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如霜，寒风刺骨，墨言的身影在夜色中渐隐，久久无声。
“尔等退下！”墨华沉声斥退周围的弟子。
此时，墨雪才安心转身，清澈眸光凝视着地上苍老的身影：“幸赖父亲援手，女儿方能无恙。父亲之心，女儿铭记。”
墨华面色凝重，轻揉腰际，心下暗叹：今后莫再插手仙家争斗，免得自身难保。
“雪儿，汝素来机智，未让为父担忧。”墨华眼中映出墨雪的身影，却觉有几分疏离。“然墨言之情，似乎非同小可。此事，汝是否一直对为父隐瞒？”
墨雪面色微变，神色间喜怒不定，轻启朱唇：“墨华长老，岁月悠长，剑心已老，人情世故，自是洞若观火。不错，墨雪对墨言师尊，确有一段深情。”
她轻柔地扶起墨华：“他与吾同窗共长，情谊匪浅。墨言此举虽显轻率，却也是显其在吾心中，无可替代。”
嘴角掠过一抹幸福的笑意：“此番，既可息彼辈纷争，亦能为吾等在仙剑宗之地位，添一抹光彩。”
墨华长老眉心紧蹙，心中暗付：女儿心深似海，难以窥测。多年来，暗中助她无数，幸未生变。
“墨雪，吾有一事欲询。”
“父亲但问无妨。”
墨雪微微挑眉，目光流转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轻声道：“问吧，父亲。”
墨华长老心中七上八下，缓缓开口：“女儿，你总是到最后关头才揭露真相，这种做法，你可曾想过其利弊？”
墨雪轻笑，眼中却有一抹深不可测的幽光：“父亲过于担忧了。这世间诸多事情，非一日之功，亦非一蹴而就。我不过是在等待最佳时机，以免过早暴露。”
墨华长老面色微变，苦涩道：“雪儿，我毕竟是你的父亲，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害你之心。你有何心事，不妨与我分担。”
墨雪眼中掠过一丝寒意，周遭空气似乎都凝固了片刻。她心中冷笑：与你言说，岂不是让你握住了我的软肋？
然而，她的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淡淡道：“父亲多虑了，我自有分寸。”
墨雪眼神一寒，语气冷若冰霜：“墨华长老，此问何意？”
墨华长老额头青筋突起，却强忍怒火：“并无不敬之意。”
墨雪目光更冷，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威胁：“老古董，勿图探我旧事。”
她冷笑一声：“哼，墨雪虽与大长老交情寡淡，但所学所得，皆是墨华长老所赐。你自谓最懂我，然今非昔比。”心中暗道：“昔日你掌握我诸多秘密，如今，那些过往已不足为惧。”
“不必多言，父亲，起身吧，地寒伤身。冬日将至，气温转凉。”
墨华长老情绪失控，怒吼一声，将墨雪拂倒在地。
“我出身孤苦，弃于荒野，幸得他们舍我献祭……”墨雪眼中掠过一抹哀愁，“继而，又遭改造，成了您的女儿——墨雪。”她无力地坐于地上，神色颓唐。
墨华长老轻哼一声，眉宇间透着洞悉：“果然不出所料，你总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不完美的答案，似乎更合你意，难怪屡次三番让我为你收拾残局。”他自负地抚摸着胡须，那副模样，仿佛在说，即便是风烛残年，也要争一口气，少年心性，不减当年。
墨雪淡然一笑：“老骨头，你以为我无知无觉？我年岁虽少，却历经风雨，见识颇多。”
“汝有何见识？若无我庇护，汝早已葬身荒野，饿骨未歇。”
“你这张嘴，真是硬得可以，老先生。不过，你说的不无道理。我确实畏黑，那次意外，也确实是你的援手救了我。”
“忘恩负义！”墨华眼神如冰，“墨雪，汝当记取，吾救汝，非因仁慈，汝于吾有利用之处。”
墨华语气突变，怒火中烧：“恶徒！欺世盗名！汝乃此等人物！”
“再言一句试试？”墨雪声音寒彻，不带一丝温度。
“无母之儿。”墨华冷哼，须发皆张。
“老朽，吾并未言明将对汝如何，然汝既然不识时务，休怪吾不客气。”墨雪手起，将老者制于地面。
“汝敢？”
墨雪轻笑，眼中掠过一抹狡黠之光：“老朽，莫忘汝现处之地。此乃吾数日前便布下之局，吾欲对汝如何，悉听尊便。”
待墨雪言罢，墨华忽施寒冰掌，欲以冰封墨雪于无形。
墨雪轻盈一跃，身形如幻，避过一击，轻笑道：“汝仍过于天真。”
