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贾政说出姜岩的名字后,王夫人一怔,道:“他不是凤姐送到了城外嘛?”
贾政看向王熙凤:“还有这种事?”
王熙凤略有些尴尬,道:“已经请回来了。”
“哦,还有这种事。”
王夫人:“既然如此,便把他叫来,让他去打擂台。若能打走北边过来的鞑子,龙心大悦,我们使银子也能用对地方。”
“让他出面可以,但还是要客气一些,最好是请他过来。”王熙凤。
王夫人睁大眼睛:“我与他说话还要客气些!”
王熙凤已经在姜岩面前吃过亏:“这个人练武练坏了脑子,性子直来直往,不懂礼仪,不懂变通,府上的规矩,他是不懂的。”
“原来是一个蛮人,与他计较太多做什么。”贾政道,“现在大事要紧,那就问一问他,有没有把握上擂台。”
王夫人点点头:“客气一些可以,但也不要太客气了,免得他不知轻重,御下之道,还是要恩威并施。”
王熙凤答应一声,心中也是没有想到,姜岩还有这般用处。
是了,他整日打磨力气,也不读书,没想到真有了用武之地。
若是这件事真的成了,贾府也有好处,只不过他的翅膀若是硬了,会不会就不好掌握了。
心里想着心思,从内宅走出,忽然一个人影迎了过来。
“二奶奶……”
“哎呀,你做什么,要吓死我吗?”
王熙凤定睛一看,轻舒一口气:“赖总管,你怎么还在这里?”
“二奶奶,我有大事向你禀报。”赖总管急切道。
“什么事呐?”
赖总管垂下头,靠近王熙凤低语了几声。
王熙凤听罢之后一愣,猛地睁大眼睛:“伱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亲眼……我是亲耳听到的,那姜石头在天香楼上面待了将近两个时辰,还能有什么事?”
王熙凤心中天雷滚滚,咬住银牙,暗暗有些发怒。
好你个姜石头,我早就觉得你们两个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果然有一腿。
不知怎的,王熙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二奶奶,绝不能饶了他呀?”赖总管恶狠狠道,他心中暗自得意,只要二奶奶知道这件事,你小子就逃不了。
日后这宁国府岂不是我姓赖的只手遮天。
王熙凤已经冷静下来,道:“你手中可有什么证据?”
“这……二奶奶,我手里虽然没有证据,但有些事是瞒不住人的,我敢保证,他们之间肯定有事。”
王熙凤:“这件事你可与别人说了?”
赖总管摇摇头:“我第一个就来找二奶奶了,老爷刚刚过世,府里便传出这种事,我这当奴才的心里不痛快。二奶奶,你可一定要做主呐。”
说着说着,赖总管还悄悄抹了一把眼泪。
王熙凤眼珠一转,道:“依你看,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赖总管心中早有决策:“依老奴看,这件事不宜声张,贾家的声誉要紧。少奶奶或许是被逼无奈,罪魁祸首是这姜石头,只要料理了他,事情便可保无虞。”
王熙凤左右看看,此时夜幕四垂,周围没有人过来:“赖总管不愧是老成持重,我一时慌得没了主意,依你说该如何料理。”
赖总管有些飘飘然,心道,莫看你们是主子,有些事照样没注意,还要听我这个奴才的。
“最好是悄悄做掉他。”
王熙凤脸色一变,心道这奴才竟然如此狠毒。
只见赖总管摆摆手,又道:“只怕这样的话,事情又闹大了。老爷生前吩咐过,要将他送到边关做苦力。大概那时候就看出了他的狼子野心。
当时我联络了一些人,恰好在明日,京城的苦力营要送一批囚犯到北地,干脆也将姜石头绑了送过去。”
“若是送过去,他会不会再自己回来?”王熙凤问道。
赖总管得意地笑笑:“不会的,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苦力营是送到边关修城墙的,干活的时候都用绳子拴着,向来是有去不回。”
王熙凤心中点点头:“还是你有主意,这法子不错。”
“老奴已经想了很久了。”赖总管得意道。
王熙凤没有问他今日才发现,为何又想了很久。
她道:“只是姜石头生得人高马大,一两个人怕是对付不了他。这样,我明天将他诓到香积堂,骗他饮下迷药,到时候你带几个人,将他关在箱子里绑走。”
赖总管眼前一亮:“这个法子最好,二奶奶果然有主意。”
“嘘,这件事不要声张。”
“不声张。”
“要带一口大箱子!”
“大箱子!”
赖总管从荣国府离开时,整个人挺胸抬头。
借此机会,自己终于可以拔掉这棵眼中钉肉中刺。
回到宁国府时,他还在想着刚刚的事,心中筹划着如何安排妥当。
“赖总管笑什么呢,有啥好事这么高兴?”
