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原未央和世心孤明接连不断开始对拼,黑与白的能量随之扩散,毁得四下一片狼藉。
黄昏映照着,二人一时间难分上下,只有黑白两把刀刃的碰撞声带着火花忽明忽暗。
秋原始终把握着主动,但世心总是能招架住他的攻击,并且很快反击。
随着时间流逝,世心反而渐渐占得上风,开始转守为攻,不过与秋原进攻自己一样,他也无法轻易突破秋原的防守。
看着世心孤明几乎同时发出的好几种招式,秋原未央只能尽量躲避与格挡。
每每想要抓住防守完成的瞬间发动反击时,世心不给机会的又一轮更加致命的攻击就已经发出。
所以,尽管交锋看上去并非一边倒,秋原却实打实快要力不从心。
他还在心中期待着,七重红绡绝对不要出现,让世心杀了自己,红绡活下去,就是最好的结局。
猛然间,二人挥刀对砍,黑与白的能量骤然爆发,气浪与风压顿时席卷百米开外。
在世心孤明庞大的妖力面前,秋原被击退。而世心也在这时候继续向前,挥刀瞄准秋原的咽喉。
未由曾经说过,若是与秋原未央一战,自己必定会输,世心并不相信这个预测。
他能相信未由说的任何事,唯独除了这一件事,他必须要亲自打破预言。
他和秋原的胜负,事关人与妖双方孰盛孰衰的大势,为了整个妖族的存亡,世心必须赢得此战,哪怕是同归于尽,他也必须杀了秋原。
未由曾一度恳求自己不要来,但世心还是来了,这是一场迟早都要面对的战斗,不可能一直逃避下去。
临走前,他还许诺过,一定会活着回去,他绝对不能失信于未由,他曾做到了每一件答应过她的事。
所以现在,他只能用尽全力,去击杀一个自己认为甚至可以成为朋友的人。
看着世心的攻击直指要害,秋原挥刀弹开,黑色的能量从另一只手击发,几乎淹没掉袭来的世心。
与世心痛快一战之后便走向死亡,这是秋原早就规划好的打算,所以,他也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让世心毫无难度就杀了自己。
全力以赴,既是对世心孤明的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份洒脱,更是对明奈和红绡的交代。
世心于空中一刀劈开秋原这带着恐怖威能的攻击,又举刀猛击,白色的能量在同时瞬间将秋原包围,封住他所有的躲闪路线。
秋原未央无法躲避,只能背水一战,手中刀刃同样闪着寒光,黑色的能量眨眼间溢散。既然已经被攻击锁死,那便直面此招。
黑白相击的瞬间,巨大的爆炸骤然而起,冲击波压低了几百米外的野草。
一大口鲜血吐出,秋原直勾勾倒飞出去,手中的刀断做两半。没有红绡,他不会是世心的对手。
看着倒地的秋原,站立着的世心嘴角带血,当即再次突进攻击,他要把秋原一击毙命,然后活着回去,履行诺言。
秋原站起身来的时候,世心的刀刃已经快要到达自己胸口,以他的实力,这一招必定能杀死自己。
秋原并不害怕死亡,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的是无上的坦然和解脱。虽然对不起明奈,可这样一来,七重红绡也会活着。
赤红的火焰如猛虎般而来,在世心就要取走秋原性命的瞬间,七重红绡及时赶到,一刀挥过,烈火将世心吞噬。
这是红绡角度刁钻出其不意的一次偷袭,世心只能转攻为守,若是强吃此招,原本的攻击肯定会被弹开,并且自己也多半会重伤,接下来的局势就不好说了。
世心被红绡一击击退,随即决定再次发起进攻,杀死秋原是自己的目的,就算连带着杀了红绡,那也没有办法。
“呀,不好意思了,世心”,红绡笑了笑,身上覆盖红色烈焰,“你要杀秋原,我也只能与你从朋友变作敌人”
看着红绡此时的状态,秋原和世心都立马便明白,她活不过今天,并且此时此刻正在承受无法言喻的痛楚。
秋原心中一沉,一切就此落空,无论多少次,她还是来了。
“不必抱歉,既是朋友,我会一起杀了你们”,世心回应说。他说着的同时,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不该来的……”,秋原对红绡说。
“我想来就来,少废话了”,红绡看了他一眼,便径直朝世心而去。
由于刚才与秋原的交手,世心也受到相当的损伤,此刻面对燃烧自己生命的红绡,他也只得防御。
飘散的火焰逐渐覆盖四周,见机会来临,七重红绡引刀催动火焰,内脏近乎燃烧起来,口中不停呕着血液,烈火囚牢再度铸成。
看着世心被困住,她赶忙到了秋原身边,还未等秋原反应过来,她便一手拿着秋原的断刀刺入自己的身体。
黑色断刀刺入红绡身体的瞬间,她的力量也源源不断被吸进刀中,身体开始散发红光。
那一刻,秋原未央再一次体会到了心如刀绞的感觉,七重红绡又一次为她而死,而这一次,尤为惨烈。
“呐,你以前说我是一场梦,那么现在呢”,看着一动不动近乎呆滞的秋原,红绡问道。
“不再是了……”,秋原也看着她,眼中的情感复杂万分,“你从来就不是梦”
“是吗,你还算识相”,红绡微微一笑,“不过我可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这个世间”
“我知道……”,秋原的声音在颤抖。
忽然间,发着红光的七重红绡轻轻踮起脚尖,吻了秋原的额头:“从今往后,我来做你的武器,有本姑娘保护你,希望你别再总是哭丧着脸了,向我学学吧……”
