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珠 第2章

作者:邓睿麟 分类: 更新时间:2024-05-03 02:1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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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英武”的标签我想果然是标错了的。在班主任的报道表中既没一个叫英武“的,也没一个叫“武英”的。趁着班主任收完入学回执单的空隙,我跑去询问和我同一寝室的人员名单。“你是刚转到这的吧?”听到我应答的他笑了笑,“请你遵循本校及本班的规章制度。”他那极像卤蛋的头溜溜地反射窗外映进来的光。我得知了同寝的姓名:时河、晨听、月川。奇奇怪怪的名字。时河被分给我做了同桌,我向他打听到他们仨原本并不是文科班的,因对理科实再提不起兴趣,成绩也不尽人意,在这学期才进到我这班,并和我分到同一寝室。

“寝室内配电脑这事我也不清楚,上学期也没有的。现在不是战争时期么?据说是校长认为住宿生长期与外界信息隔绝实为不利。我试过了,这电脑只能看新闻和浏览资料,游戏什么的根本点不开。”

“啊,父母希望我走理科路,谁都知道理科升学后选择和就业范围比文科大,只可惜一点都不适合我。”

“这学校和外面学校区别不大,就是一大堆破规定你还必须得遵守,为什么要建成这样和那什么百分的数据?我不知道。”

一面强调学校的校规严格,一面学校自己随意更改,甚至不说明更改的原因。那这种校规存在的尊严又何在?不过我也搞清楚了一件事:校长的权力极大。学校是这位校长建的,百分百的数据是校长一手成就的,校规是校长定的,教材是校长选的,老师和职工都是校长挑选的,就连寝室的规定也是校长拟定的——寝室内的电脑也是按校长意愿加的。这一切都没与当地政府协商,没有家长学生的意见,也没有老师职工们的参与,全权由按长负责。奇怪的是,按长从不在学校公开露面。

教材发了下来,随手把三本拂去,语数外,与外面学校的教材不同,但语数外还是语数外,再怎么变也改变不了它们令人头痛的事实。手中还躺着三本书,第一本赫然是可爱的地理,要是地理不是小可爱,我又怎么会搞不清楚这个学校到底在哪一块区域?扔开地理,第二本是历史,第三本是生物知识,随便翻了一面,讲的是动物或植物,合上书,放到一边,没了。没了?“政治呢?”文科升学不是要应试语数外史地政?为什么没有政治的教材?我一脸震惊地望向时河,他放下六本教材,摊了摊手:“你看看课程表吧。”

没有政治。课程表上没有安排一节政治课,只有密密麻麻的的语数外和生物知识?我数了数,地理和历史总课时加起来也比生物知识少。什么鬼?一个纯文科班级为什么上这么多节什么“生物知识”?我重新打开了“生物知识”,这不是专门学生物学的教材,里面都是动物和植物的介绍和动植物的语言?我刷刷刷地翻到最后一面,“如有疑问请至六楼校长办公室询问。”后面赫然印着校长的名字。

我借用电话亭跟爸妈打了电话,告诉了他们在学校的情况。

“搞什么,这里不学政治?升学不是要考吗?”

“学校既然有百分百的数据,那你要相信学校啊,他们会有办法的。”

说到有这百分百的数据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同学也不知道。同学也不知道,爸妈也不知道,爸妈或许知道?但为什么不详细告诉我?

第一节生物知识讲述的猴子。班主任是我们的生物知识的老师。后来我才得知,每一位班主任都教生物知识。令我惊讶的是,生物知识几乎把所学的语数外史地五门学科综合了起来。我无法想象古人与猴子如何生活。在我看来,古人与猴子是同一种生物,天天用自己光秃秃的屁股对着别人,并美其名曰“红彤彤的笑脸”,但是屁股就是屁股,再怎么美饰都改不了这个事实,与其想方设法怎么美饰光屁股,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让毛在这不毛之地撒种子。时河突然偷偷笑了起来,“你觉不觉得老师那光秀的头像候子屁股?”我仔细一看,班主任头顶那一片溜冰场,的确挺适合光屁股的猴子在上面溜上几圆。猴子的语言比我想象得要单调,只有几个简单的音词叠在一起,意思也就几个,更多的是肢体动作。

就这种单调的信息传播方式交流下的生物,人们还天天担心哪一天它们会取代自己,不过或许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同为人在同一个学校中都会担心比自己成绩差的哪一天超过自己,更何况那些仿佛是自己倒影的猴子呢?

