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方丕说自己是闻达楼的东家,贾琮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不紧不慢地回道:
“县令大人,卑职身为县衙的文吏,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卑职和闻达楼没关系,最多只能说和里头的人相熟而已。”
对于这样的解释,方丕自然是不认的:
“你还敢狡辩,有好几个人可以证明,你经常出没闻达楼中,另外,有人看到,那闻达楼的总管,对你毕恭毕敬,这些你还想狡辩不成?”
贾琮依旧很是平静地回道:
“首先,卑职经常出没哪里,是卑职的自由,总不能说卑职一直去酒楼吃饭,就说那酒楼是卑职开的吧?”
“另外,卑职去了也算是个客人,闻达楼的人,对卑职客气一些,也是应该的,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吧?”
这话一出,方丕顿时哑口无言了。
他们确实没查到闻达楼背后的东家信息,只能主观推断,贾琮和闻达楼肯定有利益往来。
可问题是,眼下没有实证,根本证明不了贾琮收了好处。
半晌,赵先生接着质问:
“陈综,那你怎么解释,那些文契上有你的署名!”
方丕也反应过来,忙跟着质疑:
“对!这些文契可是闻达楼和这人证签订的,可上面却有你的名字,你还敢说自己和闻达楼没关系?”
贾琮嘴角微扬,拿起一份文契,展示给众人看:
“大家看看清楚,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又走到前头,递给方丕看:
“县令大人,还请你睁大眼睛看看清楚,这文契上最后一段话说的是什么。”
方丕听了,忙拿起来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只见文契最后写着一段小字,本文契署名仅作为展示,如有纠纷,以实际情况为准。
转首看向了赵先生,赵先生却也不看,冷笑:
“陈综,我不得不佩服你心思灵敏,能够看透很多事情的表像。”
“只不过……我早就猜到,你会看透此事,你以为就只有他一个证人吗?”
说道这里,盯着贾琮看了看,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又朝着外头喊道:
“你们都进来吧。”
说着,便进来几个人。
分别有闻达楼的伙计,县衙的小吏,还有一堆文书。
待这些人进来后,赵先生最近轻扬,微微昂首,看着贾琮说道:
“陈综,我知道你很灵敏,一旦发现异常,必然会有所反应。”
“所以,我故意先让人去找你要署名的文契,你一定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人身上,却没想到,我早就说通了闻达楼的伙计。”
“另外,县衙内的人,也可以证明,是你通过闻达楼的人,找到他们办事。”
“加上这些经手的文书、契约等,你还有什么话说!”
一旁的蔡清渔听得内心七上八下,一开始,见方丕拿出证据来,他只当自己上来贾琮的当了。
可后来,见贾琮一一反驳,反问得方丕哑口无言,又觉得自己果然没看错贾琮。
然而,到这时,他又变得万分担心,面对如此多的证据证人,贾琮还能反驳得了吗?
方丕这时也恢复了县尊大老爷的态势,捻须冷笑,高高在上地扫视了贾琮和蔡清渔二人。
心中已经在想着,等会怎么让贾琮服软跪爬了。
而贾琮则深吸一口气,星眸大闪,看着赵先生说道:
“赵先生,不得不说,你算得上是有些谋略,让人意想不到。”
“可是,你只想着证明我和闻达楼有关,却忽略了一个重点,也是本案最关键的一点!”
听了这话,赵先生满脸惊疑:
“你……什么意思?”
贾琮也不回,反而看向了几个作证的伙计、文吏,问道:
“你们当真要出堂作证?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话音刚落,只听‘啪’得一声,方丕怒拍惊堂木:
“大胆!陈综,你敢当着本官的面威胁证人?”
“来啊,将陈综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贾琮见状,看向了蔡清渔。
蔡清渔会意,立马阻拦:
“方县令,现在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就打陈综,有些不合适吧?”
方丕冷冷地看着他:
“蔡清渔,你是想包庇罪犯吗?可知公堂之上,本官说了算?你这是在蔑视本官吗?”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蔡清渔也担不起,但二人早已撕破脸皮,眼下贾琮有没有罪,也关乎重大,蔡清渔也只能全力顶上:
“方县令好大官威啊!即便公堂之上,是你说了算,也总得讲理,若今日方县令无缘无故殴打一个好人,下官定上报府衙!”
方丕听了,怒不可遏,腾得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怒视蔡清渔:
“你!!”
蔡清渔也不甘示弱,和他对视着。
赵先生来到方丕身边,低声安抚:
“大人息怒,且看看贾琮还有什么话可说,倘若他再无可说,大人先判其罪,蔡清渔敢阻拦,就是包庇罪犯的重罪!”
方丕听了,暂时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哼:
“陈综,你到底想说什么?”
贾琮回道:
“赵先生的计谋确实不错,可大人你就没想过,卑职不过一个房头,为何能办成这些事情吗?”
方丕听得一愣,旋即怒道:
“还不是因为你们以权谋私,沆瀣一气,互相勾结!”
贾琮冷笑:
“大人这帽子扣得可真大,下官虽不知大人平日里是怎么办事的,但说到底,有没有特事特办,亦或是谋私,想必大人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一出,方丕怒拍桌子:
“混账!你敢随意诬陷本官?”
“来啊,将这个大胆至极的狂徒押起来!”
话音刚落,便有人制止。
“等一下!”
“且慢!”
头一个制止的,是蔡清渔,他虽不明白,贾琮为何要说出这样大胆的话来,以至于激怒了方丕。
可这时他只能死保贾琮,所以必须站出来制止。
而另一个声音,却是从外头传来的。
方丕阴沉着脸色,看向外头,只见一个五十好几的官员,从外头走了进来。
见他鬓角处都有些花白了,身影显瘦,走起路来,也是战战兢兢的,就如一阵风都能吹倒一样。
这人就是万平县衙的正八品主簿孙甲松。
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一副混吃等死的样子,就等着朝廷何时批准他告老回家了。
所以,在万平县衙中,孙甲松就没什么存在感,众人有时候都会忽略他。
这时见他来了,竟然也制止方丕动贾琮,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意外,就是贾琮自己,都觉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