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心驾驶的马车应该是件法器,楚歌坐上去没一分钟,本想打开窗帘透透气,谁料掀开窗帘,马车已经不在县内,而是在县外的土路上奔驰。
坐在楚歌对面的萧幼卿朝着窗户外看了眼,叹气道:“这路幼卿还认识。”
楚歌看向萧幼卿,萧幼卿压低了眼眸,声色悲戚:“那时候还小,经常坐着马车来县城,看父亲卖点粮食,偶尔能坐上好心的车夫的马车,躺在马车的草堆,然后……”
萧幼卿单手捂嘴:“吐得一塌糊涂。”
楚歌接话:“是晕车吧?”
萧幼卿放下捂着嘴的手,疑惑的问:“晕车?”
楚歌解释:“嗯,人体对于平衡的感应是好几个器官共同分辨的,比如坐车的时候,你看着周围是不动的,于是你的眼睛判断你是静止的,但是你的另一个平衡系统告诉你的大脑,你处于颠簸状态,平衡器官一冲突,就会晕车。”
坐在楚歌边上的白山芙诧异道:“真的?我以前可没听说过这个说法。”
楚歌点头:“是真的,一个很简单的证明方法,压制住晕车的方法就是仰头闭眼。”
楚歌对面的萧幼卿闻言闭眼,仰头,隔了会儿后,萧幼卿睁眼,惊讶道:“确实好了很多。”
楚歌得意的抬起下巴:“人体是很精妙的,经常有一些普通人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东西,比如啊……”
楚歌指着他的眼睛。
楚歌:“我老家曾经有个老人,用琉璃做了个眼镜,嗯,眼镜知道吗,就是可以挂在鼻梁上的镜子,因为里面关系到折射的原因,眼镜装上后,老人眼里的天地是翻转的,天在脚下,地在天上。”
白山芙,萧幼卿一脸惊讶。
楚歌:“不要惊讶,后面更惊讶的来了,戴着这个眼睛几天后,天地又翻转回来了,天回到了头上,地重新回到了脚下,不是眼镜坏了,那位老人摘下眼镜,发现这次不戴眼镜,天在脚下,地在天上。”
楚歌:“这是我们身体本能的察觉到不对,把天地重新调换回来,来适应。”
白山芙难以置信道:“真的?”
楚歌用力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们的身体其实一直在根据外界的刺激而调节细节,还有啊,我们的舌头……”
楚歌吐出了舌头,又缩了回去。
楚歌:“舌头你要是把它剪开,那么等舌头恢复,两块被剪开的部分就是相互独立的,你可以分别控制两块舌头,像是两根手指。”
白山芙歪着头眨眨眼睛:“你骗我?”
对面的萧幼卿摇头:“是真的……这事儿……张姨跟我说过……”
说完这句话,萧幼卿面色泛红,她有几个姐妹,就是做了这样的改造来取悦恩客的。
白山芙惊讶的看向萧幼卿,年轻而单纯的仙家弟子哀然道:“舌头剪开多疼,你嘴里的张姨,那段时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白山芙又皱眉道:“不对啊,嘴里受伤是比较难的,你家张姨是怎么受伤到舌头切开的?”
萧幼卿:“……”
楚歌插话:“人生总是有许许多多,意想不到的意外的,舌头切开算什么,我看到过脑袋被人打穿还活着的。”
白山芙点头,确实,自己见识浅薄,对于这个世界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楚歌再次打开了窗帘,之前打开的时候,窗外是一条土路,这次打开,外面已经能看到稀稀拉拉的农户和农田,还有一条不小的河流从远处流淌而过,阳光反射出的碎金打在人眼里,艳丽的很。
马车缓缓的减速,门帘外戒心的声音传了进来。
戒心:“两位道友,萧姑娘,云河村要到了。”
楚歌与白山芙面色不变,萧幼卿面上多了几分凄楚。
她已经十年没回过老家了。
门帘打开,戒心大和尚的脸从门帘后探了进来。
戒心:“到了。”
马车也已停下。
楚歌,白山芙,萧幼卿相继下车。
此时还在清晨,大太阳挂在头顶,还不算热,下去的时候还有风,带着稻草的香气打在人脸上,有种淡淡的清爽感。
下了车的萧幼卿身体一僵。
这味道,与萧幼卿小时候,干完农活,躺在草地上闻着的味道一个样子。
回头一看,是云河村村口的村名石,以及石头后面错落摆放的土草堆成的民居。
乡下人没钱,用来盖房子的都是用黄泥加杂草,石块累成的土制砖块,这些砖块不耐储存,每当下雨刮风,时间久一点,就需要重新制作更换或是保养。
萧幼卿小时候的记忆里,可有不少玩泥巴,修补老家的画面。
而现在……
萧幼卿看看自己身上干净的衣服。
小时候的自己,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了。
楚歌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萧幼卿的回忆。
楚歌:“萧姑娘,你家当时……是怎么遭的灾?”
萧幼卿缓步走到了村口的村名石边上,纤纤玉手指向不远处的大河。
一般的人类聚居区,都会选择河流湖泊的边上,云河村也不例外。
萧幼卿:“这是慈母河,云河村和周边几个村子,都是靠着这口水养着的,但是这河里有水诡,每隔几年就会跑出来污染河水,只要用污染的河水浇灌了庄稼,庄稼就会成片成片的干枯。”
萧幼卿吸了口气,这一口气,她心都在颤。
水诡害的哪里是庄稼,是一个个的人,当年水灾,可不只是萧幼卿没了亲妈,村子里不知道饿死了多少人。
大和尚戒心从萧幼卿身边走了上来,双手合十道:“这水诡是能复活的,按县里的定安司记录记载,水诡这百年来已经被消灭了五次,每次都有尸身留下,每次又都从水里出来,坑害当地百姓。”
大和尚戒心走到了楚歌面前。
戒心:“道长,请跟我来,贫僧带你逛逛云河村。”
楚歌抱拳:“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