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观与月桥街只隔了一条街,香火虽然不盛,旁边却是条杀猪巷,前来买猪肉的人颇为不少。
慕容流盈望着流云观观门,眸光一转,道:“赵郎君,你我都未见过王震,是否派人把韩石喊来?”
赵玉城道:“不必如此,咱们兵分两路,你去找他说话,我在观中打听王震下落!”
慕容流盈一愣,道:“这是何意?”
“这叫打草惊蛇,你只需观察,当他得知有人在找王震时的反应,便知他是不是王震了!”
慕容流盈微笑道:“好。”
赵玉城接着道:“如果他真是王震,听到有人在打听自己下落,肯定会去找金大庆,如此便可证明二人狼狈为奸,也不必多费功夫,审问于他!”
慕容流盈点头道:“那我进去了!”
宋朝道士极多,精于炼丹的道士却很少,一个重要原因,便是炼丹所需条件,极为苛刻。
首先,非富裕之人不能炼丹,这一点就排除大多道士。
再者,炼丹需师门传承,什么都不懂就冒然炼丹,很容易被烧死或毒死,普通道士绝不敢轻易涉足!
又因炼丹危险性极大,炼丹的道士通常会选在山洞炼丹,以防出现危险,将整座道观烧毁。
郭震的炼丹炉,便在观中后山的一个山洞中。
炼丹是个费时间的活,需要不断的实践和记录。
郭震自从化名王震帮了金大庆后,便回到道观,一门心思研究一种新丹药,吃住皆在山洞。
“郭师叔!郭师叔!”
正忙着记录刚才炼丹结果时,一道呼喊声从山洞外传来。
郭震炼丹之时,最不喜欢旁人打扰,不耐烦道:“什么事?”
“有人找您!”
郭震道:“不见!”
“师叔,是太原府慕容家的千金!您不能不见啊!”
郭震皱了皱眉,将笔放下,在水缸净手洗脸,大步出了山洞。洞外站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道士。
“我与慕容家并无来往,慕容家千金找我何事?”郭震抬头便问。
年轻道士恭敬地说:“那位娘子想向您请教炼丹之事,她说家中一位长辈很喜欢炼丹!”
郭震摸了摸短须,道:“嗯,既然是太原府贵客,绝不能怠慢了!”
“您说的是,她正在静室等您。”
“先去招呼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就来。”
“是!”
没多久,郭震换上一身干净道袍来到静室,朝屋中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只见一名秀丽绝伦的女子,正端坐在屋中品茶。
从她喝茶的娴雅姿态,便能看出是大家族出身。
郭震微笑着作揖道:“贫道郭震,见过小娘子!”
慕容流盈起身还了一礼:“郭道长有礼了。”
郭震请慕容流盈坐下,问起对方来意。
慕容流盈只说对炼丹之事,心驰向往,听西济堂许掌柜说郭震是炼丹大家,故来拜访。
宋朝贵族都热衷炼丹,郭震听完后,并不起疑心。
对他这种炼丹道士来说,没有不热衷名利的,慕容流盈这种贵女上门,自然无限欢迎。
当即发挥口才,向慕容流盈讲述炼丹的种种神妙之处,希望将对方引入炼丹一途,为自己提供炼丹材料!
正讲到兴头,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郭震本不想理会,慕容流盈却望着窗外,道:“好像出事了!”
郭震无奈,只好出了屋子,朝前院看了一眼,隐隐听到有争吵声传来。
“出什么事了?”他喊来一名道士问。
那道士道:“郭师叔,有人在咱们道观找人,还非要闯入后观寻找,王师叔正在跟他理论呢!”
“找谁啊?”
那道士气愤愤地道:“说是找一个叫王震的人,咱们道观根本没这人,他还要胡搅蛮缠!咦,郭师叔,你怎么了?”
原来郭震听到王震二字,脸色大变。
他急忙收敛表情,沉声道:“这种人定是故意来捣乱,别和他理论,直接扭送官府!”
慕容流盈站在窗边,将他表情收入眼底,心道:“不会错了,此人就是王震!”
郭震回到屋子时,脸色兀自阴晴不定。
“郭道长,你身体不适吗?”慕容流盈关切道。
郭震叹了口气,道:“实在对不住,贫道突然有些头晕,可能是这几日炼丹太久,缺乏休息。”
慕容流盈微微一笑,道:“那小女改日再来拜访。”
郭震见她如此善解人意,暗暗称赞一声,拱手道:“这样吧,改日贫道亲自去高府,拜见娘子!”
慕容流盈笑道:“那就说好了。”
郭震命一名道士送慕容流盈出观。
在通往前观的圆门附近,慕容流盈看到了正在闹事的赵玉城,朝他打了个眼色,迈步离开。
在大街上等了没一会,赵玉城从观中走出来,进入一条小巷,慕容流盈跟上。
赵玉城问:“如何?”
慕容流盈笑道:“都被你猜中,郭震就是王震!”
赵玉城道:“好极了,咱们接下来就在观外守株待兔!”
一刻钟后,一名道士急匆匆从观中走了出来,不是郭震是谁?
他沿着大街朝西而行,来到一条十字街后转向北行,很快拐入一条巷子,进入一间小院。
没多久,郭震牵着匹马从小院中出来,换了身黑衣,还略做乔庄,若非熟悉之人,难以辨认!
出巷后,策马奔行。
赵玉城和慕容流盈没想到他藏着马,要想追击,就只能共骑。
赵玉城心知古代注重礼节,遂道:“慕容娘子,你骑马跟踪郭震,我去军营,请折家军的人立刻前往晋祠镇!”
慕容流盈轻轻应了一声,翻身上马,朝郭震离开的方向追去。
赵玉城快步疾行,很快出了北门,一路直奔折家军军营。
贺伯勇大步进入将帐,表情非常凝重。
“将军,刚刚传来消息,金大庆抵达晋祠镇,正在集结汾河帮帮众!齐志也点了三百土兵,正在赶往晋祠镇!”
折可存坐在案后,正在用牛油擦拭一根枪头。
“你觉得他们这般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
“定是为了李存继!”
折可存将枪头握在胸前,低头望着枪尖,淡淡道:“你错了,他们不是为了李存继!”
“那是为了谁?”贺伯勇愣道。
折可存道:“昨天夜里,李指挥入城打听到一个消息,金大庆在城中抓了一伙卖艺人,据说那伙人在寺庙中典当了一件宝物。”
贺伯勇不解道:“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折可存目光变得锋锐,道:“他们就是冲那伙卖艺人而去!”
贺伯勇吃惊道:“那伙人有什么问题吗?”
折可存并不回答,将枪头转回枪身。
这时,一名白面将领进入帐中,拱手道:“将军,赵玉城求见!”
贺伯勇喜道:“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将军,我这就去见他!”
折可存道:“不必了。李指挥,去告诉赵玉城,让他不必再调查下去了!”
贺伯勇惊道:“这是为何?”
折可存道:“不必多问,贺指挥,你去调一营兵马,做好出击准备!”
贺伯勇不敢违拗,领命去了。
白面将领李指挥大步来到辕门,朝等在门外的赵玉成一拱手。
“赵郎君,我家将军有令,这件案子不必再查,你请回吧!”
赵玉城皱了皱眉,道:“能否让我见一见贺将军?”
李指挥道:“他现在不便见你。”说完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