秋原听着,泪水不禁洒落。他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七重红绡死于春天。而几百年前,绪方明奈也是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这时候,世心孤明也以最快的速度从烈火囚牢中脱困,一道白色的刀气雷霆万钧般飞向秋原。
在吻到秋原的瞬间,明奈的身体化作火红色的能量,灌注进秋原黑色的刀刃里。
那把黑色的断刀,被火焰覆盖,断掉的那半,也重新长出,并且整个刀身化作红色,融合了秋原与红绡的力量。
秋原未央一个侧身,世心发出的白色刀气从鼻尖擦过,甚至削掉了自己几根头发。
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刃,秋原催动能量,黑与红霎时间环绕自身。
红绡又一次为自己而死,秋原此刻的心情异常复杂,可已经到了这一步,自己再一次活着,也就必须再一次杀了世心孤明。
世心挥刀朝秋原而来,连带着一阵风起,白色的能量排山倒海般涌来。
秋原未央自不畏惧,以全力挥出一刀,黑与红相间的能量与世心的能量正面冲击。
又是一阵强烈的冲击波扩散开来,二人在冲击的中央激烈交锋,刀气胡乱飞舞。
良久,秋原的力量开始压制住世心,世心除了要应对秋原凌厉的攻击外,还要应对那不时冲向自己的红色火焰,落入下风。
抓住一个终于露出的破绽,秋原一刀命中世心胸口,将其打飞出去。
伤口上,除了黑色能量的侵蚀,还燃起红色的火焰,令世心感到一阵痛楚,血液也在不停流出。
受到这一击重创,世心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胜过秋原了,未由的话语又一次浮现,他才明白,自己竟然是这样而败。
缓缓走到世心面前,秋原的刀刃笔直指向他的脸。
“你赢了”,世心吐出一口血,慢慢站起身,将自己的白色刀刃插入地里。
“不……是你赢了”,秋原未央否定道,“我一个人无法胜你”
“红绡还真是够朋友啊,还怪疼的”,世心轻轻擦灭了胸口的火焰。
“抱歉……”,秋原未央叹息一声。
“虽然不甘心,但我的确输了”,孤明对秋原说,“这也许不是你第一次杀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吧”
秋原无言,静静地微微颔首。
“动手吧……你我二人必须死去一个,这是我们共同的执念”,世心孤明看着秋原,眼中三分决然,七分遗憾。
秋原催动能量,悍然击发,他一刀斩灭了孤明,连同这虚幻的世界一起。
良久,世心孤明已然彻底消失不见,太阳沉入山里,夜幕降临。
秋原站在世心的刀前,久久无法离去。红绡的事,也让他一遍遍回想,心中满是自责。
一个少女从秋原身后缓缓走来,眼睛的泪痕还未干。秋原知道她是妖,却也任由她站在世心的佩刀边上。
少女抚摸着雪白的刀身,突然无声抽泣起来,从此往后,世心孤明的承诺再也不会兑现。
抬首望了望天,秋原静静转身离去,这荒唐的时间,他还是无法逃出。
前路漫漫,孤明已经远逝,明奈并没有回来,红绡也并未活着,不过,这一次,秋原倒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
红绡想要一个安定的世间,明奈曾经也想要,如果身处和平,或许就会幸福吧。所以,秋原未央要为天下安定而奔走。
孤明一死,妖族大势将衰,人类也将崛起,对于人与妖的战争,秋原不会干涉,对于人类本身,则需从中引导。
几百年后,妖族彻底衰败,再也没有与人类争夺主导的力量,而人类之间的纷争却开始大行其道。
秋原在旅途中又一次遇见战争,和当初与世心孤明决死时一样,只不过这一次,战争的双方都是人类。
无奈叹息一声,他需要找一个人彻底平定四方,初步的统一后,和平才能因此来临。
往后的岁月里,秋原一直致力于此,他做了许多事情,在旅行中除恶扬善,帮助某位将军一统天下,甚至对同样困于时间里的人伸出援手。
在终于和平降临,一切尘埃落定后,和风暖日的某天里,秋原来到一处平原,他不禁想起了与世心孤明的一战。
直到如今,他对于七重红绡的歉疚都并未消散一分一毫,反而每每想起,便心情低落。
“抱歉了,孤明”,他在风中对着一片虚无而言,“你我本可成为朋友,可命运却必须决出生死。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经被困在时间里无法逃出,过去的事也可一遍遍重复”
“可无论怎样重来,千次万次也罢,逝去的人都已经逝去,什么也无法改变,只有经历的悲痛每一次都真真切切,不死不灭也成为了我孤独存世的恶咒,让我难眠”
“说来可笑,我也是后来才逐渐明白,当初让我杀了你的声音是我自己,命运也在明奈死后开始注定……我什么都没有改变,如同活在长梦里……孤独,就是宿命……”
说罢,一阵风吹过,秋原未央仰天长叹,却见周围一切沧海桑田,昼夜倒转。
忽的回首往昔,他发现自己还站在杀死孤明的那处平原上,此时星星闪亮,万籁俱寂,他一个人走入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