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
“……”
当宋晶莹瞧见眼前的大家伙车门被打开时，她才确定这辆车真是父亲开来的。
与旁边停靠着的其余车辆有着明显的不同。
整个停车场内，这是唯一的一辆小货车。
拉开车门，宋晶莹迈腿上了副驾驶，偷摸观察了好一会身旁的宋怀远，见父亲熟练的启动车子，戴上了安全带。
“把车门关了。”
“哦。”
应着，伸出胳膊关闭着车门。
宋晶莹还在看着对方。
这样的视线过于的扎眼，以至于宋怀远不想过多解释都不太行。
侧过身子，伸手将另一侧的安全带拉开，给宋晶莹绑好后才回正了身形。
启动，挂挡，踩离合。
感受着车身反馈的震感。
双手握在方向盘上，指尖不停地敲击着。
思索了许久，才开口解释说道。
“车是租的，最近干买卖能用得上。”
“买卖？”
嘀咕着，宋晶莹又歪起了脑袋，侧着脸看向驾驶位的父亲。
“爸……你又上班了吗？”
“差不多吧，工作上能用得到，所以才租了这辆车，已经干好几天了……这边怎么那么难倒车！”
打了好几次方向盘，挪了半天才终于把车头调转过来。
确保不会剐蹭到其余车辆后，这才顺着线路离开了饭店的门口。
车子驶上大道。
宋晶莹看着身旁的父亲，瞧着对方换挡熟练的右手。
她直到现在才发现，对于父亲宋怀远她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了解。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虽然有驾照，但是并未有过很丰富的驾驶经验才对。
然而从目前稳当的驾驶体验中不难看出，对方显然是个开车的老手。
宋怀远并不清楚女孩的心思，只是在开车的他想要趁着如今这个难得的独处机会，和女孩好好的谈谈心。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开口发问。
“你对顾问凝怎么看。”
“……”
话一开口就比较直白，宋怀远觉得和宋晶莹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孩聊天，就没必要在拐弯抹角了。
车速放缓，直至停下。
看着眼前不停变化的红灯倒计时，侧目望向一旁。
“换句话说，你未来还想和伱妈见面吗。”
“……”
瞧着一旁沉默中的宋晶莹，如今的宋怀远并没有催促对方的意思。
毕竟作为一名14岁的青春期少女，她已经开始具备自己思考的能力。
虽说某种意义上，顾问凝作为一名母亲是不合格的。
可是从血缘上来说，她又是孩子无法割舍的生母。
宋怀远没有办法直接帮对方做决定，与其造成未来可能会留下误会，不如现在直接指出，让少女自己做决定。
青春期的孩子思想总是多变的。
现在可能不想妈妈，但也不代表以后不会去想对方，不然今晚宋晶莹也不会和她们待在一起。
其中发生的变故，宋怀远并不知情。
他只是有些失望，觉得有必要趁现在把这个话题挑明说开。
看着少女那开始抖颤着的睫毛。
“所以……你是想继续和我住在一起，还是想跟你妈住在一起。”
“……”
“我现在也没有太好的经济能力，但是顾问凝不一样，她现在应该还挺有钱的，如果你和她一起生活的话，日子肯定要比现在过的要好，虽然和她相处起来很糟糕，但是只要有钱……”
“我不想要钱。”
女孩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红灯变为黄灯，又经过了三秒变为了绿灯。
直到后方传来滴滴的喇叭声后，宋怀远这才驱使车辆前行。
双手攥的紧紧的。
宋晶莹完全没想到父亲竟会这么问自己。
从饭店愿意和对方离开时，她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垂着脑袋，宋晶莹看着自己面前的双脚。
就算那双鞋子已经很陈旧了，可是她穿着依旧觉得很舒服。
如果换成新鞋，不见得会有这种体验。
“我只想和爸爸你待在一起，就算每天都过这种平常的日子，我也想和你住在一起。”
宋晶莹的脑海中浮现出饭店包厢内的画面。
顾问凝步步紧逼，满脸怒气的模样。
外婆强迫自己换上新衣服的场景。
宋晶莹很讨厌那样。
她也很害怕那样。
只有待在宋怀远的身边时，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有人关心的孩子。
以前的父亲对自己很冷漠，可是现在的父亲却对自己上心。
宋晶莹……很喜欢现在的父亲。
她不想离开对方。
“爸，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声音莫名的有点哽咽，宋晶莹只觉得委屈。
“我想和爸爸住在一起，我想好好学习以后赚钱给你养老，我想……”
抬手抹了把快流出来的眼泪，宋晶莹越说越觉得委屈。
她不明白好端端的，父亲为什么要问自己这样的一个问题。
为什么给她一种……不想要她的感觉。
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宋怀远拉起手刹，突然有些无助的望向身旁。
看着吸溜着鼻子不停抬手擦着眼角的少女。
宋怀远不擅长和女孩打交道。
上一世，他的几段恋情结束都是因为女方主动提及。
宋怀远并不会觉得你是个异性就应该得到各种优待，相反就算是女朋友做错了事情，他也会毫不留情的批评。
也正因如此，他的几段恋情虽说都由女方主动追求开始，可最终被甩的依旧是他。
今天，宋怀远之所以问这些问题，并不是真的不想继续抚养宋晶莹。
他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天对她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上心，然而对方还是去见了顾问凝。
就算当母亲的顾问凝很糟糕，可是现实就是如此。
如今这个社会，钱才是王道。
然而……此时此刻宋晶莹的话以及表现，让理性分析的宋怀远醒悟了过来。
想到自己进入饭店包厢后，宋晶莹那害怕的神情。
她还只是个孩子。
她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重的心机。
瞧着一旁抹着眼泪的宋晶莹，罪魁祸首宋怀远头一回向别人主动道歉。
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向女孩说出道歉的话。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在说这种话了。”
“……”
父亲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委屈着的宋晶莹忘掉了擦眼泪。
泪眼汪汪的看向对方。
望着对方那带着内疚的脸色，听着对方的保证。
“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健康幸福的长大，我向你保证。”
“嗯……”
“就算现在的日子过的不好，但是我有信心在未来让你过上优越的好日子。”
“现在我也很开心了……”
宋晶莹小声的嘟囔一句，看着一旁宋怀远那一本正经的神情。
如今的少女，只希望父亲能多陪伴下自己。
就算日子没有那么富裕，就算生活一成不变的日常。
可是只要还有人爱着自己，在乎着自己……她就觉得异常满足了。
纸巾递了过来。
宋晶莹看着面前的那只手，耳边传来对方的话音。
“擦擦鼻涕，快滴嘴里了。”
“……”
停靠在路边的车内，过了许久才开始慢慢传来笑声。
直到今晚，宋怀远才真正的成为了父亲。
不再是因为只是看对方可怜，才想着对她好些的那种……
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