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罪恶都潜藏在阴暗的角落,有些也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阳光之下。
“即使是烈阳也穿不透这样的罪恶。他们深邃又恐怖,披着精致的外衣潜藏在人的思想、正义和笑脸之中。”
-全书完-
看到这里,陈默识合上了手中的小说。
这本名为《明灯城》的小说,是他在大概两个小时前找出来的小说,到目前为止,他已经读完了整本书。
“就是短了点。”陈默识看着手中的读本,就很小的一本,也就六万字左右,写的大概是一个大型监狱里的两人结伴逃离的故事,很轻易就能读完。
把书放进自己的小箱子,他沉默着望着窗外,看着这高楼林立的城市颇感无聊。不知道是不是父母给他取的名字不太好,总之他在长到一定年纪之后就真的开始变得沉默,在之后的时间里一天比一天变得沉默,现在一天到头也说不了几句话。如果是刚认识不久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是个哑巴。
别人会这么觉得,但他自己并不会觉得,他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不说话。
不想说话罢了。
就是这么简单,他不想说话,他甚至会觉得说话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至少有三个原因让陈默识总是不愿意用言语去交流,他认为这是特别低效率的东西。
根据他的研究,人与人的沟通方式其实有大问题,在任何时候语言都不能表达出自己的全部情绪和想说的含义,即使加上表情和动作也不过如此,这是其一。
其二是他认为有时候言语所传递的内容并不能完全被目标所获取,有时候思维的差异会导致理解的差异,一旦这种差异出现,所表达的一切都会显得滑稽可笑。一个人靠说来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另一个人却不能完全甚至完全不能听懂,再过分一点还会完全从相反的方向去曲解原本要表达的意思。
陈默识认为这就是对牛弹琴这个成语所包含的真正意思。
但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呆久了,总归会觉得有些无聊,这就让他想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之前看那本小说就算其中一个。
他望了一会窗外,跟往天相比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晴朗,即使已经有十几天未曾落下过一滴雨,天空依旧洁净如常。
家里除了他以外所有人都已经出门,这个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也不会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人伸手叩响他的房门,更不会有叩响房门的人因为恼羞成怒而一改为拍,二改为砸,三改骂骂咧咧的离开。
此时此刻,他的世界多么安静啊,就跟眼前的天空一样。
“今天出门去吧。”
陈默识自言自语着,从床头翻出了自己出门时才会穿的衣服,一件黑色的卫衣,上面不带任何其他色彩的纹样,看起来颇为朴素。
十分宽大的卫衣套在陈默识的身上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帽子的前沿隐隐遮住了他的眼睛,整个手缩在宽大的袖子里。这样的装扮让他显得特别阴郁,任谁也无法将现在的他跟之前那个一脸平静仿佛什么也不在乎的人联系起来。
他轻轻拉开房门,屋门,楼栋门,在保安亭里两个保安紧盯的奇怪视线下跨过小区大门。
每一步都让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变得更加嘈杂,他原本安静简洁的世界突然就被塞进了很多的东西,画面、气味、声音,甚至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感受和情绪。
陈默识站在小区门口,他不但发现自己的世界现在无比的嘈杂,还意外的发觉自己却正不断的在脱离自己的世界。他觉得自己融入不了这个新的,不属于他的,他不习惯的世界。这让他一度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他筹措了一会,就要转身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
他想到了什么,回过了头,重新看向了小区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着,尽管有人路过的时候无意间多看了他几眼,但也没有人会带着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纠结了好一会,陈默识还是顺着旁边的道路向远处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自己不知道,更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但他在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东西,有坐满客人的餐馆不断向外喷吐出灼热的热气;也有萧条到只剩下几个营业员在柜台后边打盹的服装店;还有很小一间花店旁边紧挨着一家同样小的五金店这样的奇怪搭配。
这些东西都很平常,陈默识也知道。但他就是觉得很有意思,就这样顺着走了好远,远到他看到有工人正从货车里不断搬出各种家具上楼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到了很远很远的另一个小区的围墙外。
这小区在围墙的里边上种了一些植物,陈默识不认识这植物叫什么,但这植物顺着小区围墙的铁杆向上生长着,把小区的围墙装饰得很好看。虽然没有开花,但陈默识依旧觉得这看起来比自己家的小区那个冷冰冰的围墙舒服多了。
他把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摸了一把那植物的叶片,依附在上边的灰尘就这样转移到了他的手上,再看那叶片,已经从原本灰蒙蒙的颜色恢复了翠绿色。
“有意思。”
陈默识看着那叶片笑了笑,回过身来,顺着自己来时的路线,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时间还很充裕,他还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在家人回来之前到家回屋。
结果当他走回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天空已经从他出发时的清亮变得昏沉,灰蒙蒙的颜色就像是依附了一层灰。
这就是夜幕降临的样子,陈默识多看了几眼外边因为入夜而亮起的灯光,只是无意间的多看,不带任何审视和探究。
回家时,家里人果然已经先他一步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被那个女人发现:“你去哪了??”
“……”陈默识沉默了一下,“随便转转,不用担心。”
“你知道我跟你爸有多担心你吗???”她进一步吼道。
陈默识依旧低着头保持沉默。
她吼完之后眼神盯着陈默识,语气放平了许多,问:“为什么出门?”
大抵是在心里酝酿了许久,陈默识叹了口气,抬起头对上她的目光。
“无聊。”
这是陈默识今天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他就视若无人的自己回屋了。
这就是他不想说话的第三个理由,根本没有人愿意认真听他说话。
他的话,基本都是说给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