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英国。
牛津郡,阿斯特霍尔庄园(Asthall Manor)。
客厅里。
黛博拉嘴角带着微笑,用指尖轻微的点了点大卫的额头。
迷迷糊糊的大卫,下意识的舔了下嘴角的口水,嘟囔道:“我是。。睡着了吗?”
“。。”
“抱歉~”
“我。。没说梦话吧?”
“。。没有~”
“呼~幸好!”
“如果我真的把刚才脑袋里的胡思乱想,都说出来了。。您一定会狠狠的教训我!”
“哈哈哈~”
黛博拉用手锤了一下大卫的胳膊,把他推起来,轻轻揉着自己有些酸麻的双腿,问道。
“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哎~还能是什么啊。。”
“蒂尔达?”
“差不多。。”
“你想明白了?”
“并没有~”
大卫用手狠狠的搓了几下脸颊,向后靠坐在沙发里,有些沮丧、疲惫的叹道。
“哦?”黛博拉向另一侧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放松的笑问道。
“那你。。要说出来吗?”
“嗯!”
“呵呵~”
“你现在又不怕。。我教训你了?”
“怕!”
“那你还要说?”
大卫浑身软绵绵的歪着头,看着黛博拉苦笑道:“您的教训看得见、摸得着,我就算心里很害怕。。也明白这些都在我的承受能力之内~”
“可我更害怕的事情,却已经在逐渐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和认知的界限。。”
“所以,我更害怕它们。。某一天会集中爆发出来,让我无法应对!”
黛博拉的眼里闪过惊讶之色,却转移了个话题,说道:“其实。。我在午餐时就告诉自己,不要去过问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
“哦。。”大卫似乎并不意外的应了声,接着她的话说道。
“我明白~感情这种事儿,没有什么对错,更谈不上公平与否。。”
“但我不认为,蒂尔达会。。接受成为我的女友之一。”
“家庭因素+环境因素+个人心理需求的因素+现实因素等叠加在一起,才让波丽和苏珊接受了我的贪心。。”
“而崔莹莹的加入,应该算是个意外吧~”
“蒂尔达与波丽、苏珊、崔莹莹,完全不同!”
“她出生在贵族家庭+成长环境非常优渥+受到了非常好的教育+她可以完全不必为生计而担忧。。”
“就像英伦传统贵族那样,她有更多的时间、精力和条件去钻研艺术、音乐或文学等等,来满足她精神层面的兴趣或需求~”
“而我呢?!”
“我成长在莫里森小镇,用米国人口头上常用的一个词来说,就是郊区居民。。”
“郊区居民,是个带有贬义的词,大多是指保守、思维狭隘、品位堪忧、好攀比,很喜欢干涉别人生活的庸人。。”
“我上一次来伦敦之前,从纽约回家的时候,小镇上的邻居们还对我笑脸相迎,很随意的开着玩笑~”
“可我在上个月感恩节回家时,小镇上的邻居们,就很明显的开始疏远和孤立我和我的家人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他们听说我在纽约的一些传言而已。。”
大卫用双臂撑着身体坐起来,为黛博拉重新倒满了热茶,叹了口气,说道。
“其实,我能理解他们为何会这样对我和我的家人们。”
“但这种理解,并不代表我会认可他们的行为!”
“1895年,法国著名社会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Gustave Le Bon),出版的《乌合之众》一书中,就曾对类似的群体行为做出过很清晰的解释。。”
“如果把莫里森小镇的居民们,定义为一个特定的群体~”
“那群体的一般特征,即:群体中个人固有的思想和情感发生的变化,总是会受到群体无意识因素的支配~”
“比如:群体的冲动、易变、急躁、易受暗示、易轻信、易蛊惑,易滋生偏执、专横等等~”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是独立的个体时,他有着非常鲜明的个性化特征~”
“可当他在试着融入某个群体时,他所有的个性都会被这个群体所淹没,他的思想也会立刻被群体的思想所取代。。”
“丧失独立思考的能力,就会被群体意识所侵蚀,变成”
大卫说到这里停下来,盯着手里的茶杯,有些出神了~
黛博拉眉头微蹙,目光看向大卫对面墙上的一幅油画,安静的等待着。
客厅里,安静了下来。
五分钟后。
大卫喝了一大口茶水,放下杯子,看着黛博拉的眼睛,很平静的说道。
“我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不停的赚钱~”
“难免会在不经意间,忽略身边人的感受。。”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我和蒂尔达两人,会成为彼此人生的一名过客。”
“或者她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我们也会保持一定距离+底线的友谊~”
“。。”黛博拉坐直了身体,放下已冷的茶杯,平静的看着大卫没说话。
大卫这一次没有让她等得太久,问道:“您早就认识。。席罗德·皮尔庞特·摩根、威斯勒·G·摩根、朱迪斯·K·摩根?”
