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星野黎华再没有和樱井千织说过一句话,在外人看来,这二人似乎形同陌路。
不过,尽管相互之间没有话语,尤其是千织还生着闷气,可她就是不愿意离开。当初真一突然丢下她不省人事,现在黎华也想丢下她独自承担一切。
这一回,她做不到袖手旁观,这是两个人的命运,她要和星野黎华一同承担,就算他是个混蛋,自作主张抛下她。
这是秋高气爽的一天,本来天气晴朗暖和,但到了下午就变成了阴天,干燥的冷风也一阵一阵袭来。
平静的村子外,突然出现了一大队由武士组成的士兵。他们由各个战场上的逃兵和溃兵以及痞子组成,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劫掠了数个村子,早就从军人退变成了土匪,在这乱世里,于战场上唯唯诺诺,对百姓则肆意妄为。
村口高墙上的村民见状,当即差人报告给了村长和黎华。在二人赶到现场时,那两百多人的队伍已经兵临城下。
隆义和黎华一眼便知,来者不善,但还是决定先进行谈话。村中的战力正在聚集,但目前在现场的只有小部分人,有的人可能还因为害怕,不会到场了。
高墙也不过两米多高,对于这些战场上退下来的匪人,几乎形同虚设。若是不能众志成城,不出半个小时,恐怕就会被攻陷。
千织也一同来到了高墙上,只是从头到尾,黎华没有理过她。现在看到来犯的敌人,心中不禁伤感,命运终究还是必然,他和她逃不开的。
“各位前来,请恕本村有失远迎,不知有何贵干”,隆义朝着下方的敌人喊话。
回复他的,是领头人猖狂的笑容:“我是首领,不要废话了,让我们进村,我们停留一两天便走。不得不说你们这个村子很特别,还有薄弱的防御工事,不过你们应该知道,对于我们,不起作用”
“起不起作用我不知道,但请饶恕我们待客不周,无法让各位进来”,星野黎华当即回应到。
“那就是没得谈了”,首领嘲弄地笑了笑,“如果你们不主动配合,攻陷之后,我便屠村”
“哼,我本以为你们只是畜生,却没想到连畜生都不如”,黎华冷冷地道。
首领没有再做回应,而是比出了进攻的手势,下达命令攻村。之前掠夺过的地方都是毫无阻拦,长驱直入,没想到在这里变得不同了,不过首领并没有多在意。
黎华见状,准备拔出双刀,立刻要前去迎敌,村长和村中其他三十多名壮年男子,也都备好了武器,只等着决一死战。
不管怎样,这些匪人都会对村子做出惨无人道的行径,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在黎华将要冲出的关口,千织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他转过头,只见千织死死盯着他,随即,她又拥抱了上来,主动亲吻了黎华。
黎华轻轻将千织推开,看了她的眼睛,惊愕不已,转而又换成自己吻了上去。两个人拥吻在一起,感觉时光漫长,可那不过区区两秒,黎华便转身投入了战场。
战斗进行得很惨烈,面对匪人们压倒性的优势,村民们溃不成军,血肉横飞。
黎华手持双刀,在敌人中穿梭行进,已然斩杀了六七人。然而这些人再次,也是上过战场的武士,与从前面对的其他匪人不是一个层次。
村子这边有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斗,有些妇女儿童甚至也冲入其中。黎华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生绝望,只此一战,恐怕村子就将覆灭。
千织此刻站在高墙上,目光死死盯着战场中的黎华,动弹不得。又看见村子已然妇孺皆兵,泪水不争气地滚下。
匪人们伤亡不大,可村子这边已经死去了四五十人。黎华浑身是伤,双目血红,一刀砍下一个敌人的头颅后,于战场中间大吼:“住手!!”
双方的人则缓缓分开来,局势高下立判。地上尸横遍野,然而多数是村民们的尸体,对方只伤亡了大约二十几人,除此之外,还有二十多个村民被他们活捉。
村长隆义已经是满身染血,刚才的战斗里,他用尽全力杀了两个敌人,自己的大腿上却也出了一道二十多厘米的口子,鲜血流个不停。
两方分开的当口,风把阴云吹散,太阳在远处的山边,即将落下,红霞点缀满了远方的天。
“我们先带着人撤回去”,黎华想也没想,直接对隆义说着。
村长见状,点点头,示意剩下的几十人撤回村里,再这样打下去,村子快要绝后了。
匪人们的首领见到这一幕,并没有着急,反而是津津有味地观看起来。等到隆义带着村民们撤回村里,他才在嘴角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村长一开始还以为黎华会有什么办法,可大家撤到一半,他才发现黎华根本就停在原地,一动未动。
他本能地要跑向黎华那边去,可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大喝:“回去!”
