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空中爆出一团血雾。
那持棍跳劈而来的宫寻此时连个渣都不剩了。
身在空中,他确确实实看到一枚微型炮弹从杨予手中发出,朝着自己飞来。
但是避无可避,只能用手中那一截短棍去硬拼,只不过那炮弹轻松崩飞了那截短棍,穿透了他的妖气,撞断了肋骨卡进胸腔之内。
而后爆炸。
杨予又呕出一口鲜血,喷在绿油油的草地上。
脑袋也是越来越晕。
他清楚自己又进入了濒临赛博癫狂的状态,可是这次手头并没有那什么“三环生物”生产的抑制剂,又身处妖巢之中。
他吐出一口浊气,强忍着恶心深吸了一口空气,混着喉头腥甜咽进肚里。
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抚剑于腿上。
“长保天地居,精思安能远,紫宫生我躯……”
杨予嘴中念着《太玄八景箓》中的神仙九宫紫房篇,将刚刚吸进的那口空气与体内仅存的几息先天之气融为一体,运行周天。
虽不知道这静思宁神的法子是否能压制这所谓的赛博癫狂,但赛博癫狂的本性无非是人是否还能理性的辨知自己仍是以人作为一个主体。
只要能清楚地认知自己仍具备人的理性,而不是被机器裹挟的一团有机体,那就能压制下去。
随着体内先天之气在缓慢增加,杨予的念头也愈发清明。
他睁开眼睛,数字乱码已完全消失,胸中的不适感也渐渐消退。
仿佛就和刚打完一针抑制剂完全一样。
不过,碾碎者突如其来的过载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漆面已经完全被刮花的手臂,几簇电弧从被宫寻砸凹进去的破裂处跃出。
【检测到右臂义体-碾碎者有局部损坏,请取下手肘部位的活动盖,取出维修机器人】
杨予将胳膊弯曲成九十度,朝肘部看去,有一片仿生鳞片已经自动弹开。
他将鳞片往外一拔,果然在肘部部位有一个小型空间,里面躺着个一个八只脚的微型机器人。
将微型机器人取出之后,眼中又传来提示。
【请将维修机器人放于外部手臂处的第十三片与第十四片鳞片之间】
杨予左手捏住机器人的一只脚,按照提示放在手臂外侧之上。
微型机器人的八只脚刚刚触碰到义体手臂,前两只脚的前端就变成了两只细小钻头开始工作。
这也倒好。
杨予继续按剑恢复先天之气,机器人也在同时修复碾碎者义体。
在闭眼运气之时,他还时不时睁开眼睛观察周遭环境。
可是周围一片安宁,也没有被妖化的信徒突然出现。
十余分钟后。
维修机器人发出“滴滴”的声音,提示维修完毕。
杨予感受了下体内真气,也恢复了一半有余。
他提起长剑,看向莲池中间的巨大神殿。
向前走去。
………
神殿前厅。
巨大的金龙王座之上。
林北平捏着陈舒纤长的脖子,将她提离了地面。
“说!你的相好到底有什么秘密!”
陈舒两脚不停地蹬踏,双手紧紧扒住林北平的手,勉强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来:
“我……不知道,求求你,放了……我。”
“放了你?好啊?”林北平将陈舒高高举起,对准地面狠狠砸去。
砰!
陈舒只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摔碎,她趴在地上,望着眼前金碧辉煌的大门,本能地想要爬出这里。
然而。
自己的头发又被提起,她的双手在空中乱抓着,心生绝望。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日复一日的以鲜血展示自己的虔诚,表达自己对莲花娘娘的一片诚心,好不容易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水芝福地,分到了后勤部门。
结果就在这里看见了一切噩梦的源头,龙爪帮的帮主林北平。
而在林北平的身旁,一群身着白色亵衣的年轻女孩表情皆是麻木带着绝望时。
她瞬间明白哪儿有什么福地,哪儿有什么乌托邦,哪儿有什么人人可以安居乐业的希望。
只有邪恶与邪恶勾结的骗局。
头皮撕裂的剧痛让她近乎昏厥,她的双手还在朝着神殿正门的光芒抓着空气。
陈舒眯着眼睛,突然看到一个持着长剑的身影从光芒之中走出。
带着血的嘴角扬起一丝微笑,自己终于快要死了吗,快要不用受这非人的折磨了吗?
杨哥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无非是死前的一番幻想罢了。
“喂,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龙爪帮的老大就这点格局?”
陈舒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双眼:“杨予哥……”
林北平抓着陈舒头发的手猛地松开,陈舒一下摔到了地上,一动不动,只能从微微起伏的肩膀看出尚有一丝声息。
“你怎么做到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诧异,“宫寻人呢?”
杨予活动了活动肩膀,冷声说道:“我既然能到这里,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林北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不可能,莲花亲自给他灌注了妖力,他已能形成妖气铠甲,怎么可能被你打败了?”
“莲花?”
杨予剑眉一挑。
“听这语气你们俩还挺熟是吧,你这么重口味,搞人妖恋情?”
见林北平说不出话来,杨予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脚步落下的声音在巨大的前厅中泛起回声:“妖气铠甲算什么?你不是派人跟踪我吗,你不清楚我的实力?”
“我杀宫老头,连我的底牌都没用。”杨予按剑飞身杀出,“我的底牌可要留给你的姘头。”
林北平见杨予杀来,竟又从地上将陈舒捡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
杨予的剑却没有停下,同时嘴中说着:“只会欺负女人,又拿女人来挡剑。怎么,与妖勾结,却舍不得让自己变成妖?”
“你怎么什么都想要呢?”
他的身影从林北平的身边急速掠过,剑光闪烁。
他连看也没看林北平一眼,在背后的持剑手向上一刺,不平剑就从林北平的后脑刺入,剑尖从口舌之中窜出。
顺势将陈舒揽入怀中。
“杨予哥,是你吗?”
陈舒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惨笑:“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
杨予搭了一把脉象,虽说右关脉有些杂乱,可能是脾胃有些破裂,但应该还没有生命危险。
“少说点话,你没事的。”
“我爹呢,你有看到他吗?”
杨予顿了一下,随后露出微笑:“他一切都好,就在山下等你。”
至少陈伯最后的心愿,他暂时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