(这三位,就是老摩根、威斯勒和茱莉。)
“呵呵~”
黛博拉勾起嘴角,微微眯起的眼睛让几道鱼尾纹都带着笑意:“这个问题,你忍了很久?”
“。。不!”
“我只是把它归入了默认答案的分类里面,没有再展开细想。。”
“哦~!”
黛博拉站起身,慢慢走动几步,活动了下双腿,来到几个矮柜前面,拿起一个相框,对大卫笑道。
“我还以为。。你早就注意到它了呢!”
“。。”大卫苦笑着摇摇头,示意自己根本没仔细看过这些相框里的照片。。
黛博拉的手指轻轻拂过相框,缓步走到大卫面前,把它放下,说道。
“1953年初,我和安德鲁还住在伦敦~我们的第三个孩子。。不幸夭折了!”
(黛博拉的丈夫,德文郡公爵安德鲁·卡文迪许)
“杰拉尔的妈妈,在得知了消息后,每周都会带着才1岁的杰拉尔,前来探望我~希望我能从伤痛中走出来。”
“当时,我正处于丧子的悲痛中,非常感激他们母子能来探望我、关心我、陪着我!”
“可我每次见到1岁的杰拉尔,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夭折的。。”
“所以,我就开始故意找了很多的借口,不再频繁的见他们母子了。。”
“后来~”
“伊丽莎白的登基典礼时间,定在了53年6月~”
“杰拉尔的爸爸,准备在5月下旬举办一次大型酒会,向我和安德鲁发出了邀请。”
“我。。并不想参加这种无趣的酒会~”
“安德鲁劝我说:这次的酒会,有很多从米国过来的宾客要参加~”
“可以说,那个酒会就是杰拉尔的爸爸,特意为欢迎米国的客人们来参加伊丽莎白的登基典礼,举办的。。”
靠坐在沙发里,手上拿着相框的大卫,搓着下巴点点头:“是这样啊。。”
“杰拉尔是52年生人,比我大5岁吗?”
黛博拉微微侧头,笑容很奇怪的问道:“你又在跑题?”
“哦!”
“抱歉!”
“是我的错!!”
大卫连忙举着相框,笑嘻嘻的凑到黛博拉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道。
“您继续~继续。。”
黛博拉有些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接过了大卫手中的相框,指着其中的几人说道。
“这是我和内瑞雅、帕纳里斯、埃尔德、谢丽尔和格蕾丝的合照。”
“你别看在这张照片上谢丽尔的年纪最小,可就数她最调皮、最爱说笑、最惹人喜欢~”
“这张照片没照到的地方,茱莉和威斯勒、谢默思,也带着他们的家人们,旁观着我们拍照。”
“安德鲁和茱莉、谢默思、威斯勒,都聊的很开心。”
“因为当时,我们正在为翻修查茨沃斯庄园的费用,而发愁。。”
“虽然,杰拉尔的爸爸帮助我们,在威斯敏斯特银行拿到了一笔低息贷款。。”
“可那笔钱,在二战后最初几年,我们对老旧庄园多次的翻修和重建计划里面,作用微乎其微~”
“再加上那时我们还要为查茨沃斯庄园,负担巨额的遗产继承税。。”
黛博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相框的边缘,眼神里充满了回忆的继续说道。
“那次聚会之前,安德鲁和我曾商量过很多次,都没有太好的解决办法~”
“所以在聚会上,安德鲁和威斯勒他们聊了这些难题之后。。我们很快就在威斯勒的帮助下,拿到了又一笔低息抵押贷款。”
“并且,我们还在他们的建议下,成立了查茨沃斯庄园维护基金会,把新拿到的贷款+我们原有的一些存款+股票等,都放入了基金会,委托给威斯勒和杰拉尔的爸爸,联手代为管理和投资~”
“后来,我又用维护基金的名义,组建了以园养园的管理团队,帮助我来经营、维护和管理查茨沃斯庄园对游客开放的部分房间和设施,才慢慢的让我们走出了背负巨额债务的。。窘境~”
“哦~”
大卫看着照片上,被老摩根和内瑞雅带来伦敦的“鸡娃”们,忍不住又问道。
“后来呢?”
