也早就被某个旁观者看到了。
“人是软弱无力的个体,集体则是复数的人无比强大,个人的意愿无关紧要,群体的见解才更为重要,这应该是你们所深以为然的。”
身边的杜德不知何时睁开眼睛,表情漠然的看着眼前之景,声音不像是对面露恍然的梁白莲说,却句句渗入她的心间。
“某个聪明人认知到这一点,他开始扭曲个人的意志,使他屈服于自己,从而进一步吸纳其他游离不定的个体,这个过程如同滚雪球一样不断延申。”
“压倒那些不从的人,将顺从埋入个体的骨髓,如此便有了上下的区分,放在历史上那便是集中制的雏形。”
“但总有认知到这点的个体,他们不甘于受到压迫,同样的思想会把他们串联到一起,反抗之势由此形成,如同星火吹不灭,总有余星尚存。”
“于是便有无长存之言的产生,旧时代由此不断反复,在几家,或者天下人的手中反复翻转。”
“但我们这个时代不同,血肉之躯与我们的武器想必只是一碰即碎的易碎物。”梁白莲脸色变得肃穆,她也听自己的老师说过关于过去的故事。
‘不过是城头变换大王旗,来回在几家手中变动而已,少有下层人能够插手。’他的老师是这么说的,他的神情无比坚定,眼底处不觉有些黯然。
“所以才有怪物诞生啊。”
齐休轻笑着,梁白莲不由失神,她当然明白对方在指什么,她既然加入对方的团队,也自然知道了一些保密度较低的资料。
“强与弱都是相对的,在我们现在看来我们无比强大,但在另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我们何尝不是一触便碎的泡沫呢?”
“....我们终将强大起来,过去对我们而言的巨大危机如今也只是我们随意便可处理的小事。”女子的笑意有些勉强,她强自安慰着自己。
“但敌人不会等着你强大起来,敌人会乘着你羽翼未丰,直接碾死你!”齐休看似平淡的话语隐隐揭示着宇宙的真相,梁白莲的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
“那......”她张嘴欲言,却面带难色的停了下来,她本想问对方解决的办法,但她很快就认知到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对方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做,毕竟大家都只是普通的个体。
齐休住嘴不言,瞥着旁边面色凝重的女子,心下有些叹息,对方虽然有些天分,却缺乏心中的渴望,以及冲劲。
超凡初始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那份不甘的内心,那份哪怕要抛弃一切也一定要达成的夙愿,而她只会感触之后,缩在原地不动。
此人即便走上这条路,也走不了多远。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看似正常,实则失去体温的内在手臂,他的眼中满含坚定。
他会一直走下去的,哪怕要放弃沿途的一切,他也一定要达成自己的目的,因为那是他唯一活在世上的理由。
他的眼眸深处逐渐有点点银白之光闪现,他的灵魂在渴望,在渴望攀登高峰,为此它在催促自己。
不断向前!向前!直到最后!
“我知道。”他对着自己灵魂郑重保证,而后视线望向了后院方向,如同能穿透浓浓的建筑看到自己所想见的人。
白依依抬起脑袋,眼中奇异的光芒闪烁,将她原本清淡的气质衬托着越发超然。
深蓝眼眸与纯白眼眸相碰撞。
视线一触即分。
“呵,真是一个有活力的小家伙啊,他的灵魂正在闪耀着。”身边面容模糊的身着淡红服饰的女子坐在圆石上,眺望着远方。
“是嘛,不过对婆婆而言不算什么吧。”白依依神色冷淡,如同不食人间烟火,而她此刻也穿着一身白色淡雅古式宫装,看起来既出尘又美艳。
“是啊,终究只是渺虫,不识天数。”婆婆的声音变得高远起来,似在天边,似在眼前。
“那就好。”白依依眼神无味的点点头,默然的看着远方小步跑来的肥胖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