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老者身上散发出一股无比悲凉沧桑的感觉，仿佛英雄陌路，一场大战，亿万年重伤沉睡，再醒来，看不见一个亲故。
黑衣中年男子也叹息，他虽见多识广，了解一些不为人所知的秘辛，但是对于老者所说的乱古大战，却也知之甚少。
老者这个半残的仙，在天帝崛起后数万年醒来，差点被天帝当做苟延残喘的至尊给镇杀掉，幸好他及时表露了身份，并且给天帝透露了很多乱古的秘密。
作为回报，天帝也答应了他，若将来要进军仙域，一定会带上他一起，也算了却了他回归家乡的愿望。
其实，像老者这种生灵，宇宙中不在少数，那一战太惨烈了，有很多重伤，掉落仙境的生灵流落宇宙，有的没能坚持下来，有的还未苏醒，便被后世崛起的至尊给灭掉，夺了机缘，只有少数活了下来，藏在宇宙各地。
他们曾经是仙，但是身受重伤，境界掉落，并且为了活下来，牺牲了太多，所以当他们来到后世，面对雄霸宇宙的帝与皇，几乎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这也是他们的悲哀。
“连仙都只是配角的战斗吗？”叶依水感到难以置信。
“前辈，仙是一种长生的状态，还是比大帝更高的境界？”叶依水问道。
“乱古时期结束前，天道还未有缺，天地间充满了长生物质，用你们现世的境界来说，仙台秘境，便可活过数万年，若是去到长生物质更浓郁的仙域，几乎可以活到百万岁不死。”
“若是你们这个宇宙的帝与皇去到那个时期，便几乎不死不灭，若去仙域，他们的道都很强大，而且有大宇宙天心加持，可能极短时间内便可成就仙道。”
“我们那个时代，仙道生灵之下的最强境界是至尊，可是我感觉，你们这片宇宙的帝与皇，任何一个，在乱古时期都可称作至尊中的无敌者。但是帝与皇，寿命只有一两万年，而乱古至尊却可长生。”
“乱古后的天意一刀，带走了太多，可却似乎又赋予了大宇宙至尊生灵独特的无敌气质，让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是至尊境中的无敌者。”
“所以，仙是一种境界。至尊磨砺己身，吸收长生物质，体悟仙道法则，最终突破至仙道领域，成为仙。”
老者的讲述，让叶依水了解了很多，他想起了数十万年不死的天帝，便问道：“前辈可曾见过天帝，天帝是仙吗？”
“我曾与天帝坐而论道数千年，虽然丝毫都看不透天帝，但也能感觉到，天帝未曾踏足进仙道领域，但是他红尘中逆活数十万年，却让我想起了乱古时期的一个人。”
“是谁？”竟然还存在与天帝一样的人物，叶依水很好奇。
“荒天帝！”
“传说中荒塔的主人。荒天帝吗？”叶依水想到了师伯带他去的荒塔试炼，那时候师伯对他讲过荒塔的来历。
“不过，只可惜我这等微末人物，难以接触到那个等级的存在。荒天帝已经达到了我难以想象的境界，纵天一战，与他交战的生灵，随手一击便可崩毁宇宙，灭杀无数仙道生灵。”
“嘶……”叶依水倒吸一口凉气，仙之上还有更强的境界，而那传说中的荒天帝，却至少比仙高两个境界以上。
“那荒天帝还在吗？”如此天纵的人物，怕是早已超脱，可是如今却鲜有关于他的记载。
老者眼中浑浊，思考了半晌，才回答道：“不知。”
“若是荒天帝无恙，应当早已平定了动乱，大宇宙和仙域也该互通，可而今帝与皇级别的生灵，都还无法飞升仙域，所以仙域一定还有动乱未平。”
“很难说得清宇宙之外的世界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里就像一个孤立的世界，没有任何外界的消息，也许只有进入仙域的那一天，才能知道结果吧。”
“所以，小娃娃，努力修炼吧，修道无涯，不要被任何事物所局限，心中要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要觉得现在天庭的统治下一片祥和，在未来，在宇宙之外的远方，或许还有残酷无比的大战正等着你。”
老者对叶依水有很高的期待，强如荒天帝，都难以平定动乱，他需要能与他一起并肩的同伴，一起去肃清动乱的根源。
他们那一代没有能与荒天帝并肩而行的人，这一代，他看见了希望，他想回到仙域，去看看自己的故人是否还在，他想看到天下真正太平的那一天。
叶依水抱拳，向老者行礼，今日所知，让他受益匪浅，他的心境和视野开阔了很多，修道无涯，道无止境，仙也不是终点。