她手法突变，修长的手指紧紧锁住墨华的咽喉。
墨华挣扎了几下，墨雪语气冷若冰霜：“老者，再试一次？”她的目光愈发犀利，寒意逼人，“敢违吾令者，吾必不容。”
“吾留汝性命，已是客气，莫不知好歹。”墨雪言语中满是轻蔑。
墨华身躯逐渐硬化，终至碎裂，随风化为无数碎片，滚动至墨雪足下。
墨雪取出炼丹炉，将碎片炼化为一枚金色丹药，紧握掌中，冷哼：“无知之辈。”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黑色鬼气萦绕，渐渐凝聚，化为一尊墨华长老的傀儡。如常，墨雪抹去其记忆，施加了听话咒语。
傀儡墨华睁开眼眸，眸中闪过一丝复杂，轻叹道：“墨言长老此行，确实出乎意料。然，事已至此，唯有商议对策。”
夜色深沉，宗门大殿灯火通明。沉睡中的弟子们被一一唤醒，齐聚一堂。
“墨言长老行事鲁莽，诸位有何高见？”墨雪语气平静，却暗藏锋芒。
“墨言长老素来清高，何曾对墨雪师姐有过半分情愫？反观墨雪师姐，与墨言长老自幼相伴，表面装作大度，实则心中所藏，非人所能窥测。”一位女弟子挺身而出，语气坚定，为心中偶像辩护。
“此乃众所周知之事，墨言长老对月离小姐之情，始终如一。墨雪师姐之心机，不过尔尔。”另一弟子补充道，言语间不乏讽刺。
墨雪师姐端坐于傀儡墨华长老身旁，面若冰霜，神情淡漠。
“诸位休要妄议墨雪师姐。她性情冷淡，修习水系术法，恰与墨言长老相映成趣。”几名男弟子语气酸涩，言语间不乏嫉妒。
此时，二长老墨楚步履匆匆踏入殿中，抚须而叹：“深夜召唤，有何急事？莫非仙剑宗真有邪气侵扰？”
一名亲传弟子附耳低语，墨楚长老闻言，胡须微动，若有所思：“此事必有蹊跷。墨言长老素来品行高洁，宗门佳丽虽众，他皆能心如止水。此番行为，定非出自本意。加之近日墨言长老身体欠佳，亦不似有私欲之需。”
言罢，墨楚长老目光如炬，扫视众人，语气坚定而深沉，透露出修仙者的高洁与智慧。
墨雪师姐眼见气氛紧张，轻抬玉手，操控傀儡墨华缓缓开口：“二长老所言极是，墨言长老或许确是邪气附体。然而，其背后真相，尚需细细推敲。”
正当众人沉思之际，一名负责探查的弟子急匆匆入殿，手中捧着一颗晶莹剔透的人鱼心脏，气息微颤：“启禀长老，此物在三长老庭院中发现。”
“嗯？”众人惊疑不定，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
墨华长老凝视那颗心脏，不动声色地取出一卷古简，轻启朱唇：“古书记载，无尽之海中有异兽，喜食人肉，其心可炼丹药。此海环绕大陆，莫非三长老与此兽有所瓜葛？”
语罢，众人心中泛起波澜，却无人敢轻易揣测，气氛凝重而神秘。
“墨言长老为何踏足无尽之海？”
“无尽之海，大陆之摇篮，众水归宗之地。它是终结，亦是起始。毗邻战域的无尽之海，长期吸纳幽魂怨气，久浸其中，易使人神智迷乱，变为白痴。”墨楚语气凝重，缓缓道来。
“墨言长老岂会不识自保之策，究竟何物诱其投身波涛？”爱慕墨言的弟子们心绪难宁，愁眉不展。
“近日潮汐无常，预示着变数将生。或许，无尽之海已非昔日之海。”墨雪轻启珠唇，语出惊人，众弟子不由心生寒意。“实在是恐怖至极，连墨言长老这等英豪，亦难逃海之魔爪，化作愚钝之身……”
程启轻笑出声，打破了仙剑宗的宁静，“长老们召唤我等，莫非是想以此鬼魅之谈，为我等提神醒脑？”
墨楚长老沉声止住弟子们的低语，语气淡然：“诸位，无需过早忧心。潮起潮落，对我仙剑宗而言，不过是细枝末节。我们的重任，乃是抵御魔兵，守护大陆安宁。至于潮汐异常，天国必有解释。四季轮回，雨露滋润，皆由天国掌管。此处空想无益，墨雪女弟子不日将上达天听，探询无尽之海之谜。届时，真相自会水落石出，三长老门下也会得到满意的答复。”
墨华长老轻叹一声，挥手示意弟子们退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岁月的沧桑：“二长老所言极是。今日告知此事，只为让大家心中有数，兼听众人是否有其他线索。夜深了，都回去休息吧。”
弟子们齐声应诺，随着他们的离去，仙剑宗再度沉入宁静的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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