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公房。
进县衙这么久,贾琮还是头一次踏入这里,如果不是今日孙甲松突然出现,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主簿。
“陈公子请坐。”
进来后,孙甲松十分客气邀请贾琮坐下。
贾琮愣了一下,试探着询问:
“大人,你不必对我这么客气,我不过一个文吏而已。”
孙甲松笑着说:
“这里没有外人,公子不必忌讳,请坐下说。”
说着,再次邀请贾琮坐下。
贾琮闻言,满心惊疑,仔细一想,便明白了过来,在下首的位置坐下后,客气询问:
“莫非我进入县衙,是孙大人你牵的线?”
孙甲松笑着点头:
“没错,整个县衙,恐怕也只有我知道公子来历匪浅。”
这话一出,贾琮内心微跳,下意识追问:
“大人知道我的真正来历?”
孙甲松微微摇头:
“未知全貌,却也知公子乃世家公子,豪门出身,非常人所能比拟。”
这番彩虹屁让贾琮老脸一红,表面上来说,孙甲松确实没夸大,荣国府现在也还算是京城里排得上名号的勋贵之家。
可其实,他不过荣国府庶子,根本享受不到豪门带来的好处,反而要因此承担巨大的风险。
“我虽不知公子为何要自甘堕落,来当一介小吏,但以公子目前的举措来看,即便只是小吏,公子也依旧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有朝一日,平步青云,也是可以预料的。”
又听孙甲松带着几分讨好说道。
贾琮听了,明白了他的一点心思,拱手回道:
“孙大人说笑了,我也不过是迫不得已,才走这条路子。”
孙甲松微微点头:
“看得出来,不然公子也不用这般谨慎了。”
“不过,即便如此,公子如今也已经搅动了整个万平县衙的风云,我在一旁看着,都不由拍手称快。”
“公子一开始不过分发房的一个跑腿文书,到如今,已经可以直面县令,甚至于,县衙里很多小吏,都和公子有些交情,了不得,真是了不得。”
贾琮微微挑眉,谦虚了几句。
孙甲松则又轻叹:
“倘若我有公子这般本事,也不至于,快花甲之年,还只是八品主簿。”
贾琮笑着说:“正是有志不在年高,姜太公八十之龄才遇周文王,孙大人还不到花甲之年,大有可期啊。”
孙甲松听后,笑着摇头:
“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我这般庸才,如何能和姜太公相比,我只想着,自己能够安然告老,就已经心满意足。”
听了这话,贾琮内心微动,不再接话。
片刻后,又听孙甲松接着说:
“公子,你此番虽然借用大势,过了方丕的刁难,可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继续对你下套,可得万分小心才是。”
贾琮闻言,感激道:
“多谢孙大人提醒,晚辈明白的。”
孙甲松接着说:
“公子可能不知,这县令方丕曾经就在府尹梅章彦手下当过官,二人算是故交关系。”
“虽不知二人关系到底如何,但此前诬陷蔡县丞不成,就是府尹梅章彦替他挡下来的,说是再给他一次机会。”
贾琮听得眼神大动,心想着孙甲松不愧是当了多年的主簿,看来在府衙中,有不少关系,不然也不可能知道这些。
迟疑须臾,恍然明白:
“原来如此,他的靠山竟是府尹那就不奇怪了。”
“这么看来,二人关系应该不算密切,不然,以梅章彦的身份,帮着方丕压制蔡清渔这个县丞是十分轻松的事情。”
孙甲松怔然片刻后,恭维道:
“公子果然是聪慧灵敏,竟能想到这些,只是公子还是忽略了一个问题,梅章彦作为府尹,要做的事情很多,他没有功夫来帮方丕压制一个县丞。”
“因此,他才会说,再给方丕一次机会,而不是直接帮助方丕打压蔡清渔。”
贾琮拱手:“受教,是我想得太简单。”
孙甲松摆手:
“公子能想到这些,已经了不得了。”
“另外,我得提醒公子一句,虽然闻达楼背后有神秘人物撑腰,但也不可太招摇。”
“虽说这次公子利用大势,让方丕一个县令无法判定公子你有罪,但一旦上到更高的衙门,那就完全不会给公子你解释的机会了。”
“故而,我建议公子,将闻达楼的前面的门面关闭,改为从后门进入,相对来说,更加隐蔽一些。”
“另外,县衙这边,我可以帮着公子你遮掩一二,只要不是太过的事情,不会有人再查到闻达楼上面来,除非有人故意去查闻达楼。”
听到这里,贾琮颇为惊疑,起身拱手:
“虽不知大人为何要如此帮晚辈,但请受晚辈一礼。”
孙甲松也跟着起身回礼:
“公子身份尊贵,何须如此客气,说起来,我本该早一些和公子接触。”
“却又怕公子你为难,便一直等待时机,也看看公子的举动,没想到,时至今日,公子已经达到了这样的成长地步,若非亲眼目睹,实在难以相信。”
贾琮听得心惊,原来孙甲松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还知道闻达楼诸多事情,不由后背发凉。
也暗暗庆幸,幸好孙甲松对他没有恶意,不然,他恐怕要遭受严重的钳制威胁了。
似乎听到贾琮的心声,孙甲松又接着补充一句:
“公子放心,我帮助公子,完全是出于好意,他人不知公子来头甚大,我却知道。”
“既知公子来历大,还敢对公子不利,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听到这里,贾琮表面上客气回应着,心里头却依旧有些怀疑,既然孙甲松都知道闻达楼背后有神秘人撑腰,那知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暗暗思索片刻,贾琮将这个想法藏于心底,接着说:
“大人放心,经过此事,我也知,闻达楼敞开大门做生意确实有点太过于招摇了,此后还是该为暗中买卖吧。”
孙甲松笑着说道:
“我知公子是想借闻达楼达成更重要的目的,而不是为了挣钱,县衙这边,我还可以替公子遮掩,其他衙门,就得公子你自己处置好了。”
贾琮听得脸红,他可没想过不挣钱,从他开办闻达楼开始,就是奔着赚钱去的。
现在看来,这门生意可不远没那么安稳,还是以服务目标客户为主,不然,大概率还是会出现今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