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商王宫中。
太丁一把将手里的竹简扔飞,那竹简砸在远方编钟上,打断了音乐的节奏。
就这样,在砍了乐府四颗人头之后,太丁终于冷静下来,有心情看两眼跪坐在下面的三公和儿子们了。
“子羡!”
看着看着,太丁突然开口说道。
“寡人召钟粟,便让大夫去召即可,为何子干非要亲往。
子干是不是觉得寡人杀定钟粟了!
还是说不止子干,就连子羡你也是这样想的!”
话音落下,太丁一掌拍碎了案几。
就在碎片迸溅同时,太丁骤然起身,恨声道。
“寡人的确有气,但气不在太师,太师战死沙场,是真英雄,只是鬼戎狡诈罢了。
寡人气的是那季历小儿又该镇压鬼方部,接着来寡人面前耀武扬威啊!”
就在太丁说到这的功夫,比干正巧带钟粟走进王宫。
远远听见商王喊出的季历小儿一词,哪怕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钟粟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季历是谁?
正是当今的周王。
伯仲叔季,季历正是上一任周王最小的儿子。
因为大商在商王盘庚之后,一直都以立长为传统,于是周王季这种小儿子坐上王位的事情,就成了商人眼里的西岐笑柄之一。
比干也被这声怒吼搞得有点胆怯,于是他轻咳一声壮了壮胆,接着拍一拍钟粟的手臂,苦笑道。
“看,父王果然不气太师,阿粟可以放心了。
咳咳,别看那边的龙马了,等熬过今天,兄长送你一匹坐骑。”
说话间,侍卫已经唱了诺,让殿内众人齐齐朝殿外看去。
迎着隐约弥漫着仙光的日色,昂着头的比干拉着低头的钟粟走了进来。
看见钟粟之后,太丁的鼻子喷出两道白气。
说是不气,但他怎能不气,他的钟太师可是一仗打没了他积攒九年的粮草啊!
他爹武乙是个败家子,什么都没留给他,他即位这些年,那可是省吃俭用,就为了打几场胜仗来给四方诸侯上上压力。
结果这一仗直接把大商自己打成高血压了!
真气啊!
但气又能如何,把火撒在钟粟身上吗?
太丁摇了摇头,他曾发誓不会做他爹武乙那样的暴君,他不会在这种时候寒自家臣子的心。
于是太丁抬起头,对钟粟露出个熟练的笑容来。
“来人,赐座,阿粟今日用饭了么?”
“回大王,臣吃过素汤了。”
钟粟并起双手施礼,继而打算跪坐到比干旁边。
商王左右两边,最靠近商王的自然是大王子子羡,紧接着就是首相和上大夫,而除了比干之外,最靠近钟粟落座处的人,便是大商如今的中柬大夫闻仲了。
闻仲这人实在太好认,不说他那浓眉大眼一看就正派非常的模样。
单单他脑门上的第三只眼睛,钟粟就不可能认错。
只是在钟粟观察闻仲的同时,闻仲居然也在钟粟落座的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边忍着手臂被抓疼的滋味儿,钟粟一边听闻仲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
“兄长神思憔悴,仲弟心疼至甚!
是仲弟回来晚了,没能赶上太师西征,真是苦了兄长啊!”
话音落下,闻仲硬生生哭出三条泪痕。
听着闻仲的哭声,上首的太丁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在大商时代,能走进王宫里的人,互相都是亲属关系。
钟觉当年和太丁的老爸,还有太丁的关系一直很好,钟粟也和太丁的儿子,还有商容闻仲那些年轻人关系密切。
所以,太丁当然不会杀太师之子泄愤,不止不能杀,他还要适当的赏。
只有这样,才能让商军不至于畏惧失败,敢战则有赏,商人才会愈发好战。
起码太丁是这样想的。
于是文丁索性起身,一路朝钟粟走了过去。
“闻仲,大好男儿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寡人殿上不缺哭泣的乐师,寡人要的是能提鞭为孤征战四夷的良帅!
