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龙区,皮特街。
几个龙爪帮的混混坐在一辆面包车旁,手里捧着油条、包子还有杯装豆浆:“杨予怎么还没来?这特么豆浆都要成凉的了。”
“还叫杨予呢?人家可正儿八经升官了,现在得叫杨头儿了!“
“老夏,你这改口改的还挺快啊!你这一身职场本领,结果没人家杨予升得快,可惜咯!”
夏杰不以为然,嘿嘿一笑:“想那么多干嘛,咱们这几个人,每天有饭吃有觉睡就好。喂,杨头儿!”
他将提着油条袋子的手臂高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同样举了起来,指着袋子扯着嗓子:“老杜他们家的油条!”
杨予骑着那辆摩托出现在街口,正要寻那几个今天一同“扫街”的同僚,就被夏杰这一嗓子给喊了过来。
“杨头儿,您这车得换了,配不上您身份!”夏杰快速迎了上去,把手中早餐往杨予怀里一塞,“刚好我上周认识一妞儿,专门搞机车的,一会儿干完活兄弟带你去看看?买车送人......”
“别贫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带弟兄们扫街。”杨予将头盔取下,放到摩托车的后备箱中,“我明白,兄弟们大部分的收入都是从这其中得来。”
他环视一周,缓缓开口道:“但是你们分到了我的手下,我就要立上几条规矩。”
“第一,保护费可以收,但人家遇到冲突,或者需要帮忙时,我们必须出手。”
“第二,强取豪夺,最好不要让我看到或者知道。”
“你们之前干那些事儿既往不咎。如果对我这些规定有意见的,可以去找宫老进行调剂,至于会给你们换到哪条街我也不清楚,但是皮特街的收益,我记得还排在挺前面的吧。”
杨予之所以敢说这么些话,因为眼前这五六个人与前身本就相熟,基本上是从小玩到大的关系。
平日里虽然也有些小抢小闹,但在龙爪帮里完全可以算是最善良的那批人。
“哎哟,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第一把火就烧得挺旺!”夏杰嘴里叼着油条,含糊说道,“我同意,只要咱们哥几个在一块,本来拿老百姓东西就不对,你说对不老朱。”
“嘿,我拿点挂面水果什么的糊弄下晚饭也能叫拿东西了!我以后不拿了便是,到你那儿蹭饭去!”老朱露出一副可怜模样。
“我同意!咱们几个就要做龙爪帮里的一股清流!”
“没问题,我支持!”
这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不少。
杨予点了点头:“那我先提前谢谢大伙儿支持,今天结束之后,我自掏腰包请大家吃香港妹家的金汤打边炉。走吧,开始工作!”
“走走走!干到三点多去饮茶先!做再多工都冇用,老板也不会疼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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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街“无非就是挨家挨户收保护费的文雅说法。
杨予根本不想干这件破差事,但自己现在还没办法脱离龙爪帮,每条街又有保护费的指标。
现阶段他只能硬着头皮去把指标完成,控制其他人不要趁此机会赚些不该赚的。
前几家的保护费收取倒还顺利,几家人看见杨予他们如此客气也有些诧异。
这和以往上门来收钱的那些唐人街黑帮份子完全不一样啊?
杨予还主动帮其中一家人修了下不亮的灯管。
那家男主人以为这又是什么新型的勒索方式,更是从钱包里抽出来100美金硬要塞到他手里,生怕杨予修完灯管修电视,修完电视修空调。
直到灯管修完,杨予带着一众人鞠躬离去之时,男主人捏着100的票子还在风中凌乱。
“下一家,皮特街74号。”杨予核对着名单,“大伙加快点进度,早完事早下班。”
一众人在74号前敲了五分钟门后,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将门缓缓打开。
“你们是......”女人的眼睛看到杨予他们臂章上的龙爪之后,“啊,是月初,该交月费啦!我们需要交多少钱?”
“吕太太,这个月您需要交947.3美元的管理费用。”杨予见对方情绪好像不是太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更加温和。
“这......能不能宽限几天?我现在手上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吕太太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几个字更是含糊不清。
“哈哈哈哈哈哈哈!嘿嘿嘿嘿嘿!”
吕太太的身后,房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瘆人的男性笑声。
杨予剑眉一挑,缴费记录里,吕家每个月都按时进行缴纳,并且缴纳的一般都是男主人吕方。
今儿出来应门的是吕家太太,又拿不出来钱,再加上那诡异的笑声,杨予开口说道:“吕太太,刚刚那笑声是?”
“哦......这个嘛......没什么的,电视里在放恐怖片......”吕太太脸上表情僵硬,跳动颤抖的眉毛诠释着想让这伙人赶紧离开。
“哟吼吼吼吼吼!”
杨予一把推开房门,大踏步的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哎哎哎!你们不能进去!”吕太太见阻挡未果,一群人越过她直接走到了房子里,竟直接坐到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好好好!老吕变傻了,你们就欺负我一个妇人吧!家里值钱的东西你们全都拿走!拿完我也不活啦!呜呜呜呜呜!”
杨予前进的身形猛地一滞,自己倒真忘了身上这层龙爪帮的皮来,妇人支支吾吾搪塞只是尽力保护他们的家庭罢了。
同时,他也看见了74号的男主人吕方。
就吕方现在这状态,说好听点是痴傻,说难听点,那叫中邪。
吕方歪着头,翻着白眼,嘴口大张,整个牙床向外凸着,涎水顺着嘴角向外涌去,已经打湿了衣领。
脸上已是如此,躯干部份更是夸张,两条胳膊以夸张的角度扭曲着、环抱着上半身。
“我了个去!”夏杰是第二个看见吕方样子的,差点吓得摔倒在地上,“这什么情况!”
吕方无神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杨予,突然间咧嘴一笑:“哈哈。”
杨予从茶几上抽出几张面巾纸,走到仍在地上不停啜泣的吕太太身旁:“吕先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们说不定能帮上忙。”
吕太太闻言,将脸从肘子窝里缓缓抬起,映入眼帘是一张带着和善笑容的脸庞,以及几张抽纸。
她突然控制不情绪,哭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