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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何时出现,就连路远都不清楚。

不过考虑到这里只是意识海并非现实世界,这种情况也不算特殊。

那人面容苍老大概六七十岁,与三四十岁的中尉有六分相像,但是眉宇之间自有一种睿智者的淡然。

有意思的是,明明像是老年状态的中尉,那人的胡须却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倒是同样戴了副眼镜在右眼上。

是的,是那种单片的绅士镜。

同时他双手撑在一根文明棍上,就那么看戏似的望着跑向坠落直升机的中尉,双唇紧闭不发一言。

奥丁!

路远很自然地猜到了这第二个意识的身份,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

这位奥丁带着单片眼镜拄着文明棍,在盛夏的洛圣都却还是一身高档精致的风衣打扮,看上去就是那种家世显赫身居高位却又融入现代世界的老贵族。

打扮虽然完全不同,但这人却与索纳兹记忆中的奥丁长得一模一样,不论是相貌还是气质。

不,并不是完全一样。

至少,这人身上没有当初面对末世的奥丁的豁达,反而有种算计太多的阴鸷。

这位面真的有两位奥丁?路远思忖着,就想往大楼天台上过去,跟那位奥丁见一见。

不过就一眨眼的工夫,那位老绅士奥丁却又从天台上消失不见。

路远四顾环目,确认周围已无那人身影,想了想,还是从所在的天台跳下,稳步往坠落的直升机方向走去。

画面一转,红白相间的救护车已然来到事故现场。中尉正神色激动地陪在一副担架病床旁,与医生争执着什么。

病床上躺着的赫然是直升机上的那位人妻版艾芙琳。

但此时她头上缠着绷带,面容被明火烧伤,整个人也失去了意识,甚至远远看去,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受伤到这种程度,即便被救下来,她大概率也将永远地失去之前的容貌。

路远在不远处的街角看到那张毁容的脸,突然明白为何现实中的艾芙琳会是另外一副面容。

他这边观望着,那边情况有了新的变化。

担架在急救人员的推动下很快被推上了救护车,一直被中尉骚扰的医生仿佛也失去了耐心,胳膊挥动,将中尉拉向自己的手拨开,转身就要回急救车上。

中尉脸上阴晴不定,等医生打开车门时,突然快步跟了上去。

赶过去同时,他也将自己的佩枪抄在手中,那是一把金柏特装TLE-II型M1911手枪。

那是洛圣都特警的制式配枪,并非配给中尉这些警员的装备。

大概是从军经历外加美卡人对.45ACP口径的执着,让中尉很可能是不惜自己掏钱,才搞到这把武器。

跟着医生走到救护车边的中尉,一边在医生的惊愕中锁上了后车门,一边用枪控制着驾驶员,最后将其从驾驶位拉下,自己坐了上去。

旁边还在维护秩序以及抢救其他伤员的警察们,虽然看到他突然掏枪很是讶异,但很快便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做自己的事。

不过还是有两名警员,走到被中尉抛下的司机旁边,架着他很是说了些什么,让司机本就不安的面容更显憋屈和无奈。

“中尉在警局的人缘果然一直不错啊。”路远喃喃道,不过当看到中尉驾驶着救护车疾驰而去,却不是驶向距离警局最近的医院时,他便没心情继续看戏,随便翘了辆车赶忙跟上去。

跟着中尉七拐八拐,不一会儿,路远就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花园银行西部大厦。

不过驶入地下停车场后,他虽然看到了那辆救护车,但车上却是空无一人。

路远眉头微皱,有心上前去找些线索,但想到这里只是潜意识世界,不一定会有什么细节留存,一时也有些为难。

就在这时,他听到几声枪响突然从某道楼梯传来,赶忙跑了过去。

只是他还没跑进去,就见几个白大褂抬着担架就从楼道里退出,中尉也跟在他们身后,一边朝楼道里开枪,一边掩护他们向后撤。

路远好奇地看向楼道,却除了阴森黯淡外,什么也没看到。

等他回过头来,发现那老绅士版奥丁再次出现,却是凑到了中尉耳边。

“放弃吧,你这样是永远救不了她的!”

“你派直升机去接被追杀的她,直升机就会坠落。”

“你怕医院被杀手埋伏,跑来安全屋,安全屋也会被遇袭。”

“不管你尝试多少次,都不可能救下她!”

“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那不是她自己!”中尉却是大吼一声,将枪口指向了奥丁,“你也不是我!”

“我就是你!”奥丁也是面露狰狞地挤向中尉,甚直接用额头顶住后者的枪口,“你是杀不了我的,除非先杀了你自己!”

“这样也不错,不是么?反正她也不需要你去救!”

“我,我……”被奥丁如此一说,双手握着枪的中尉咬牙挣扎良久,最后还是枪口上挑,对着天花板狠狠扣动扳机。

发泄过后,他仿佛失去力气般,颓然坐到地上。

随着他的放弃,那边急救人员突然惊呼起来。

顺着那声音看过去,路远就见担架上的艾芙琳被一团浓郁厚重的墨绿光芒包裹住,仿佛变成了蚕茧。

坐在地上的中尉也听到了惊叫声,却只是耳朵动了动,人还是背对着那边。

倒是他身边的奥丁,一脸向往地看着那墨绿蚕茧,仿佛在迎接什么神迹一般,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很快,随着一身好似蛋壳破裂的咔擦声,那道高达近三米的绿色鳞片蜥蜴人慢慢从蚕茧中钻出,仿佛君临天下般走了出来。

待她抬手仿佛挥走苍蝇般将周围三名白大褂全部化为碎屑,向中尉款款走来时,身形也开始缩小,直到变成那副美艳动人的样子。

那是新生的艾芙琳!

她慢慢地走着,对着迎上自己的奥丁露出个迷人的笑容,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滑动,却在下一刻复又将完美的手臂收回,继续走向坐在地上的中尉。

最后,她在中尉身后站定,慢慢蹲下去,就那么轻轻地从后边抱住了他。

“加入我们吧,我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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