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同样也是千船节的最后一天。
街上依旧热闹，至于昨晚第二十四水道，凯文·马丁的肉铺化为一片废墟之后，也只是在那附近的五条水道引起了一些小小的波澜。
城内的肉铺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大不了以后走远点去买嘛。
至于肉铺的主人暴毙惨死，据说是和威利斯家族的大少爷有些不合，两人斗了个两败俱伤双双毙命，倒也成了些节日之中的谈资。
得益于城内之中的种种不太平，自走刀架绯村信一终于卖出去了他的第一把刀。
不是先前的“溯泉”，也并非那把“破风”，而是他背上的那把大太刀，他最好的那把刀。
至于名字，卖都卖了，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卖了多少工分。
整整一千。
绯村信一早就把这一千工分安排了个明白。
八百工分用于见上玛格丽特一面，而剩下的二百工分嘛......
哪有见自己心上人是空手去见的，他早就看好了一件上好的裙子，正正好好二百公分。
他从来没有这么阔气过，就像他的背也从来没有如此轻松过。
“老板，就那件裙子，给我包起来！”绯村信一的脸上满是笑意。
老板的尖嘴努了努：“你有那么多工分嘛，怎么看你就是个穷酸样子，没事儿别来我这招惹我。”
话说完，长了长毛的胳膊还在脸上挠了一挠。
绯村信一有些生气，啪得一下掏出一张工分条子，上面写了个大大的一千。
“快，给我找工分！”
这下可把老板给弄得开心起来，赶忙伸长胳膊，“唰”的一下就把那件纯色的上好面料的裙子给抓了下来，三两下就包装好，恭恭敬敬递给眼前的刀客。
而后又抽出一张隐望城通用的工分条，写上一个八百，然后盖上一个钢印。
同时嘴里还说着：“呀，今儿是千船节的最后一天，这是送给心上人的吧！”
绯村信一大笑着，仿佛老板背后那条长长的尾巴完全不存在一样，只回复了一个字：
“嗯！”
.........
“莱克西秘书长，情况已经不受我控制。”杨予站在城中湖的塔尖之上，眉头紧皱。
“出了什么问题吗？”
“现在我已经彻底和委托人失去联系，并且委托人拜托我护送他过来调查的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城似乎出了不得了的事情。”杨予望着塔下的居民，或许已经不能说是居民。
一夜之间，隐望城的居民已经全部妖变。
但好在妖变的程度，与他想象的有些差异，甚至有些滑稽。
有头上长着鹿角的，有身上披着鳞片的，有嘴里凸出两根巨大獠牙的，有屁股后面生出毛茸茸的尾巴的。
可以说，是变了一半，但是并没有完全变。
更恐怖的是，这帮居民们似乎对自己身上的变化视而不见，仍然是该出摊的出摊，该逛街的逛街，该享受千船节最后一日的享受。
这么一看，昨夜凯文·马丁与卡尔·威利斯的搏斗，就更像是一场日常会发生的街头斗殴罢了。
“整个城的居民完全妖化，但反常的事是这些妖并没有很强的攻击性，反而......”杨予看着街上一个冒着两只狐狸耳朵的女生正在和另外一个脸上全是亮晶晶鳞片的男孩儿在热吻，“反而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你在瞎说什么？妖都是暴躁、狡诈、反复无常的，我命令你现在立刻找到那位SLDA代号为太岁的干员，然后一切行动听她指挥。”莱克西秘书长的声音听上去十分生气，“丘吉尔局长正在和SLDA的领导们沟通此事，这座城市位于两州交接之处，属于联合行动，没等到支援时，切记，不要轻举妄动！”
“杨予收到，希望支援来得快一些吧。如果这些.....妖，变得和我认识的那些妖一样后，冲出这座城跑到外面，会发生什么后果我不敢想。”杨予的语气十分沉重，“但是请帮我转达，我会坚守到支援赶到的最后一刻。”
挂了电话之后，杨予看着下方齐刷刷的一片行走的正气值，心中复杂。
他没办法分辨街上的这些到底是属于妖，还是属于人。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带着一帮卫兵在街上巡逻的埃德温。
昨晚分别之时，这身着铠甲的硬汉还好好的，可此时此刻，棕色毛发从铠甲的缝隙之中如杂草一般涌出。
那套本来威武无比的铠甲，套在他现在这副身躯上竟然显得有些偏小。
看来还真是一只熊妖。
“你来了。”
背后太岁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刚刚我已经和NLDA的秘书长联系过了，现在开始一切行动由你指挥，下达命令吧。”杨予转头看向太岁。
好在太岁仍然是太岁，没有一点妖化的意思，看来只有隐望城的原住民才会妖化。
“头顶的那玩意看到了吗。”太岁指了指天空。
天空上是一朵能覆盖全城那么大的一朵黑压压的骷髅云。
“我其实一开始得知委托的内容之后，就觉得这座小城有些不简单。”杨予盯着骷髅云，喃喃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座城，能逃得过信号搜寻，逃得过天上的卫星。”
而后他看向太岁的眼睛：“我甚至觉得自己身处幻觉之中，这一切都不太真实。”
可是面板那实实在在的正气值增，从另一个方面告诉他，他的的确确杀的是妖。
太岁指着街上一角：“你看那儿，那不是你们之前一块围剿我的那个白胡子老头嘛。”
杨予顺着太岁的胳膊看过去，一身灰袍，一根木头杖子。
只不过灰白的长须变得更加灰白，往上看去，则是一个面容慈祥的山羊脑袋，旁边还围着几个小狸子开心地打转。
“啊，是甘道夫啊。”杨予忽然笑了出来，“我就说他为什么会魔法。但是他如果是妖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你觉得他们是妖吗？”太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让杨予有些猝不及防。
但是他毫不犹豫地回复了一个字：
“是。”
“为什么呢？其实在我眼里，他们只是长得有些奇形怪状，干的不也是我们人类在干的事情嘛。”
“没有什么为什么，妖就是妖，人就是人。”杨予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里是鼠妖在老宋家里干出的惨绝人寰的事情。
“好吧。”太岁叹了一口气，“你之前不是问我妖究竟是怎么变的吗？”
“嗯？”
可是没有等待太岁的回答，杨予就感觉头疼欲裂。
与此同时，整个隐望城开始天旋地转。
“地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