晚自习结束后,我和时河约定好一起去操场打羽毛球。操场比一般学校大很多。我拿出羽毛球和球拍,递给时河一支,站在羽毛球场上,无风,舒适。“你知道羽毛球是怎么做的吗?”时河笑嘻嘻地问我,“是猴子哟!猴子把自己的毛拔下来做成的!”我愣住了,我虽挺笨的,但我不是傻子。羽毛球是猴子毛做的?我捏住羽毛球的一角,手腕一抖,羽毛球飞到了空中,“怎么?猴子屁股上的毛被它们拔下来做羽毛球了?”时河轻轻一跃,一个杀球,我没反应过来,没接住。“你以为羽毛球是鸭鹅的毛做的?别傻了,活着都无法飞翔的鸭鹅把飞翔的希望寄托在死之后的羽毛上?他们连飞翔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捡起了球,没听懂。“你在说什么?羽毛球不是鸭鹅羽毛做的还能是什么?”手腕再次一抖,发出一个高远球。“你这球发出界了,怎么搞的,”时河后撤将球救回,“猴子确确实实是把自己的毛拔下来做的羽毛球喔,别的毛也可以,但猴子毛最合适。”“为什么?”我跳起将时河救下的羽毛球杀回,“你猜?”时河巧妙地勾了一个吊角球,我奋力一跃,羽毛球还是落在了地上,轻轻弹了一下。

猴子知道什么是飞翔,它们也渴望飞翔。但它们没有翅膀,全身上下除了渴望飞翔的脑袋没有一处是为飞翔服务的部位。它们是陆地上的生物,不属于天空。制造商为了节约成本,于是鼓励猴子们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毛身上,猴子的毛替它们飞翔,它们就乐此不疲地进行这一简单的动作,拨毛,搓成球,拔毛,搓成球。它们手舞足蹈地看着自己的寄托自己希望的毛飞翔,直到球被打散,一切又回到原样。这是后来校长告诉我的。

起风了。我与时河坐在地上等风停。过了一会,时河挨近了我,像是想到什么,拍了我的肩,“几点了?”我发觉时河竟有些紧张。我随手抬起手腕,告诉了他,“十点整,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必须归寝的时间。”“那还好,不要紧,羽毛球这缺点挺烦的,室外风不停,球就一直乱飘哇,真不知猴子看到自己的毛不自由地随风飘荡该怎么想。”罢了罢了,我算是明向时河打算把玩笑继续开下去了。

“咦,那里有条河?”奇怪,为什么我之前没有看到?那条河横贯于教学楼和操场之间,一直延伸到操场西边的食堂旁,接着像一条蛇一样钻出了围墙。河不宽,上面泛着星光。顺着河收回了目光,便看到时河已已站了起来,呆立着看向操场的一方。那边的跑道上有人在慢跑,看衣服打扮估计是学校的体育生在加练。“不好了,超过规定时间了!”我又看了眼手表,十点过三分,我刚想安慰时河,一抬头却发现世界仿佛被谁按下了静音键。我屏住呼息,再随时河看向的方向望去。月亮弯得像狼牙,狼牙勾住了参差不齐的森林,森林一片黑暗,只有一处映入了狼牙的白月光,独自撒在操场上,围墙下出现了一头猪。

有一头猪在操场上奔跑,那群体育生仿佛没有看见似的,继续奔跑。虽然不能仔细看清猪的摸样,但我能肯定那一定是猪:粉红色的肥胖躯体,两双芭蕉叶大的耳朵与短小的四肢,,懒洋洋地在跑道边上悠闲地走着。学校怎么会有猪呢?更何况这种一看便是家养的品种。不可能是森林里跑进来的,那是从哪来的?“时河,那里有头……”话还没说完,我才发觉风已经停了。时河与我默契地回头一看,宿舍总管站在我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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