“你们会经常见面,相互拜访吗?”
“没有~”
“53年夏天一别之后,我和内瑞雅虽然会经常通信、通电话,聊聊彼此的家庭和近况。”
“但一直到1962年的秋末,我才再次见到内瑞雅和她的孩子们~”
“那一次,我邀请她们去查茨沃斯庄园住了大半个月,并在那里度过了一个非常开心的感恩节。”
“我也正是在那一次,见到了贾尔斯、派恩、劳拉和莉莉丝。”
“不过,那时候他们四个还很小,给我留下更深记忆的还是年龄稍大一些的帕纳里斯、埃尔德、谢丽尔和格蕾丝。”
“内瑞雅还曾悄悄的问过我,觉得埃尔德和格蕾丝。。是否般配~”
“呵呵~”
“他们毕竟成长在米国,不是在伦敦!”
“所以我当时告诉她:孩子们的事情,最好还是让他们自己来选择~”
黛博拉有些感叹的微笑摇头,把相框摆在两人面前的矮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音调的说道。
“可显然内瑞雅并没有认同我的看法,还是一力撮合了埃尔德与格蕾丝在一起。。”
“结果。。前些天,你们过来看望我之前,内瑞雅又给我打来电话,说埃尔德和格蕾丝决定离婚了。”
“她很伤心、自责和纠结!”
“她觉得,这两个孩子的终身幸福,都被自己给毁掉了。。”
“我。。还能说什么?!”
“我只能宽慰她:孩子们都还年轻,可以再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黛博拉说到这里,猛地停住不说了。
“??”大卫满脸问号的盯着她,瞪大了眼睛等待着。。
黛博拉微笑的露出六颗牙齿,逗趣的挑着眉问道:“你是不是想问,内瑞雅说没说劳拉和莉莉丝相恋的事情?”
“是啊!”
“呵呵~她没说!”
“额。。”
“她怎么没说呢??”
“这。。要问你啊!”
“我?”
大卫用手挠着额头上的“问号”,想了想苦笑道:“难道是因为。。我当时没去她们家里正式的说明,要和莉莉丝订婚吗?”
“可我之前已经。。”
“嘶~呼!”
“好吧!”
“确实,我没有更早的去波士顿,提出订婚的事情。。”
“可能就是因为我的。。迟到,让她心里有了不满?”
黛博拉用手点指着大卫的额头,“教育”道:“既然你早就决定要帮助莉莉丝她们摆脱。。”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去波士顿呢?”
“多去见见内瑞雅,把你的心里话和想法都跟她聊聊,不好吗?”
“劳拉那个小丫头的性格,就连我都知道一些~”
“你是过去帮忙的!内瑞雅又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
“我可觉得她能喜欢我。。”大卫无语的瘪着嘴,小声嘟囔着。
黛博拉收起了笑意,又叹了口气,低声道。
“有了埃尔德和格蕾丝的离婚悲剧在前,劳拉和莉莉丝的事情。。内瑞雅肯定不会为难你!”
“等你这次回去了,就找机会去跟内瑞雅好好聊聊~知道吗?”
“我也会打电话,帮你的!”
“打电话?”
大卫飞快的眨着眼睛,歪头龇着牙笑道:“要不。。您也去夏威夷度假吧?那里现在正是最适合度假的季节!”
“夏威夷?”
“对啊!您没去过吧?”
“没有。。”
“阳光+沙滩+清澈的大海,简直美极了~”
“您一定会喜欢上那里!我保证!”
黛博拉偏头看着不停点头的大卫,笑道:“就为了我能在内瑞雅面前帮你说话。。你就要我飞几千公里去夏威夷吗?”
“当然不是啊!”
“您听说过,随着四季变化会不断迁徙的候鸟吧?”
“您也可以像候鸟一样,远离寒冷的冬天,去更温暖舒适的夏威夷啊!”
黛博拉伸手掐住了大卫的耳朵,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你拐走了蒂尔达还不算。。”
“居然连我都要一起拐走吗?”
