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者自怡 第10章 2023.6.5

作者:邓睿麟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4-10 22:39: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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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的节日

今天是虫子的节日。你并不在意,早晨早起,依然照以往的规律,到公园里慢跑。你望着杂丛里涌出无数虫子,聚在一起,宣布它们今天美好的一天,此时被尘瓦封住的天空,已就着晨曦的升起,撕开一层层裂缝,那温暖的晨光仿佛同那一群群吼吼哇哇的虫子共同撞到你的身上。你发现一只蚊子竟大胆地跑到自己大腿上吸血。真可笑,你可是在跑步,有自己路要走,你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的节奏,企能容忍一只小小的蚊子来干扰?你厌烦地,轻而易举地把它拍死,幸好,这只胆大的蚊子还未吸取你的血液,索性抹掉大腿上蚊子的尸体,你调整了呼吸,继续若无其事地向前慢跑。

今天是虫子的节日。你觉得好笑,望着小道边灌木丛,那里有平日钻在土地埋头松土的蚯蚓,那里有平日不敢露面、倦缩在土中小洞的幼蝉,那里有平日跳上跳下、爱唱老调的蚂蚱.......五花八门的虫子仿佛都在讨论什么,慢跑中的你并不介意,既然今天是虫子的节日,就让这些在自然中装饰自然的物种去享受,放松,以便继续承担起它们作为虫子的职责吧!你也要加快自己的脚步,尽快奔向远方,你相信,今天将成为以后记忆中美好的一部分。

今天是虫子的节日。你不能忍受蚊子作祟。第一只蚊子死了,就有千千万万只蚊子钻出来,有的跑进耳朵,用它们那双可爱的翅膀显摆自己的天籁之音,有的爬进眼睛,你眼前一黑,漆黑一片。你开始愤怒,立刻停下脚步,发狂地把蚊子赶走后——却发现竟没一只蚊子有勇气再去接近你的大腿。一群胆小鬼!

今天是虫子的节日,自然有虫子要去做人要做的事。你看见要蚊子们屁滚尿流地踏入一片片小的树丛与灌木中,接着义正言词地以嗡嗡诉说只有虫子听的懂的通语。你毫不感兴趣地继续慢跑:快到中午了,可要赶在太阳晒人之前完成今天既定的慢跑目标。你才不管、懒得去听蚊子说些什么话……

可是你后悔了。

今天是虫子的节日,却成了虫子的战场。蚊子大义凛然地打头阵,仗义执言,用它们弱小的翅膀、若隐若无的身形,鼓动起一阵阵狂风,你细看,里面竟裹满了密密麻麻的虫子,风撞到你的身上,你打了个踉跄,身体失去干衡,赶紧扶住身边的树支撑住自己,定睛一看身上已布满了无数晕头转向、慌乱有序蠕动的虫子们。你惊恐地把它们赶下身,可是无济于事一一一阵又一阵虫风被蚊子鼓弄出来,砸到自己身上。这是一场战争,用蚊子的臭嘴,丑陋短小的翅膀挑起的;这是一切战争,这不是一战,也不是二战,而是虫子与人的战争;这是一场战争,是你与虫子的战争。不,这不是战争,不是你与虫子的战争:这是虫子们的节日。这是虫子的节日,这是太阳发怒的时候。万丈烈火毫不留情地烧到你的身上,扒去你的皮肤,用正义审判了你,没错,是太阳。因为今天是虫子的节日。可你有什么错呢?讲真的,谁也不知道,你不过照以往早起慢跑,刚好路过公园的小道,结果被虫子们当成移动的木桩、没有自己意识、情感,却因此赶跑了同为虫子的蚊子的兴致,来打扰他们的节日——于是便不由分说地聚集到你的身上,宣泄他们的怒火。因为今天是虫子的节日!哼!它们还以为你能屹立不倒!

这哪里是节日?这分明是抢劫!蚊子抢走了虫子们放松享受的时光,为了掩饰攻击你的事实,这是抢劫;虫子们抢走了你的意志、你的节奏,让你不得不被撞得东倒西歪,失去向前奔跑的力量,这是抢劫;太阳抢走了正义,以此偏护虚妄,保住自己灼日的名义,这更是抢劫!

你已倒下,不做那非分之想,任凭虫子们在身上蠕动,太阳在身上作威,你己不再起身,不再前行,滚进杂草中以求自保。虫子仍铺天盖地地袭来,但蚊子已无影无踪:他们开始寻找新的猎物。太阳平息了怒火,为自己恬不知耻地披上了嫣然彩纱,心满意足地瞥了你最后一眼,匆匆走了。

虫子们要返回故土了,它们从你残缺的身躯里离开,饱食你的血液,蚕食你的心脏后,却仿佛若无事。

蚯蚓重新钻回土里,继续开始辛勤的努力劳动,幼蝉回到温暖潮湿的洞中,等待长大,蚂蚱又开始唱跳的老调,在你的尸体上乱窜,仿佛在搜寻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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