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村中职位最高的神官,牧师死后没有与村民们合葬在一起,她得到了一口棺材和一个独立的坟墓。
傍晚时分,在几位热心村民的帮助下,艾琳把牧师的坟墓迁移到了小教堂门前的梧桐树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与五座死灵祭坛的竣工,这棵原本生命力顽强的梧桐树也开始打蔫,不知还能活多久。
这一路,牧师有些沉默寡言,一是因为不好意思面对艾琳,二是由于村庄和村民们的面貌,给她的触动很大,令她的心情十分糟糕。
牧师与弗里德森聊了一会儿天,却由于理念不同不欢而散。
她还是不能接受村民们以行尸走肉般的方式存活,哪怕这些村民仍然保持着一部分智慧与记忆。在她看来,村民们应该入土为安。
不过又由于从弗里德森的口中得知,这些村民是想活下去的,并且他们没有成为艾琳的仆从,牧师的想法与态度也没有之前那么固执了。
大家既然想活着,我就不能劝大家死,这是有违和平教义的。
把弗里德森和村民们送出院外,艾琳转身回到教堂内。
迁坟的活儿让她的衣服有一点脏了。
就在艾琳打算先洗澡、换上舒适的睡衣后,再去吃晚饭时,牧师的身影穿过天花板,怒气冲冲地飘了下来。
“我写的小说呢?!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趁着艾琳领着村民们迁坟的期间,牧师翻遍了整座教堂,可惜没找到自己写的小说。
艾琳没有回答,她好像关闭了观灵术,面不改色地穿过牧师的身体,向二楼的浴室走去。
“喂!你少装瞎!我不信你看不到我!……”
牧师嚷嚷了几声,犹豫再三后,气得跺了跺脚,没有选择跟上。
艾琳悄然松了一口气。
那几本小说早就被她放进了空间戒指里,随身携带,她也不想被别人发现牧师的“杰作”。
之前没有销毁,也只不过是想留一个念想,并不是为了威胁牧师,她可不知道牧师能“活”。
艾琳平时不会这么早沐浴,女仆也因此而没有烧热水,不过不要紧,她决定洗凉水澡。
她相信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就能适应凉水的温度。
如今,艾琳洗澡都没有那么纯粹了,她的目的更多是为了练习用魔法操纵水流,洗澡只是顺便。
艾琳并不是在练习水系魔法,而是在练习魔法的操控与变化。
之所以选择用水练习,只不过是因为相比较于其他元素,水易变化、好控制且不容易受伤……
根据安娜的笔记记载,魔法不是死板的东西,它的精髓就在于“变化”。
0阶的水球术不仅仅是水球术,它还是很多低阶、甚至中高阶魔法的基础。
当把水球变为箭状发射时,它就是1阶的水箭术;变为环状时,便是1阶水环术;变为盾状时,则是2阶的水盾术……
当熟练掌握了形态的变化后,还可以在此基础上,加入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水箭术可以进化为2阶的冰箭术;0阶的水滴术可以进化为水雾术和蒸汽术;大量水滴术能够进化为20阶的高压水枪术;海量水滴术能构建成30阶“怒涛”和“大海无量”……
艾琳也不知道所谓的“海量”是多少,估计不会少。30阶的魔法听起来就很恐怖,只有高级魔法师才能熟练掌控。
因此,魔法师之间的战斗也是诡异多变的,不是两个人面对着面,互相扔法术,你扔一个魔法,我用魔法盾防御,我扔一个魔法,你用魔法盾防御,直到谁的“血条”消失,先抵挡不住为止。
一个有脑子的魔法师,基本不会去硬接敌人的法术,能躲就躲,哪怕是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水球术都不会硬接,因为那个水球术在射过来的途中,很有可能变成其他的什么玩意儿。
根据安娜的记载,一名合格的魔法师想要害一个人,对方如果没有防备的话,甚至都见不到害自己的敌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总之,0阶魔法是非常重要的,艾琳可以不学某个低阶法术,但是所有的0阶魔法她都要熟练掌握,把基础打牢了,以后学习东西才能更快。
一个小时后,艾琳结束了今日的魔法操控练习,穿好干净的睡袍,打开了浴室的门。
“嗷!!!”
牧师张牙舞爪地做了一个鬼脸,很可爱。
艾琳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呵~”牧师重新板起脸,冷笑了一声,“这次,你不会装作看不见我了吧?狡猾的丫头。”
“你个小丫头叫谁小丫头呢?也不看看现在谁小?”谷雨不满地嘀咕了一句。
“您不必如此。”艾琳平静地从空间戒指内取出几本笔记,递向牧师,“这是您写的小说。”
牧师没有接,反而双手交叉护于胸前,一脸警惕地看着艾琳:“你就这么给我了?你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牧师沉默片刻,怀疑道,“你不会抄了一份吧?”
“我没有那么多清闲的时间。”
“……”牧师又沉默了一下,说道,“你不应该把它给我的,你应该用它威胁我,蠢货!”
“我不会那么卑鄙。”
“……我毁掉它后就会去死!”
“我尊重您的意愿,用我帮您毁了它吗?”艾琳认真问道。
“……”
无言俄顷,牧师说道:“既然你愿意尊重我的意愿,那么下午时,你为什么要用它威胁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我的尸骨迁移过来?”
艾琳稍感无奈地回答:“真要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您既然会以幽魂的方式存活,那么说明,您的心里还有东西放不下,您的内心深处根本不想死。
“根据我对您的了解,您的确在乎名声,但绝不会因为几本小说而产生放不下的执念。
“您放不下的应该是村子,是村民,以及得知我成为安娜学生后,我的安全。
“您确实想安眠,更不想以死灵的方式苟活,但您又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
“换句话说,您就是嘴硬,我只不过是在配合您的演出而已,在给您台阶下。
“我已经给您一下午的时间用来冷静了,您就别闹了,乖。”
“乖?!”牧师顿时气得面目狰狞。
这小丫头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真以为把我拿捏住了?!
然而,愤怒中,她又有一点羞愧难当,因为牧师发现,艾琳说的话好像是对的。
我之前在无理取闹?!牧师有些不太确定,她生前可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牧师开始审视自己的内心。
一旁的谷雨则笑出了声,这一幕放在别人的身上,还挺有意思的。
“除了销毁这几本小说以外,您还有什么心愿?可以与我说说,我会帮助您。”艾琳还想再确认一下。
“我想死!”牧师没好气道。
艾琳犹豫了一下,好心劝道:“您再嘴硬,确实存在羞愧而死的可能,很多孽都是自己作的……”
“你!……”
牧师突然无比怀念曾经那个沉默寡言的小艾琳。
真是的,不会说话别说话!
“会说话多说点。”谷雨幸灾乐祸地怂恿。