“你还真是。。!”
“嘿嘿嘿~”
“蒂尔达那小丫头,可真不是我要拐走的啊!”
“那明明是您强塞给我的。。”
“我塞给你?”
“你。。”
“哈哈哈哈~”
“不不不!”
“您都是为我好!为我好!”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您可千万不能生气啊!”
“晚上,我还想让您更开心一下呢!”
黛博拉装作“不悦”的把头转向另一边,嘴上却问道:“晚上?你又要干什么?”
“哈哈哈~”
“我在飞过来的时候,想起一部非常好看的法国电影!”
“《虎口脱险》,您看过吗?”
“。。没有!”
“哇哦~您果然没看过!我猜对了!”
黛博拉斜眼偷瞄了下“庆祝”的大卫,嘴角带着笑意的又说道:“去夏威夷的事情。。我要和安德鲁商量一下,再决定。”
“好啊~”
“那我们。。出去走走?!”
“不去~今天太冷了!”
“那我们就去楼上拆礼物?”
“礼物?!”
“对!走~我们去看看莉莉丝为您精心准备了什么礼物!”
“。。”
“生气”的黛博拉,被大卫挽着胳膊架起来,缓步走出了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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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
上午十点。
曼哈顿,金币酒店。
奥迪斯·帕克坐在酒店经理温斯顿的办公室里,翻看着手里的几份资料,皱起了眉头。
办公室门外。
一名头发几乎全白的老者,敲响了房门。
“进来~”
奥迪斯·帕克随口应了一声,抬起头对进来的老者示意,邀请他坐下来,笑道:“都拿到了吗?”
“是的!”
老者从自己的外套内侧兜里,分别拿出了四份折叠好的资料,摆在奥迪斯·帕克面前。
“先放这里就好。”
帕克先生“饶有兴趣”的盯着老者,问道:“我们两清了!”
“有什么我能帮吗?”
老者神情木然的直视着帕克先生,声音很低的说道:“身份!”
“哦~”
帕克先生毫不意外的拉了个长音,低下头,随手在纸上写了几个名字,把它放在老者面前,笑道。
“我要他们五人,所有的资料。”
“所有?!”
“是的!”
“这。。不可能!”
“呵呵~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只要有人想做,就一定能做到!”
帕克先生向后靠坐一些,从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了几枚沉甸甸的金币,整齐的摆放在老者面前,笑道。
“这些是订金!”
“三天之内,如果你能把我想要的全都带来。。”
“你的身份问题,我来办!”
老者看了眼桌子上的金币,又盯着面前纸上的那几个人名思索了一会儿,默默的站起身走向门外,什么都没带走~
帕克先生笑着看向他的背影,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笑道:“厄瑞波斯,我在楼下准备了几个套房~”
“你们随时都可以回来休息!”
身形不算高大,一身黑衣的白发老者,站在门外,转头瞥了一眼奥斯迪·帕克,沉默的随手带上了。。
“呵呵~”
帕克先生对这位老者的性格和能力,显然非常熟悉。
厄瑞波斯(古希腊语:Ἔρεβος/Ἐρέβευς;英语:Erebus),不是名字,而是绰号!
它是希腊神话里面,初代神祇-地狱深渊之神塔耳塔洛斯(Tartarus)诞生后,黑暗的化身与本体,位于大地与冥土(深渊)之间,是死者最先会经过的地方。
而这位老者能用厄瑞波斯作为自己的绰号,也不是他自己取的。。
因为他手下还有,被称为埃忒尔、赫墨拉、许普诺斯、塔那托斯、摩伊赖、革剌斯,和卡戎等等,在情报界非常有名的“耳朵”!
埃忒尔、赫墨拉、革剌斯、卡戎等,都是希腊神话中厄瑞波斯(Erebus)和黑夜女神倪克斯(Nyx)的儿子。。
不过,在去年的秋天。
希腊神话中代表衰老的神,年龄之神革剌斯,联合了用冥界船夫卡戎(Χάρων)为代号的“耳朵”,把厄瑞波斯等人全都出卖了,差一点点就团灭。。
所以厄瑞波斯,这个沉默、固执、冷酷了一辈子的老头,才会前来找奥迪斯·帕克还人情+求助~
欧洲,那个烂泥塘一样的地方,他们已经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