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来到工兵们的工作现场,因为道路闭塞缺乏大型机械辅助施工,所以战士们并没在施工现场的外围拉上警戒线,嘴中喊着着整齐的口号,他们用着有些简陋得过分的工具在改造自然。
尽管大家都不是奋战于一线的战斗人员,但基本的军事素养还是让人在第一时间发现了有“不速之客”闯进了这片工地,严厉的话还没出口,排长就发现是个五六岁的孩童躲藏在土坯路旁那棵有两人环抱那么粗的槐树后面,偷偷窥视这边。
“小朋友,你是哪家的孩子啊?走丢了吗?”看着面容有些陌生,排长关切地问到,害怕在眼皮下生出一件贩卖人口的大案,在如今的城市社会即便有了二线部队的日常战备巡逻、执勤,但政策执行依然难以全方位覆盖一些条件艰苦的山区,周围几个镇子、一个六边形区域里只有一个连又一排的工兵驻扎,而且大家还都肩负建设任务,导致正常的日常训练也被削减了,对犯罪分子的震慑力度没有常规部队那样强。
“我是从外面回来的,跟着爷爷奶奶回老家走亲戚。”听到周平这么说排长顿时松了一大口气:“好好玩,迷路了吗?需要叔叔们送你回去吗?”
“不,不用”话语中透着一丝犹豫。
“想问什么就问,叔叔保证回答能回答的一切”排长看出了周平的踌躇,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
“我以后也想当一名军人,但是现在有些……有些犹豫”
“哦?担心什么?待遇不好?”
“我并不能确认自己的心意,最开始我是被哥哥怂恿立下这个志向的,但现在……”
“现在反悔了?”排长调笑着。
“不是,而是朋友给出他当兵的理由伟大得让我觉得自己很可笑,我现在很纠结自己配不配这个理想。”看着让人安心的墨绿军装,周平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差不多到点了,今天上午提前半小时下工,下午早点开工。”排长挥了挥手“都过来看看吧,我们以后的‘袍泽’。”
战士们呼啦啦的过来把周平围着,他们对看见这么个有条有理的小娃娃都啧啧称奇——即使是农家的孩子早懂事,这个年龄段的高光表现也不过只会上山下河的到处调皮捣蛋,怎么会如此有条理呢?周平头一次被三十几号人盯着有些不适应,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只听排长朗声到:“来说一说你们当时是为了什么入伍的,七班长从你先开始。”
“报告,我最开始是因为我是军迷,所以高中毕业就先报名参军了。”
“报告,我是因为家里穷,既是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也是为了一条出路。”八班长报告到
“报告,我的父母想让我到军队里锻炼,所以参军!”九班长报告到
“报告……”排长挥了挥手打断他们“行了,告诉小朋友你们现在为什么而当兵。”
“为了保卫国家和人民,为了更美好的明天!”众人齐声回答
“好了,解散吧!炊事班中午伙食搞好一点,给未来的战士看看我们的特色”排长在驱散了人群后对着周平说“看到了吗?他们在入伍前的目的各不相同,但大部分都是为了自己带有私人性质的目的,但是经过部队这个大熔炉炼制,现在都已经成了为人民着想的好钢了,所以完全用不着担心那些,你按着你想法成为一个合格的兵坚持走下去,会成为一个高尚的人……何况你的本来目的也不算很差。”
“而且你说的朋友也算是一位比较稀有的人了,王家村的光明对吧?我对他有印象,很多农村的小朋友对于当兵是很有热情的,但都想进空军、海军,再不济也是陆军装甲部队,只有他这小子一门心思的想加入我们工兵队伍……”一边说一边亲切的揽着周平的肩“走,带你去尝尝我们炊事班的绝活,这可是我们排涉及到单独执行筑路任务,我死皮赖脸的从连长那扣的人。”
到达了食堂帐篷,只看炊事员手起刀落,把拉好的面丝斩断柄部,一把扔进大锅的漏勺中,再去拉扯新的面团,另一位也并没闲着,用极快的手速将其中一份熟得恰到好处的面捞出装入盛有牛骨汤的碗中,然后根据战友的需求加入三种不同的臊子。周平也小试半份,那股悠远的清香一直让他回味无穷。
“少年,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就到这来看看吧,我们这段时间大概会一直留驻在这里。”
……
不是所有人,最初的道路被确定就成为无法改变的既定,人的轨迹便是这样的,在经历和思想的一次次变换、更正中得到未来前行的目标,从而在未知中找到一个相对确定的方向……
得到了答案,周平便脱离了那种自卑、混乱的迷惘苦海。
午后,准确的说应该是下午,刘大娘家后的鱼塘边,周平并没等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点自己应该去干什么,只能望着水塘对岸的狗尾草发呆,无所适从的闲适,让太阳西垂的这几个小时,对于周平来说如同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好不容易捱到太阳下山,三亲六戚都在小河坝准备晚饭,周平再次陷入踌躇,因为他并没有看到父亲和奶奶,爷爷被拉去坐到喝酒的那桌,周平一个人坐在一群陌生的亲戚里多少还是有些尴尬。但即便在这种情况下周平的碗还是没能端上——看到怒气冲冲的奶奶领着父亲从屋子的另一边绕了过来,奶奶还一直在数落她的儿子忘恩负义,父亲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跟在旁边一脸赔笑。到饭桌前,向周平招招手,语气较之前轻了不止一筹:儿子我找你有点事。虽然心里对没能吃到到嘴的饭而有些恼怒,但周平还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奶奶也警告父亲:“你怎么想我管不到了,但你别把你那套教给平平!”说完气呼呼的上了桌。
父亲带着周平顺着河畔向屋后走去,一边还问周平:“周平,你也挺聪明的,这么久了你就没发现你姓周,你爷爷姓彭吗?”