星野黎华的口吻冷酷无情,不容置疑,村长跑到一半,就停在原地,一直到另外两个村民把他给搬了回去。
随着村子的大门关闭,匪人首领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一场令人发笑的闹剧”,他又看向独自留在外面的星野黎华,“你不会以为自己能做救世主吧”
黎华的双眼死死盯着首领,手中双刀紧握,杀机骤起。
“哈哈哈哈,那我就陪你玩玩”,首领放肆地笑道。
在透红如血的落日下,黎华一个人面对着所有的敌人,站在村子的高墙之上。千织静静望着,看着头发散乱、浑身是血的黎华,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两个匪人朝着黎华冲了过来,四五招之间,黎华就重创了对手。紧接着又是两个,三个……
星野黎华一个人,打退了这小股的六七波进攻,杀了七八人,自己身上的伤痕也变得更多,连刀也已经钝掉。
匪人首领玩味地看着,高墙上的村民们则尽是无言。
又是一轮进攻,这一次来了四个人。黎华留着血的手紧握着刀,生死搏命之间又杀了两个,重伤两个。
首领再次让人进攻,八个人的合围朝着黎华走来。将要动手之际,一个声音响起:“请等一下,我想和这个人决斗一场”
一个年轻人从匪人的队伍里缓缓走出,刚才走向黎华的那八个人则退了下去。
星野黎华并不认得这张脸,可樱井千织看见,却恍然一惊。她依然记得,那是曾经救过她一次的秋原的脸,可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二者之间看上去竟还毫无差别。
千织想起了当初救过自己的人,可眼下的情况,她只能归结于巧合。更何况,此时此刻,她唯一关心的,是星野黎华的安危。
千织只恨自己,面对这样的情况,什么也做不了。命运的重压之下,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无法反抗。
“鄙人秋原未央,见阁下武艺精湛,特来此请求切磋一场”,秋原笑了笑,那是见到值得一战的对手的笑。他慢慢走向了黎华,“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他也姓秋原,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巧合。千织听闻,却无心关注,她只希望星野黎华能平安归来。
“星野黎华”,黎华简单地说了一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么,星野黎华,我们开始吧”,秋原未央说完,手中长刀瞬间出鞘。
两个人交手,刀光剑影之间,一时不分高下。两方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打斗,如同看着两个剑术宗师对决。
黎华在看到秋原的第一眼,就本能地觉得他不是一个泛泛之辈,打起来后,更觉得这个人实力强大,不管自己如何进攻,对方都能及时化解。
反倒是秋原的进攻犀利异常,黎华若是稍有一点松懈,就会被其招式命中。
随着时间流逝,一开始难分伯仲的局面也逐渐打破。秋原拿出了更加猛烈的进攻,黎华只能一味防守。猛然间,自己已经钝掉的双刀还被打掉了一把。
两个人都使出了自己的全力,最后决胜的时刻即将到来。黎华如果再继续防守,自己必败,最后关头,他孤注一掷,转守为攻。
随着两个人的最后一招落下,黎华左臂重创,秋原毫发无伤。不过星野黎华最后的反扑还是让他大吃一惊,若是处理不好,输的就是自己。
“你很厉害”,秋原收了刀。
“你赢了,动手吧”,黎华冷冷地道。
秋原缓缓离去:“只是切磋,可不要人命”
星野黎华本以为秋原会杀了自己,可没想到这家伙就这么走了。而且,刚才最后一招间,他感觉秋原似乎有意留手。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得胜归来的秋原未央慢慢走到首领身边,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之后,首领点点头,又看向星野黎华:“今天给你个机会,我们就不攻了。明天村外的树林,你一个人来,否则……”
说着,首领挥刀,卸掉了刚才被俘虏的一个村人的胳膊,那还是个孩子,可他就是面不改色地下手了。
星野黎华死死看着这一切,筋疲力竭却又怒火中烧,手上似乎快把刀把也握裂了。
首领带着人慢慢退了去,村内的大伙全都相顾无言,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千织急急忙忙出去看望黎华的情况,黎华则把刀一扔,自顾自的躺在了地上。
此时太阳已经堕入黑暗,弯月挂在空中。在这冰冷的月下,萧萧瑟瑟之间,冷风吹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