回忆往事，老者脸上此刻已挂满了悲戚，谁说时间长了就会忘记一切，只是往事不够沉痛罢了，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兄弟啊！
黑衣中年人难得没有在语言上刺激老者，反而伸手拍了拍老者的肩膀以示安慰，不知为何，他的心同样抽痛起来，似乎感同身受。
“我是当世人，为何听了他的述说，脑海中会浮现一些既陌生又熟悉的画面？荒天帝……，荒……，我好像记得他还有个名字，叫石……，石……”
“啊……”
黑衣中年人突然抱头惨叫起来，撕心裂肺，他的神色狰狞，眼眶有泪水淌下。
老者和叶依水怔住了，没想到黑衣中年人有如此反应，他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救他。
“前辈，您没事吧？”叶依水心中对这位黑衣中年人很有好感，于是壮着胆子走上前问道。
“他叫石……，叫什么……啊……”
“大帝……大帝……王上……王上……”
黑衣中年人嘶吼，在地上不停翻滚，口中还不时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
“叱！”
老者走上前来，口中轻喝一声，而后一指点在黑衣中年人的眉心，让其安静了下来，不过他口中还是含糊不清地呓语着什么。
“无始……无终……”
终于，黑衣中年人昏死过去，不过仅仅过了一刻钟，他便醒了过来，而后猛地晃了晃脑袋，眼中依然还残留着一些悲戚。
“老龙，本皇还有事先走了。”他显得很匆忙，似乎不想再停留片刻。
“小子，你也跟我走吧。”说着他大手一抓，将叶依水拘禁了过来，这种神通简直可怖至极，生不出任何反抗。
所幸叶依水没有感到对方有任何敌意，而且不知怎的，他感觉待在这个黑衣中年人身边比待在老者身边更加安心。
“对了，老龙，你看你后面那个是谁，是你儿子吗？”正准备离开，黑衣中年人又突然转身，对老龙说道。
“啊？你这家伙在乱说什么？”老者回头，发现什么都没有。
“这几滴至尊龙髓你留着也没什么用，我就带走了，哈哈。”黑衣中年人嘴巴咧得老大，探出手掌将老者身边漂浮的那几滴晶莹璀璨的龙髓捞到了手中。
“你他……”
“哈哈，本皇去也！”黑衣中年人没有理会身后老者的亲切问候，衣袖挥动间便洞开了一个空间裂缝，带着叶依水走了进去。
虚空中，叶依水关切地说道：“前辈，您没事吧？”
“我没事，这个给你，对你化龙秘境的修炼有极大的好处。”黑衣中年人将手中的至尊龙髓递给了叶依水。
“这……”看着那几滴晶莹剔透的龙髓，叶依水很渴望，但是却又拿不准对方的用意，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的善意。
“收着吧，我是你那位师伯的好友，他曾让我遇到你的时候照拂一二。”
“师伯吗？前辈您可知我师伯的近况，他现在怎么样了？”叶依水无比关切地问道。
“他……还活着，还能撑个数百年，但过得不是很好，你要尽快成长起来，他需要你的帮助。”黑衣中年人目中掠过一丝暖意，而后回答道。
“多谢前辈！”叶依水收下龙髓，目中有深深的感激之色，对方不仅送给了他珍贵的龙髓，还告诉了他师伯的近况，这份恩情他永远记在了心里。
“我还有其他事，你现在想去哪儿，我送你去。”黑衣中年人点点头，而后说道。
叶依水思忖片刻，而后抱拳说道：“前辈，我想去青云州，一个叫云川乡的地方。”
“哦？”黑衣中年人深深地看了叶依水一眼，心中有些复杂。
“怎么了前辈？”叶依水感觉到黑衣中年人眼神有些奇怪。
“没什么，去吧，好好修炼，尽快成长起来。”黑衣中年人摆了摆手，目中射出一道神光，洞开了一个传送通道。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叶依水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张了张嘴巴，但终究没有说出只言片语来，抱了抱拳，转身走进了传送通道内。
“唉……”看着叶依水走进通道，黑衣中年人叹了口气，目中流露出不舍，他抬起右手，似乎想要触摸叶依水残留的身影。
他有些落寞，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寄存了他太多的希望。而且他心中一直觉得有愧，对不起他们母子二人。
“之前的记忆……，到底是什么。这一定有什么秘密，难道是前世的记忆，我得去找叶凡讨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