看看你这幅样子,寡人又怎敢用你!”
先是斥责了哭泣的闻仲,接着文丁来到钟粟面前,就像拎小鸡崽子一样将钟粟拎了起来。
“钟粟,是寡人的命令让太师陷于西南,你可恨寡人?”
“臣只恨不能亲屠西夷,扬我大商国威,更为我父报仇雪恨!”
面对文丁的问题,钟粟选了个中规中矩的答案来应对。
听见这样的答案,文丁轻轻摇了摇头,微笑道。
“鬼方蛮夷,不足为虑,太师之仇,不日报之。
不过太师去的仓促,其所在封国暂无国主,还要你一肩负之,你也该长大了。
这样吧,再将钟县周边割出二十里地,划钟山于其内,一并充作你的封国。
从今往后,阿粟可称钟山国主,寡人待你理顺封国为寡人献上足够钱粮那日,便派闻仲西征鬼方为你父报仇!”
说到这里,太丁面无表情的扫视一圈,迎着他那不怒自威的眼神,原本想说什么的子羡和比干都低下了头。
比干倒是想说,钟山那一块离西岐和南蛮都太近了,有点危险。
但这种时候,谁敢和父王顶牛,何况父王真的赏了粟弟国土。
比干就只能在心里默默支持钟粟了。
至于钟粟,他才不在乎自己被封到哪里,现在的他反而还有点高兴,毕竟他不止保住命了,还能离如今已经岌岌可危的商朝核心远上一些。
不过,自己的封国叫做钟山国么?
他还以为封国会和他的姓氏一样呢。
就在钟粟低头思考的功夫,一旁的闻仲擦干脸上的泪水,猛的提鞭站起身来。
“大王,臣已经不想等了,只要给臣精兵两万,臣年内必破鬼方一部,提蛮夷头颅来献!
离开都城这些年,臣游历大荒,拜得名师,学了一身的本事。大王若是不信,尽可遣兵将来试,仅臣一人,千军辟易!”
“好!”
听了闻仲的话,太丁满意的大笑出声,接着兴奋的拍了拍手。
“有气势,不过你确信能当千军?
若你确信,那便一试,寡人立马遣人来战!”
“当然确信,大王且看我神威!”
年轻的闻仲冲劲十足,直接拎着鞭闯出大殿,只见他立在殿前吹出一个呼哨,远方顿时有黑色烟气滚滚而来。
商王宫可没什么刺王杀驾的防备,望着滚滚而来的烟气,太丁并无芥蒂,只是欣赏的点了点头。
“好一头神俊的墨麒麟,将钟太师昔日的貔貅都比下去了!
来人,教中军调遣千人,以一将训之,就在校场上与我侄闻仲一战!
若此战能胜,我侄乃万人敌,当以太师之位许之,哈哈!”
伴着文丁的大笑,王宫中军迅速调遣,转眼便有千人着甲整备完毕。
在那千人之前,一个身高四丈的紫面大汉拎着一剑一伞越众而出,直朝已经跨上墨麒麟的闻仲喊到。
“殿前大将魔定光在此,请赐教!”
“好一条雄武大汉,待我闻仲前来战你!”
闻仲双腿夹紧麒麟,双手则将雕刻有蛟龙图案的双鞭一甩。
顿时,两条百丈长的青色蛟龙飞舞而出,盘旋在墨麒麟两侧,冷眼钉在区区四丈的魔家小男人身上。
与此同时,大殿之中,比干和子羡一人一边,拉着钟粟就朝殿外跑去。
一边跑,子羡还一边笑道。
“我本以为魔家将的体格就已经够雄壮了,殊不知仲弟居然真成练气士了!
瞧这两条蛟龙鞭,可比父王赐给陈太师的征戎剑要霸气太多!”
“是啊!”
比干在一边补充一句。
“蛟龙居然如此之巨,真龙身形又该如何!
阿粟快看,魔家将也拿出真本事了,他用出那把混元珠伞了!
等等,阿粟你怎么了?
大哥别拽了,阿粟他昏过去了!
快找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