周平小脸保持冷然,一边狐疑的猜着:难道这次叫我过来谈话不是因为这两天怪异的行为问题?一边心里狠狠吐槽:我平时不都爷爷、爷爷的叫吗?大概十几米的距离他们来到了另一间小院,一位老人坐在一个简易的炉子旁,左手的火钳捏着一把茅草但没有动作,静待着面前盛在黢黑铁锅中的水被火舌舔沸。周平觉得有了一丝荒唐——这院子隔壁就有四、五卓人等着开席,而直线不出十二、三米的这头只有一个孤独的老人,衬着落入山间的夕阳,竟有一种孤舟蓑笠翁的意境。
老人看到周宾朗声到:“你来了?”看了一眼周平继续说到“还带上了大孙子?”
父亲颇为恭敬的回答:是的,不过他不是最大的,姐姐还有一个女儿。
看着这父子俩走过来,老人扔下火钳,一把抓握住周平的手有些激动的问周宾:“大妹子那个女儿不算我们家人,他才是大孙儿,他叫什么名字?”
“周平,平安的平。”
得到儿子的回答,老人明显更加激动了“平平,平平,我是你的爷爷啊!”很显然这对父子想要周平叫老人一声爷爷
有人猛然跳出来说是自己的爷爷,让周平有些混乱,杨杨姐作为他最亲近的人之一,不被他承认,周平多少有些不快,不过听着老人那尖尖的嗓音,一直绷着的小脸却也没流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最后在二人多次劝导下,才艰难的开口嗫嚅了一声:爷爷。
老人听完喜笑颜开,就拉着自己的儿子开始述说这些年的经历,周平因陷入持续混乱,并没有心思去旁听他们的对话,末了,老人起身背起背篓向自己的儿孙告别——现在他住在镇上,这离回家还有十几里地需要走。
当父亲把周平领回去,加入到快要结束的晚席中,一旁气鼓鼓的奶奶又把周平拉出去训话:“你爹带你出去说了什么?”
看着奶奶择人而噬的样子,周平老老实实的回答:“去见了一个人,他自称是我爷爷。”
“对,没错,他是你爷爷,但他就是个崽种。”
周平有些震惊这是要多混蛋才能把一向端庄大方的奶奶彻底惹怒啊?
奶奶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于是给他简单讲了一下当年所发生之事:国家并不强制规定单妻或者多娶,但要遵守涉及到的相关法律,比如在多婚制后“平均”财产,可是自私的周海老人,在拥有一妻四子(女)的情况下,不惜选择通过净身出户并再嫁娶的方式,就为了一门心思的摆脱农村对他的“禁锢”,尽管镇上对他青眼相加的姑娘并未要求过他这一点,而他所谓的“净身出户”也并不干净,且不论他自己创造财富的能力,单说在“出户”前将家里余财花销一空的行径便无愧于“崽种”二字。
他从未尽到一家之主的责任,于丈夫身份他显得花心,于家人身份他显得吝啬,于父亲身份他除了重男轻女以外没有任何可堪一书的建树,赖清(奶奶)从来没有怪罪过她的丈夫,但背叛家人。如此彻底的背叛家人这或许是奶奶永远也无法原谅他的地方。
所以表面上说是净身出户,但实际上反而是周海“将油倒光后,扔掉了几个拖油瓶”,然后重新开始了生活,即便村子与镇子的距离并不是遥不可及,但双方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直到十五年前奶奶决定举家搬上南下的火车前往木棉,期间认识了现在的爷爷:他中年丧偶,也前往了木棉市想要忘掉家乡那些不快的记忆……
终于周平明白,为什么在问及奶奶奶对于青年时代的回忆总是感觉差了一块了,这边他还在感慨,那边奶奶就已经正色教育孙子到:知道你们年轻人心思比较多、比较喜欢整花活,你就五六岁的年纪,就跟李静、陆佳还有那个小敏敏不清不楚了,以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呢,我不会要求你只爱一个,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也就罢了,但是你要敢做出什么随心所欲、忘恩负义的事,你就等着好看吧!至少我这是不会饶了你的!
听到奶奶的话,周平面色一正,端正了自己的态度,不再以一种往事“与己无关”神情听这件事,反而开始思量起自己的未来:周平啊,周平,一定要变得坚强,决不能在关键时刻当逃兵,要扛起自己和她们的未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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