赖总管猛然抬起头,看到姜岩就站在拐角处,顿时吓了一跳。
他镇定下来,摆摆手道:“和你有什么关系,不要瞎打听。”
姜岩耸耸肩,却也并不生气。
“喂,你去做什么?”
“少奶奶吩咐我过去一趟。”姜岩随口道。
又过去,没完没了是吧。
赖总管撇撇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得意?看你能得意多久。
只等明天,就要将你送到苦力营,从此在那苦寒之地,永不能回来。
不行,自己还得抓紧去联络苦力营的人,另外也得准备好迷药。
二奶奶是贵人,她能接触到什么迷药,还得靠自己,找一些药劲儿大的。
他心中得意,负着双手,嘴里哼着小曲,又忍不住想起了秦可卿的模样。
等料理了姜岩,这府中便没有什么阻碍,自己完全可以用这件事要挟秦可卿,瞧她软绵绵的,也没有什么主见,说不得就会从了自己。
到时候在宁国府自己完全可以只手遮天,虽然是奴才,但主子也得听自己的。
想到这里,赖总管心里已经是迫不及待。
第二天,他忙碌了一整天,安排好了一切。
在掌灯时分,他悄悄来到了荣国府的西墙外。
一墙之隔便是香积堂。
他让人悄悄把箱子隔着断墙运了进来,就搁在院子里。
“好了好了,你们先出去,在侧门等我。”赖总管摆摆手。
“赖总管,这次究竟是谁,你们给我们交个底?”
“问那么多做什么,你们保证他逃不了就行。”
“放心,全包在我们身上,马上就发车,我们直接送到车上,一点儿也不耽搁。”
赖总管点点头,满意地把这些人赶走,又从怀里掏出几条铁链子。
他知道姜岩力气大,所以特意用了比较粗的铁链,一点闪失也不能有。
“二奶奶……”
他冲着夜幕轻轻唤了一声,王熙凤却并未出现。
此时,他心里忽有些忐忑,二奶奶那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二奶奶……”
声音还未落地,王熙凤从院外缓缓走来。
赖总管眼里一喜,马上迎了过去。
“都准备好了?”王熙凤淡淡道。
赖总管用力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箱子:“就是这口箱子,我还准备了四把锁,肯定没有问题。”
“肯定出不来?”
“绝对出不来!”赖总管挺起胸脯,他有这个自信。
手腕一翻,他从袖笼中取出了一个瓷瓶:“二奶奶,这是我从一个瞎子那里求来的迷药,号称百日醉。溶入水中无色无味,只需要一粒,便能睡上三天三夜。等姜岩醒来,他已经到了发配的路上,到时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赖总管说得开心,咯咯笑了一声。
王熙凤接过瓷瓶,刚打开瓶塞,要放到鼻尖,却被赖总管拦住了:“小心,闻一闻也迷糊。”
王熙凤笑笑:“他这万一醒过来呢?”
“肯定醒不过来。”
王熙凤将瓷瓶收起来,道:“很好,你安排得很妥当。”
“为贾家做事,不敢不仔细。”赖总管道,“我先把箱子搬到屋子里,免得姜石头来了怀疑。”
“喔,倒也不必这么麻烦。”王熙凤轻轻道。
“不得不小心呐,姜石头粗中有细,瞧着是个莽夫,其实狡猾得很。”
“赖总管,过奖了。”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
赖总管抬起头,只见夜雾中缓缓走出一人,不是姜岩又是哪个。
他看看姜岩,又看看王熙凤,心中忽然咯噔一下:糟糕,中计!
姜岩跨前一步,冷声道:“赖升,你身为宁国府总管,不思为主子尽忠,竟然敢弄花账,监守自盗,中饱私囊!”
“你,你……”
赖升脸上一红,看了看姜岩,又看了看王熙凤道:“你们是一伙的,你们勾搭在一起……”
王熙凤脸色一变:“好奴才,掌嘴!”
姜岩走过去,啪啪两记耳光,立刻将他一张脸抽肿了。
赖升红着一张脸:“我要去找我大哥,我要去……”
姜岩接过王熙凤递过来的药瓶,强灌入赖升口中。这赖升能有多大力气,怎么敌得过姜岩。
忽然扑通一声,恰好摔进敞开的大箱子中。
咦?
这药还蛮好用。
姜岩看着瓶中还有几粒,倒也别浪费,日后说不定用的着。
他将赖升装进箱子里,解下他的腰带,堵住他的嘴巴。
这时才用铁链将箱子缠紧,又用铁链锁好。
箱子锁得严严实实,没有半点挣开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